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铮只以为是母亲跟姐姐夸大了沈琉月,并没有将那些话都听进去了,而且朱氏说的多了,他面上显而可见的不耐烦,朱氏知道自个儿儿子的性子,怕适得其反了不敢说了,可正得了沈铮的意,心里对沈琉月更是不重视了,这回堵沈靖的路恰巧碰上了沈琉月,他心里可巴不得呢。
“二弟弟的大话,可怕是放早了些。”沈琉月笑了,连眼底的冷意都被温柔挤去了些,明明笑的温婉,可愣是让人心头发寒。
“哼!”沈铮冷哼一声,只觉得沈琉月如今会装腔作势了些。吩咐了声让人围上去,压根不把沈琉月放在眼里。
这一伙儿的都是跟着沈铮惯了的,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沈琉月刚开始的架势蛮横了些,他们心里都有些怕了,云北分明都瞧见几个往后退了几步,这会儿一个个看沈铮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围上来了些,对视了几眼就冲上来了。
碧蓉跟暗一可在后边站着呢,怎么可能让沈琉月跟沈靖吃亏了,一个能撂倒两三个,而且还是明显着没尽了全力的,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简直让人怀疑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们。
“你…你们…”沈靖有些看呆了,他向来只指使别人当先锋,这会儿看着自己母亲给精心配这的护卫都被打倒了,这会儿一下子心里有些怕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二弟弟。”沈琉月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捏了捏沈铮的脸蛋,力道不大,叫沈铮的时候也温柔得很,“前几次叫你得逞了,还真以为靖儿没人护着疼着了不成?仗势欺人的久了,怕都是忘了靖儿才是这丞相府的嫡长子,不如咱们将这事儿闹到父亲那里去?证据可在这摆着,倒也叫百姓们看看堂堂丞相大人,可是个宠庶灭嫡的主?”
沈铮仗势欺人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沈修齐重视他,纵使他年纪还小,心里也能清楚一二在名声面前,他的父亲十有八九会厌恶了他,毕竟丞相府除了他这个庶子还有一个嫡长子。
沈修齐,并不只有他一个儿子。
沈铮突然间就想到了这一茬,刚才入神了都没发现沈琉月捏了他的脸,这会儿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从沈琉月的手上传来了阵阵寒意,让人心里直打颤。
沈铮下意识的挥开了沈琉月的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干脆直接转个身跑了。
“王妃?”见人跑了,碧蓉的第一个反应是询问沈琉月一句。
“罢了。”沈琉月用帕子擦了擦手,好像是方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朱氏会好好教他的。”
沈琉月弯了弯眸子,云淡风轻的,看向沈铮跑了的方向眸色幽深了些。
“下次若敢伤我弟弟一分,我让你们在京城待不下去。”
明明年纪也不大,可就是有气势得很。
沈琉月的声音不像刚才对沈铮的语气,这会儿跟卒了冰似的,叫人打心里发寒。
吓得几个人爬起来就跑,头都不敢回一下,像是后边有猛兽在追似的。
“姐姐怎么来了?”沈靖拉上了姐姐的衣袖,缓声问了一句。
“接你回家啊。”收了收心思,沈琉月的眸眼弯了弯,看向弟弟的时候盛满了柔情。
任由沈靖拉着她的衣袖,带着他上了马车,这回她叫碧蓉也进了车厢,暗一和云北在外头坐着赶车。
沈琉月心里清楚,自己从前对沈靖的关注太少,亏欠太多了些,明明是亲姐弟,可从前总是想仇人似的,伤了沈靖的心。所以纵使是她现在关心疼爱沈靖了,沈靖有了事情还是不敢麻烦她,总觉得自己会是她的拖累,受了委屈宁可憋在心里也不肯告诉她,沈靖想依赖她,却又不敢依赖她,在她身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小心翼翼。她这个姐姐当的太失败了。
寒山书院,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能护沈靖一回,难免下回分了心,而沈铮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十有八九会再来找场子。她总不能次次都接沈靖,总会有她疏忽的时候。
沈琉月不敢赌,不敢拿沈靖赌。
心里暗暗的将给弟弟换个书院就读的事儿提上了日程。
一路将沈靖送回了丞相府,她也一同进去了。沈靖近些日子来都是住在明月别苑的,这会儿走到半道说要去原来的院子拿几本书。沈琉月本来就是要送沈靖回来的,便直接跟他一块去了轩宇阁。
沈靖走到院子门口突然间顿了脚步,回头看向沈琉月,“姐姐,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沈琉月微蹙了眉,这是在赶她走?
沈琉月仔细打量了沈靖一番,好不容易见了一回,她晚上还要回贤王府,按理说弟弟不是应该黏着她吗?
沈琉月一时间有些惊诧,没说话,刚想开口却看见院子的门竟然是大开着的,可沈靖时间长不曾回这个院子了,这院门……
直觉告诉沈琉月这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沈靖,没应答他的话,率先朝着院子走去。
“姐姐……”沈靖惊呼了一声,沈琉月动作来的突然,他一时间没拦住,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沈琉月进去的突然,将里面的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
“三妹妹和四妹妹这是……”沈琉月欲言又止,多看了两人一眼,眼底带着些许好笑。
这是来偷东西的不成?
“他东西多,又不用,我们拿走去卖怎么了?”沈今月梗着脖子上前说了一句,小姑娘年纪小,脸蛋都涨红了,偏偏理直气壮得很。
沈琉月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个妹妹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来,算算年龄她比沈靖还大了一两岁?偷弟弟的物件拿出去卖,果真不愧是朱氏教出来的好女儿。
“不问自取即为偷,难道姨娘没教过二位妹妹?”沈琉月嗤笑道。
“你扯我娘作何?”沈云月站不住了,将姐姐往后一扯,自己说道。
“姐姐,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拿便拿了。”沈靖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小小的,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给了旁人人说自己姐姐仗着嫡女身份苛责庶女的机会?
“靖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琉月对弟弟的心软就无奈的很,看着是个小古板的样子,偏偏比谁都想的多在乎的多,揪了揪他的脸蛋,一本正经的。
果然的,她这么一说沈靖就不说话了,虽然还是有些欲言又止,可话到底没说出来。
“沈靖都这么说了,又与你无关你还不让开?”沈今月娇斥道。
“怎么与我无关了?你们拿的是我弟弟的东西。”沈琉月看着她微笑,道。
沈琉月心里倒是好奇的紧,这朱氏是怎么教自己的儿女的?一个个都宠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样子,不仅嫡庶不分,是非也不分了。这明明是她们偷了沈靖的东西要拿去发卖,被发现了还成有理的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是仗着朱氏?
“三姐,别说了。”沈云月比沈靖能小一岁,刚才怼沈琉月了一句不过是因为她提到了自己的娘亲,跟着沈今月偷偷拿沈靖的物件去发卖已经不止一回了,可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场抓住了,小姑娘要脸面,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这会儿自己的三姐还是这幅不讲理的样子,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沈琉月微挑了眉,对这个四妹妹多看了一眼。
已经初冬了,天气也微微冷了下来,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小袄,扎了两个的小包子,打眼瞧去倒是可爱的很,应该是能比沈今月能小四岁左右,可姿色比沈今月还能好上几分。
小姑娘才九岁,跟沈今月住在一个院子里,两个人也经常是一同出现的,待的久了挺听沈今月这个姐姐的话的,被她勾搭着可做了不少坏事,有些分不清对错,不过比起沈今月,她还算是比较知羞的。这会儿还知道劝一劝沈今月,没有一直跟着胡闹。
“不说什么?”沈今月不乐意了,想要甩开沈云月的手,“你要是不乐意了自个儿回去罢了,我说的又不是什么假话!”
沈今月挥手挥的突然,沈云月也不会防备自己的姐姐,措不及防的被她拍到了手上,她年纪小,皮肤也嫩的很,沈今月下手没轻没重的,她的手背一下子就红了,小姑娘泪水唰一下就落下来了,人多她又不好意思哭,赶紧将眼泪擦了,一噎一噎的,鼻尖都红了。
沈今月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中她,自己的妹妹还是在乎的,多看了沈云月几眼,就是拉不下脸去道歉。幸好沈云月是个好脾气的,不怪她,吸溜吸溜几下鼻子,手又悄咪咪的拽上了沈今月的袖子,可让沈今月暗暗松了口气。
沈琉月看着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沈清月一过来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沈云月要哭不哭的样子,她第一反应就是沈琉月欺负了沈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