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特别喜欢吃的人,如果非要套用一句如今的时髦词语,那叫做吃货,当然,我是属于那种无肉不欢的类型。
小时候生长在农村,什么鸡鸭鱼牛羊,天上飞的大雁、麻雀,地上跑的野兔野鸡,水里游的螃蟹乌龟,山上长的松茸,野菌多多少少都吃过一些。
一般来说,闻起来比较苦涩的东西,吃起来口感也不会太好。而闻起来本身就醇香的食物,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然而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闻着人肉咽口水,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吸进去了多少的人肉肉香。
翻遍历史,也就孙二娘和西伯侯等人三三两两做过或吃过与人肉有关的勾当,但归根结底。再凶残也没有这种当着人的面直接烤了吃的场面啊,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烹饪,要叫做赤裸裸的谋杀!
我慌乱之下一回头,看见递给我人腿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边,就在离我鼻尖不足十公分的地方。他的眼睛在黑夜和红灯笼的照耀下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光,我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词语,那就是—厨师!
对,只有一个技艺高超的厨师在面对顶好的食材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渴望,沉醉,小心翼翼而又疯狂的目光,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是那么的无助和萧索啊。
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为什么不吃我做的菜呢?”
这一个青衣小厮,就这么自然的问我为什么不吃他的菜,他说的菜,肯定是那一条血肉模糊还被很多人争抢的人腿了。
我指节已经泛白,这是一种即将脱力的表现,恐惧很多时候就想一张大网,一旦你走进去了,再也无法挣脱出来。
“扑棱!”天上似乎猛然掉下了一个东西,带着扑腾的声音,掉落在我身边的土地上,溅起了一阵灰尘。
我偷眼看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一眼,愕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八哥!
之所以说巨大,是因为这只鸟体型几乎和一只大型的公鸡一般了,它全身羽毛黝黑发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的方向,只不过此时它的身体上插着一只小小的箭,伤口流淌着暗红色近乎凝固的血液,眼看就不活了。
在我面前问话的青衣小厮微微一愣,亘古无波的脸颊似乎闪过了一丝忌惮,接着很快恢复了正常。
在地上扑腾的巨型八哥却是突然身子一抖,嘴巴一张,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来:“付先生.老生.请你入席.吃个酒可好。之前丫鬟.招待不周.倒是叨扰了先生..”
我大惊失色,脑海中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终于解决了,我打开房门看见的那一个黑色的巨型影子,一定就是这个八哥快速飞去留下的影子了。而我之所以会听见老婆婆在门外的声音,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八哥的缘故,我的每一句对话都有人回答,然后让这个八哥转达,也不知为什么这个鸟会模仿人类的特殊本领,竟然把我活生生的骗了。
我脑子一凉,忽然想起了老婆婆之前和我三令五申说过的话:“半夜三更的时候,无论屋外有什么声音,一定不能出去!”
完蛋了,我上了这个扁毛畜生的当了,我暗叫糟糕,但现在想要回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青衣小厮依旧盯着我的眼睛猛看,我的面部僵硬的非常厉害,身体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我发现,抢夺完那只大腿的那群客人,已经隐隐的走了过来,对我形成了一个合围的圈套。
这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只能硬着头皮,吞了一口唾沫,干巴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这个肉我不太吃的习惯,还是留给客人吃吧。”
说完我提起左脚,做势欲走,我打定主意,要是让我踏出三步开外,说不定全力奔跑之下我就能跑进房间,然后把这一群也不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格挡在门外。
然而,青衣小厮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瞬间断了我的想法。
他说:“我还缺一道菜,你愿意来吗?”
我根本没来及回答是否愿意来,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就已经一拥而上,我立马被几人生生的按住,手脚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大红灯笼还在无声的燃烧着,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地狱生活的开端。
我的面前是一柄杀猪刀,那种明晃晃一看上去就感觉自己被割裂的杀猪刀。这把刀现在就确确实实的放在了我的眼前,离我不足三公分,我的鼻尖甚至能够闻到它之前沾染过的血腥味。
青衣小厮郑重的举起刀,我绝望的看着刀尖从我的头顶升起,带着明晃晃的光。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那个青衣小厮的衣裤,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换句话说,他抬刀的整个过程中,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根本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有波动。
生死攸关之极,我猛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所在!
从我进了这个庭院之后,遇到的老婆婆,喜鹊两个丫鬟,以及如今的这个青衣小厮,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表情波动,全都是假惺惺的严肃,假惺惺的笑!
如今这个小厮身上的衣服没有一点柔软的感觉,就像装裱上去的一样,那么很有可能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情况,那就是,这群人,不是人!
他们不是人,只是一个个带上面具或者根本就是一具具不知道为什么拥有了生命的纸人。我大脑开始飞速的旋转,思维越来越清晰,怪不得他们的腮边都有一坨稀奇古怪看上去极不正常的腮红,也只有纸人才会画上这种夸张的装扮吧。
想到这里,我咬咬牙,立刻知道了自己的逃生所在,只要把这个纸人解决了,我或许可以在刀尖触摸到头皮之前杀出一条血路,逃回自己居住的那个房间。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极,我全身的力量彻底爆发,一直控制着我的几人猝不及防被我瞬间掀开,我从人群中快步跑了几步,刚好绕到了青衣小厮的背后,气沉丹田,然后解开裤腰带。
沉声喝了一声道:“给老子化!”
凡事纸人,不管你是多逆天的,就算是掺了金粉磨了朱砂的上等纸人,在水的面前全都是一群战斗力为零的渣渣,我决定来个水淹陈塘关,让这个假兮兮的玩意儿尝尝正宗童子尿的厉害。
我也没想到,这一泡尿竟然超水平发挥多射远了十来公分,竟然斜着他的身子洒了过去。
我赶紧一哆嗦,再也顾不上,干脆直接贴着青衣小厮的背后就是一轮的机枪扫射。
“哗”一阵黑烟冒起,我闻到一股极度难闻的气味之后,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