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罕见的冷,江半夏裹了两件夹袄依旧冷到手脚冰凉,更别提从小生长在京都的小郡王和陆荇,根本忍受不了南方冬天的冷。
“嘶嘶嘶~”陆荇缩头搓手呲着牙齿道:“江江哥,这里这里的冬冬天怎么这么冷!”
江半夏也冷的不行,她一狠心抄着手塞进自己的脖子里。
这一手操作看到陆荇目瞪口呆,直呼:“牛!牛哇!”
“走吧”江半夏牵着铜钱准备上街。
前几天的那场雪下的不大,但气温骤降,很多灾民没能熬过冬夜,衙门里的衙役全部被派出去收尸,依旧人手不足。
洪灾之后又是霜冻,这样反常的天气让百姓们怨声载道,民间渐渐有了传言,传言皇帝治理国家不利,导致上天降下责罚,大铭才有了如今的灾难。
这些流言蜚语不断发酵酝酿,低气压笼罩在整个大铭王朝之上。
“江爷!”
“江爷好。”
街上的衙役见到江半夏纷纷打招呼问好,就连躺在街巷两旁的流民都睁眼去看,他们对江半夏十分忌讳,这个人上月为了为了震慑贩卖饿殍肉’流民,在城门口当众施以酷刑。
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逃荒而来的流民,以为逃荒到富庶的杭州城就能躲过灾年,谁想最终依旧要客死他乡。
城外流民挖洞栖息的地方从一开始人挤人到如今十洞九空,惨状堪比人间地狱。
江半夏牵着铜钱挨个洞口看去,见到有活人就让衙役发一个粗面窝头,等到城外数百个洞口转完,将近半天过去了。
昏沉沉的天色,太阳毫无颜色的挂在半空中,不肯给人间施舍任何一点温度。
江半夏站在原地,因为饥饿眼前一阵眩晕,黑色的光斑逐渐扩散消失,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一处。
“怎么不见年轻人?”江半夏问。
蜷缩在洞里的大多是老人、妇孺还有小孩,没有见到任何成年男性,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随行的衙役支吾了半天,找不到说辞。
“难道都死了?”江半夏加重语气。
“不不是不是的江爷。”衙役心里很怵江半夏,于是结结巴巴道:“活不下去,年轻人都跑了。”
江半夏瞧着他,目光从他身上一寸寸扫过:“为什么不上报?”
“与与其在这里等死,不不如早点跑掉。”说完那衙役咽了口吐沫:“小的想着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就没敢叨扰上官。”
江半夏冷笑出声,她一脚就将那衙役踹飞。
蠢,实在是蠢,灾年本就是人心大乱的时候,那些跑掉的年轻人能去哪里还用想!洪涝、饥荒、霜冻,灾难附加带来的就是动乱,他们不能阻止灾难,但可以预防动乱。
“江江哥?”陆荇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发怒的江半夏:“有话好好说,都是读书人,别动粗伤了和气。”
江半夏眯着眼睛,吩咐道:“现在立马通禀郑大人,让他加强城中武备。”
混乱时刻都有可能发生,防患于未然才最重要。
回城后,天气实在冷到不行,粮食不够,炭也没多少,人能缩床上就缩在床上。
江半夏也不能免俗,她抱着铜钱一起缩在被子里,即使这样还觉得不够暖和。
大铜钱喵呜,喵呜的叫着,一会儿蹭蹭脸蛋一会儿眯着眼睛求摸头,这可爱的小模样惹得谢绯嫉妒羡慕。
以前铜钱还会和他撒娇,自从见到小表弟铜钱就像换了只猫,整只猫都不对劲。
“神奇的是我们被一群俺答人在杭州城外的林子里追了月余,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追着我们。”谢绯捧着茶杯在讲那段离奇的经历。
“江哥,你都不知道我们当时都快跑断气了!”陆荇夸张的比划着:“那些人拿着这么长的刀追在我们后面!一刀下去,当时差点把我的头发削没!”
江半夏按住想要冒出头的铜钱,她打断道:“讲重点,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这个!”谢绯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块金光光闪闪的令牌。
“就是这个东西系在铜钱的脖子上,那些俺答人要的应该这个东西。”
金属令牌入手冰凉,江半夏左右翻看,上面的纹样制式有些奇特,似乎是一块调兵对牌。
“小表弟这是你的东西吗?”谢绯问。
江半夏摇头。
能往铜钱脖子上挂东西的人,除了小表弟还有谁?
“那就奇了怪,这枚令牌当时就是挂在铜钱的脖子上。”陆荇挠了挠脑袋问江半夏:“你说还有什么人能近了铜钱的身?”
江半夏也很纳闷,铜钱能认识的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
她把令牌拿到铜钱面前晃了晃,铜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喵呜的小声叫了起来。
“看来它不知道。”
江半夏收起令牌撸了把铜钱的大脑袋道:“我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咦?”闻言陆荇和谢绯纷纷看向江半夏,竖着耳朵等听答案。
“铜钱贪吃,给口吃的就能跟人跑,我猜在它脖子上挂令牌的人一定是给了它好吃的。”
谢绯:“”
陆荇:“”
这是什么鬼答案?铜钱是贪吃了点,但还没到给口吃的就能跑的地步。
面对谢绯二人的质疑,江半夏回以深深的凝视,眼神中满是质问,似乎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能拐走铜钱,难道不是因为它贪吃吗?因为贪吃所以给口吃的就跑了。
“那么,为什么要在铜钱的脖子上挂令牌?”谢绯发出疑问。
“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江半夏露出欣慰的表情,看来这两个人也不傻。
陆荇立马追问:“江哥,你知道为什么?”
江半夏摇头。
“呃”谢绯和陆荇纷纷无语,没想到江半夏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
“不过值得留意的是,这枚对牌对俺答人很重要。”江半夏掂着对牌道:“有时间找个懂俺答话的人看一看,或许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