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孩子给你,你又当如何?”沈均笑得何其傲慢,视线牢牢锁定在一语不发的楼止身上。zi
应无求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光不由的更冷了几分。
早前去漠北之时,他们便有意找寻鬼医踪迹。
奈何……
鬼医并未与千寻等为伍,也不知现下何在。
如今的局面,委实若沈均所说,他们到了绝境。
若是不能解开七绝丹的毒,就算把孩子带回来,照样会没命。否则按照楼止的性子,那一身绝顶的功夫,岂会任由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手里。岂会任由沈均如此傲然,不过是捏着孩子的命,由不得楼止罢了!
红衣随风,伫立不动。
楼止半侧了脸冷睨沈均一眼。残阳似血,染着他的眼角眉梢,宛若临世之魔,有着无人企及的绝世容颜,也有着倾世难消的灭世之戾。若凝着万千神兵利器的冷戾杀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喘息。
“你根本不会生育,打从你回朝,本座就已经怀疑这个孩子并非世子。轻骑军随你而来,显然是有备为之。本座早已命人去了一趟州,才知你又开始蠢蠢欲动。”楼止音色沉冷,诡谲的眸光淬着无解的毒。“你真是该死!”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楼止你也有今天!”沈均冷笑着,“打从兰儿死后,本王的心就一直留在京城里。后来有人从京城带了消息,说你成亲了还有了孩子。你可知道。本王的心如刀绞?若是兰儿还活着,孩子都能喊本王一声外祖父了。”
“这一切,都是你毁的。是你害死了兰儿。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她受尽凌辱而自缢,竟然不肯救她。楼止,你好狠毒的心!今日,这都是报应!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活该丧子!这都是你满手鲜血的报应!”纵厅在号。
红袖轻拂,楼止眸色肃杀,唇线勾勒出凉薄的弧度,“报应?难道你丧女,便是因为昔年杀了太多人的缘故吗?当年的国公府上下一百多口,可都是贺王爷亲自监斩的。同是杀人,何来的正邪之分?所谓的对与错,于苍生人命而言,不过是掩盖杀人的托词罢了!”
便是国公府三个字,让沈均倒吸一口冷气。
当年那一幕。惨不忍睹。
一百多人的鲜血,染红了刑场内外,鲜血凝结没过脚背。一颗颗头颅滚落,落刀痛快,但是回眸去看,却一个个死不瞑目。
那一双双的怒目圆睁,直到今时今日,沈均还是心有余悸。
那是他,杀得最多的一次。
内中包括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和小姐……
“休提这些陈年旧事,今日本王要的是你的命!”沈均咬牙切齿,却底气不足,话语中带着少许的犹豫和轻颤。
“本座的命就在这里,看你如何要!”楼止冷哼,“你敢换走本座的儿子,就该死!”
“哼,如果不是本王,你儿子早就死了。那个疯女人,已经开始挖坑,若非本王出手,你以为今日还有父子相见的一幕吗?”说到这里沈均忽然笑了笑,“对了,父子相认,是不是该哭一哭,才算全了你们的父子情分?”
“你别轻举妄动!”应无求低喝,“除了大人的命,你想怎样都可以。或者,我把命给你,你放了公子。”
沈均的手轻柔的拂过孩子稚嫩的面庞,孤弋的视线紧紧落在他的手上。
那一刻,谁也不敢吭声。
只清楚的看见沈均的手,慢慢滑至孩子的脖颈上,仿佛只要他用力,就可当场折断孩子的脖颈。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楼止凝了眸,袖中五指蜷握成拳。
眼底的光,若来自九地狱般狠戾。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想杀一个人而不能。
恨得切齿,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交出孩子和七绝丹解药,本座把命给你。”楼止然开口,没有丝毫犹豫。
“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交出解药,你万一出尔反尔,本王岂非功败垂成?”沈均的手,终于捏住了孩子的脖颈。
那一刻,孩子忽然“哇”的哭出声来。
哭声凄厉,带着少许艰难的喘息。
或者说,是喘不过气来。
因为沈均的手,正在慢慢缩紧。
孩子的哭声带着挣扎,带着无法呼吸的痛楚,肉嘟嘟的小手小脚不断的挣扎挥舞着。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揪起,皇帝忽然就给沈均跪下,“朕求你,放过这孩子,朕什么都给你!江山社稷,皇朝皇位,都给你!哪怕是朕的命,朕也给你!放过孩子吧……”
沈均已然失控,笑得愈发大声,“看看看看,一个孩子,竟然把你们都制住了!可见,本王的筹码押对了!”
应无求深吸一口气,与众锦衣卫一道跪地,“放过公子,我等愿意替大人一死!”
“本王不要你们的命,也不要孩子的命,本王只要楼止的命!”沈均直勾勾盯着楼止,“怎么,你舍不得自己的命了?”
指尖轻轻捋过鬓间散发,楼止的眸光微垂,仿佛想起了什么,唇边绽开别有深意的冷笑,“你不是想要本座的命吗?给你就是!”
音落,一道寒光掠过。
应无求顿觉手中一空,霎时惊觉楼止的手中竟然握住了他的绣春刀。
如玉的指尖划过刀口,锋利的刃口顿时染上了楼止的鲜血。嫣红若红梅花开,妖艳而绝世。
手,轻垂,指尖有血不断的淌出,滴落在地。
光华锋利的绣春刀,倒映着他极度绝美的脸。
剑尖落地,有血沿着刃口滚落,无声无息。
却听得楼止一声冷笑,“好刀,果然是锋利无比。”
“大人!”应无求惊呼。
谁知楼止剜了他一眼,冰凉的唇角扬起一抹恣意的笑,“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沈均望着楼止手中染血的绣春刀,笑得愈发得意,“你终于想通了。没错,斜阳正好,你该上路了。”
楼止低低的笑着,凤羽微垂,魅惑众生的脸上,有着绝世无双的笑颜。然若午夜的焦尾琴,声音略显低哑,“错,本座是说,你该死了。”
音落,手中的绣春刀忽然纷纷碎裂直逼沈均而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沈均根本始料不及。
下一刻,沈均忽然拽过一侧的一名轻骑军挡在身前。
刹那间鲜血飞溅,那名轻骑军顿时被断刃戳中要害,当场毙命。其中一片断刃穿过轻骑军的身体,狠狠扎在沈均的肩头。
手上一松,沈均被余劲震跌在地。
“你……你好狠,竟然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沈均狠狠拔下肩头的断刃,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肩头。
楼止冷笑一声,四下忽然战鼓声声,激烈的厮杀声伴随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马蹄声混成一片。
“如今,你还是好好顾及自己的死活为好。”楼止红袖轻拂,望着指尖上的划痕,“本座的血也是很金贵的,旁人还舍不得。不过送贺王爷一程,本座还是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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