四下里惊叫声起,阿澜也吓了一跳,那人抬起头来,透过血污,阿澜认出来,那竟然是仇子荐!
仇子荐张嘴,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大口血喷出来,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洛长天神色一凛,站起身来,安抚地拍拍阿澜,道:"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后就大步离开,阿澜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
仇子荐被人抬了下去,洛长天也跟着去了,同时还叫上了吴长岭。
突然出了这种事,宴会的氛围受了影响,阿澜也没心思再继续下去了,洛长天离开后她就坐立不安,待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起身去找他去了。
阿澜过去的时候,吴长岭已经给仇子荐喂了药,仇子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洛长天问道。
仇子荐道:"靖王……"
刚吐露两个字。他就看见了阿澜,顿时迟疑下来,看向洛长天。
洛长天看了阿澜一眼,招手让她过去,然后道:"说。"
阿澜的心都提了起来,皇叔他怎么了?
"属下在边境撞到一支军队,看起来有数百人,对方实力不俗,便是属下身边带着许多人也不是对手,拼命才逃了出来,而根据各种线索和痕迹,属下推测出那多半是靖王的人!"仇子荐强撑着说道,"殿下,靖王怕是要出兵越国!"
"不可能!"阿澜下意识就反驳道。
先不说皇叔根本不是好战之人,如今她是洛长天的太子妃,皇叔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他难道不管她了吗?
但是尽管这样想,阿澜心头还是非常不安。
她扯了扯洛长天的袖子,说:"会不会是弄错了?皇叔不可能会出兵越国的……"
看到她的慌张,洛长天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道:"事实是什么,我会查清楚,乖,你先回去。"
阿澜有些不想走,但是也知道她若是留下来。他们谈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强忍焦灼离开。
她回去后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是不安,听到外面传来洛长天的声音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急忙迎出去。
看到洛长天面色有些凝重,她心里不由得一咯噔。
张嘴正要问,洛长天先道:"我可能要亲自去一趟。"
阿澜惊愕,"事情很严重吗?"
洛长天说:"多有蹊跷,不简单。"
他摸摸她脸颊,说:"我会尽快赶回来,这期间你乖乖的。我不在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什么事都不许任性,知道吗?"
阿澜默了默,眼巴巴地望着他,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洛长天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能。"
见阿澜蔫巴下去,他缓和了语气,说道:"边境危险,你跟我去,我怕我有时候顾不上你,会出什么事。别闹,乖乖在京城等我回来,好吗?"
阿澜微微上前,抱住他,委屈地说:"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洛长天呼吸一滞,抬手搂住她,声音堪称温柔地说:"我的阿澜也是很懂事的对不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找鸣玉,或者陆紫焉他们玩,等你换下一季的衣裳,我就回来了。"
为了哄她,他甚至这样让步,都松口让她去找鸣玉和陆紫焉他们了。
听到他这样说,阿澜就知道她跟着去是没有希望了,只能低落地说:"那你要经常给我传信啊。"
洛长天说:"当然。"两人晚上一起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就搂着小声说话。
阿澜一想到洛长天马上就要走了,眼睛就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恨不得将接下来一段时间看不见的都先补上才好。
"你什么时候走啊?"她闷闷不乐地问道。
洛长天说:"明天。"
时间这样赶,他有些愧疚,但是边境那边的情况他得赶紧亲自去看看才放心,不然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没法挽回。
阿澜过了好半晌,才应声:"哦。"
又过了一会儿,她没忍住问道:"那些人,真的是我皇叔派的吗?"
除了洛长天要离开这件事,她还牵挂着的,就是这个了,仇子荐说的难道是真的吗?皇叔真的要出兵攻打越国?
可是之前父皇还主动求和,皇叔现在为什么又要开战?他难道有必胜的把握吗?
她又想到,之前皇叔让人给她递了小纸条,显然是这边也是有人的,但是这件事,却一点消息没透露给她。
是什么意思呢?是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还是……根本就打算放弃她了?
阿澜不愿意相信后一种猜想,这些年来皇叔对她那样好,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都是真的,一点不掺假。
就这样时不时和洛长天说一两句话,又在心里乱七八糟想着那些事情,过了不知道多久,阿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蹭,却没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怀抱。
呆愣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就看见身边空荡荡的。
伸手一摸,残留的温度都快要消失了。
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他竟然一声招呼都不和她打,就这么走了。
昨天已经知道他要走,那时候就已经有些莫名的恐慌,但是直到现在,亲身体会之后。她才感觉到那恐慌有多么浓烈,仿佛被抛弃了一样。
外面的芭蕉等人听见声音,在外头出声询问了两句,没得到阿澜的回应。
听清她是在哭,芭蕉吓了一跳,都不顾她有没有应允,说了一句就赶忙推门冲进了屋子。
然后就看到,阿澜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满脸的泪。
"太子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芭蕉急忙过去问道。
阿澜低垂着脑袋,摇摇头,过了好半晌,带着鼻音轻轻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芭蕉沉默了下,道:"天还没亮殿下就走了,说是……怕太子妃舍不得,所以没叫醒太子妃。"
阿澜不说话,又兀自垂泪,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下了床,让人伺候她更衣洗漱。
……
洛长天离开后的前面几天,阿澜每天都打不起精神,整天不是发呆就是打瞌睡,有时候盯着窗外那株海棠一盯就是一整天。
她好像有些低估自己对洛长天的想念了。
才这么几天,她就在想怎么还不回来,恨不得飞到边境去。
樱桃在旁边忍不住道:"边境那么远,殿下现在肯定都还没到地方呢。"
阿澜顿时更蔫了。
樱桃本来还想再说,芭蕉悄悄瞪了她一眼,她才急忙闭嘴。
外头有些热,芭蕉认真地给阿澜打着扇子。
忽然阿澜问道:"边境那边的事情你们知道吗?跟我说说。"
芭蕉说道:"奴婢们不清楚,不过惊风大人肯定是知道的,要不把他叫来?"
阿澜点头。
洛长天走的时候没带惊风,将他留在了阿澜身边。
惊风很快就来了,听阿澜问起边境也没迟疑,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殿下要去的是兰陵城,那里一直都是牧瀚将军驻守,不过因为位置紧要,是几国来往的重要通道,殿下很是重视,有时也会亲自去巡视,或者派陆小侯爷或温世子前去查看情况。"
本来这次的事也可以让陆紫焉或者温遇去的,只是那两人恰好在这关头犯了错被罚,不想现在就放过他们是其一,恐怕洛长天对他们也不如以前放心信任了,所以才会亲自去。
阿澜在沉思,兰陵城?
"听着有些耳熟……"
惊风道:"从隋国到越国,必须要经过兰陵城,太子妃之前来的时候,肯定也是去过的。"
阿澜这才反应过来。
"找张地图来给我看。"忽然她说道。
地图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就能看的,但是开口的是阿澜,洛长天信任她,办理政务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避忌她的,这个要求惊风自然也不会反对,很快就去将地图找来了。
阿澜在地图上找到兰陵城,然后一对,发现离得不远的地方就是皇叔驻守的西北。
她盯着看了半晌,将地图卷起来,还给惊风。
她回了屋子,将鸟笼拎到桌子上来,趴在一边对着里面又胖了一圈的阿肥戳来戳去。"阿肥啊,你能不能帮我传个信?不是给阿钰,是给别人。"
她还没试过,也不知道阿肥认不认其他人。阿肥又不会说话,她把它戳倒了它又扑腾起来,一人一鸟交流了半晌也没个答案。
阿澜最后就写了张小纸条,让它送去给阿钰,打算问问阿钰行不行。
或者阿钰有没有什么传信的渠道,她想要问问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阿肥飞出去之后,再带回来的不是阿钰的回信,而是阿钰本人。
阿澜看见他,急忙站起来跑过去将门给关起来,等他从窗户跳进来,又急忙将窗户给关上。
"你怎么大白天就过来了?"
阿钰说:"洛长天又不在。"
阿澜无奈:"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呢?"
"被发现了他们也抓不到我啊。"
不等阿澜再说,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给谁传信?卫沉音?"
阿澜也不否认,"就是不知道阿肥认不认别人。"
阿钰一句话击碎了她的希望:"不认,它只认得我,还有你。"
阿澜立即有些失望。
阿钰又说:"不过你上次让我帮你的事有消息了,那面镜子被洛长天放在了宫里。"
他探究地问阿澜:"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阿澜可不敢说是皇叔想要的,阿钰和皇叔那么不对付,每次一提起来都要冷笑,敌意显著,甚至这次,阿澜都怀疑他是因为知道了她是要给皇叔传信,才否认得这么快是,说阿肥没法传信。
于是她就道:"是我自己想要的,不过什么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阿钰也没追究,他道:"宫里守卫森严,我上次去打探消息就差点被逮到,相比起来你进去就方便得多,接下来的事就要你自己搞定了,不过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阿澜感激地道了谢。
忽然阿钰看见她手边一个荷包,顺手就拿了起来,"这是什么?"
阿澜有些脸红,急忙去抢,"我随便弄着玩的!"
她以前没人教导过针线,前些日子在生辰宴上和一些夫人小姐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得知她们很多人都会为丈夫或者心上人亲手绣制荷包,阿澜想起来她还从来没有送过洛长天这种东西。
现在他不在身边,她有了很多闲暇时间,就打算学一学,等他回来绣一个送给他。
在这方面她天赋不是很好,又是初学,绣出来的第一个荷包针线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之前忘记收起来了,没想到竟然被阿钰给看见了。
"你绣的?"阿钰的语气竟然奇怪的有些欣慰。
阿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干巴巴道:"这是试着绣的第一个,等多练练。就好了,这个我打算要拆掉的。"
"第一个?多有纪念意义啊,拆掉做什么?"听她这样说,阿钰直接将荷包系在了自己腰间,站起身来晃动了两下,竟然颇为满意,"这个就给我了。"
"这怎么可以!"不说这种东西是该送给丈夫或者心上人的,还这么丑,怎么能给阿钰?
阿钰却不管,怎么都不愿意还给她,"你不是说本来要拆掉吗?那你就当已经拆掉了好了。"
阿澜起身过去抢,他直接拉开窗就翻出去了。"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找你。"
阿澜追过去,只看到一片衣角,都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瞪着眼睛,难受极了。
阿钰刚翻出太子府,阿肥跟着飞了出去,就停在一边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