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围绕,衬得苏知词面色绯红。
今夜,可是她与轩辕紫宸的新婚之夜。按照规矩,该是要圆房的。
苏知词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子,不禁羞涩连连。
“没有吃饭吗?”眼角余光扫了一道桌上,轩辕紫宸淡淡问了声。
未有心疼苏知词可有饿着的意思,轩辕紫宸像是故意转移话题。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热菜汤食糕点还有水果应有尽有。看来府里下人为了给他拖延时间,倒真是十分用心。
轩辕紫宸一双丹凤眼微微低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不饿。”苏知词愣了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轩辕紫宸自顾自走到桌前,伸手轻轻碰了下碗边。
“你要是饿了,我叫厨房再给你做点吃的送来。”轩辕紫宸嘴角上扬,朝苏知词露出温和笑容。
温柔是温柔,可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像是做任务般,让人听了只觉得冷。
苏知词不自觉看了一眼轩辕紫宸身后。
屋外有凉风吹进来,苏知词又衣着单薄,风吹在身上,当真是有些冷的。
“不早了,休息吧。”轩辕紫宸转身将门关上。
苏知词不说,轩辕紫宸却是都懂。他什么都做的周到,唯独绕开苏知词满腔深情,避而不见,当做聋哑。
两人都不愚笨,苏知词自小习得诗词,金屋下长大,眼界自然不浅。轩辕紫宸刻意与她疏远,她都明白。
可喜欢就是喜欢了,苏知词也拿自己没办法。
“那你呢?”苏知词玉指紧紧揉着袖角,等待轩辕紫宸回话时,她紧张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我睡座榻。”轩辕紫宸仰头,指了指座榻的方向。
苏知词语塞。
“你我婚约,本就是皇上与你父亲之命,我们二人做不了主。你放心,我不会碰你。”轩辕紫宸一番话说得大仁大义,他哪里是心疼苏知词,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这样说出来,苏知词心里也好受一些。
“那你把被子和枕头分一半去,免得明日着凉,就穿帮了。”苏知词心中苦涩,又担心在轩辕紫宸面前表现出来,他会更厌烦自己。
若是乖巧听话,轩辕紫宸总有一日会心动于她吧。
毕竟沈琉月已经死了,真正陪在轩辕紫宸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人,是她。
想到这里,苏知词总算没有那么难过了。
苏知词抱着被子和枕头走到座榻前,帮轩辕紫宸铺平整才起身。
“我父王擅作主张向皇上请命,害你被百姓误会,受千夫所指,是妾不是,妾向你说声抱歉。你放心,妾不会在父王面前说出去的。”
“你好好缅怀她,妾等你便是。”
苏知词含情脉脉,望着轩辕紫宸时,一双眸子里含了泪水,稍稍眨眼,就要顺着脸颊滑落。
“去睡吧。”轩辕紫宸甚至不去回应苏知词的话。
她不说沈琉月的事还好,她一提起沈琉月,轩辕紫宸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苏知词欲言又止,知道轩辕紫宸此时不爱听,只好作罢。
她说得那么清楚明了,轩辕紫宸不该不知道她的心意。
苏知词躺在床上,背过身子,不敢看轩辕紫宸一眼。
她满脑子都是第一次见到轩辕紫宸时的模样。一身鸦黑锦袍,身姿挺拔,青丝飘落,一只手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进了腾龙殿。
再后来轩辕紫宸换上红衣,迎娶她进门。可无论第一次遇见还是今时今日,轩辕紫宸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叫做沈琉月的女子。
屋子一下子没了烛光,陷入黑暗当中。
好在窗外有隐隐约约的月光撒进来,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苏知词累了,可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要翻身看看,轩辕紫宸在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有脚步声传来,苏知词正疑惑着,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王爷?”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也没有听见轩辕紫宸回来的动静。苏知词心慌,赶紧坐起身。
座榻上果然没有人。
寺庙修的七七八八,本来就只会这种不需要技术的力气活,没了沈琉月什么事情,她乐得自在,回到村里天天卖菜。梦想中文
一边卖菜一边给巫女治病,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掌柜的,来……”
“一克金银草,三瓣玉灼花,二两鬼祟子,二两檯米。”
沈琉月话没说话,掌柜的便就搭过茬。
这村里只有一家药馆,沈琉月隔两日就来买,一来二往,掌柜早把她给记住了。
“嘿嘿,对。”沈琉月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
只是她因着半边脸烫伤,只能戴着头纱。但渐渐村里百姓也都眼熟了她,知道老头和暖暖家里多了这么两个人,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却听说样貌奇丑只能戴着面纱。一个身姿挺拔样貌端正,却是个傻大个。
都是老头和暖暖待在京城的远方亲戚,看沈琉月跟影一现在的样子,他们也相信这两人在京城混不下去。
“你这过两天就抓一趟药,那城北府邸里的人物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啊?”药房老板是个约摸三十岁的男子,家中有个卖烧饼的妻子。
烧饼沈琉月也爱吃,因为常常照顾两家生意,与老板和老板娘关系都还算不错。
“这你都打听?”沈琉月笑弯了眼睛。
莫兰在云雾村的地位,可谓是呼风唤雨,人人敬仰。寻常人哪敢念叨她的是非。
“你是不知道,那寺庙修起来,我们可就完了。”老板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无奈。“本来经营这么一家破药馆就挣不了什么钱,以后常常朝拜,估摸着又要被强行交出去许多香火钱。这两年莫神仙在我们这儿捞的油水不在少数,不知道怎么,又想出些主意来压榨我们。”
老板连连叹气,满口都是过日子的无奈。
沈琉月语塞,只觉得心疼他们。
她虽从小在沈府不受待见,也吃了许多苦,但多的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人间百态,尤其贫困窘迫,沈琉月从沈府出来后就进了摄政王府,更是没有体验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怕的就是遇到没有人性的统治者。
云雾村地处偏僻,民风纯朴,极容易被人利用。这莫兰当真是蛇蝎心肠!
越想越气,沈琉月恨不得立马揪出莫兰背后势力,好将她推翻。
要是再放任莫兰为非作歹,总有一日云雾村要被她给败完。
从前沈琉月便怀疑莫兰没有那么简单,那日在莫兰家里正巧撞见的男子,更加确定了沈琉月的想法。
“其实说句不该说的,依照我的私心,还真想她再病一段时期,那寺庙就能先搁置着了。”说罢,老板又叹了口气。
听见老板这一说,沈琉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我要是治不好她,我的命也就没了。”沈琉月苦笑。
她自然不会暴露自己身份,也不会告诉老板,要是她想要莫兰的脸好起来,不出三日就能见到成效。
沈琉月的医术,何时差到了这个地步。
“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老板说着,将包好的药递给了沈琉月。
沈琉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离开,而是顿了顿,思索了一番。
“老板,我想问您几个问题。”沈琉月深思熟虑后才打算向老板打听。毕竟她现在是老头家的远方亲戚,稍不留神就容易露馅。
“你问。”老板正低头算账,不以为意的回应了声。
“云雾村之前不是有镇长嘛,我听说是去世了?”沈琉月小心翼翼试探。
按理说,若非什么大事,镇长去世也不该见不得人吧。
“对,我们镇长是个很好的人,还是个大孝子。后来他爹生了怪病,我们都治不好,不知道从哪里讨来偏方,将他爹给治好了,那给药方的人,就是莫神仙。再后来,他出去上山挖什么石头,说是能够保佑整个村都平平安安,结果没回来成。”
听老板语气,也像是在怀念镇长。
他说到这个份上,沈琉月自然听得出来,镇长是在上山挖石头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山崖。
这样讲,当真是可惜至极。
“唉,不对啊!”老板忽然想到什么。“镇长的父亲不就是老头,你和镇长会不认识?”
老板疑惑不已,挠了挠头打量沈琉月。
脑子里像是有根弦断了一般,沈琉月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所以镇长的父亲就是老头,他是为了给老头治病才引来莫兰这个祸害?
难怪老头如此不待见莫兰,知道她与莫兰牵扯出关系后更是三番五次冷言相待。沈琉月头脑一片空白。
“沈姑娘?”老板见沈琉月一直未有作声,连喊了她好几下。
“哦哦,我在。”沈琉月连忙回过神。“我和爷爷按照关系也差的老远,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这段时间才见到我。只是我在京城没了投靠之人,只有爷爷和暖暖了罢了。”
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拆穿,沈琉月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
好在谁也不会怀疑现在的沈琉月能有什么大来头,老板并未多想。
“唉,老头也是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