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办事碰上锦衣卫的人,几个番子纷纷警惕起来,他们同锦衣卫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有时候很多案子却又重合在一起,谁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西厂办案,还请上官多多担待。”为首的番子掏出令牌与朱湖一观。
明明屋子聚了一大群人,但此时却鸦雀无声。
他们怕呀,先是冒出番子,后面又发现他们当中藏着几个锦衣卫,难道是他们当中藏了什么厉害逃犯?这样一想,众人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同朱湖搭过话的光头男人下意识往人群后面又挪了挪,他似乎再躲着这群番子。
“几位可曾见过此人。”为首的番子将手中的画像展开,上面画了一个头留三撮小辫的男人。
何乔倚摇头,留这种发型一看就不是中原人,要是见着肯定印象深刻。
躲在外面的江半夏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搜查呀,刚开始她以为他们是碰上了黑店,后来发现是番子,心里又开始乱想。
西厂的番子们很快将屋里的人盘查完毕,他们对着朱湖几人拱了手就迅速撤走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间好像做梦一样。
经历这个小插曲后,那些商旅脚夫纷纷同朱潭、朱湖他们隔开距离,甚至宁愿挤在一起也不要同他们挨着。
世人畏厂卫如畏豺狼虎豹。
江半夏摇头,惧怕厂卫之人应该是那些当官的,不应该是这些百姓。
...
雨来的凑巧,那群西厂的番子们刚走,大雨就倾盆而下,江半夏与杨一清不得已又回到这间充满古怪气味的屋子里。
经这么一闹,谁还有心思睡觉呐,就连平常心大的何乔倚都睡不着,更何况屋子里的人还各个都盯着他们这边,这种情况下再能睡得着,他就是神仙。
何乔倚拉着江半夏就絮絮叨叨的讲刚才那群西厂的番子是什么样子,又讲朱湖、朱潭两兄弟冷峻的态度。
“别说了。”江半夏忙止住废话状态中的何乔倚,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到了不需要再听一遍。
反倒是杨一清忍不住问道:“西厂要抓的是什么人?”
他以前与大部分读书人一样,看不起厂卫,但自从同江半夏等人接触后,他发现厂卫们办事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欺男霸女、收受贿赂不成恼羞成怒当众暴起杀人。
这些人反而很有规矩,甚至比某些当官的做事更有章程。
所以他好奇西厂在抓什么人?
看过画像的何乔倚道:“好像是要抓一个俺答人?”
从画像上那人的面相再到发型,应该是俺答人没错。
“俺答人?”
“抓俺答人正常。”何乔倚挠了挠头,此处靠近边境地区,俺答人多很正常。
再加之近些年来边境同俺答人的关系紧张,西厂的番子们出手不足为奇。
闹了半夜,外面又下了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江半夏抱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
而何乔倚非要拉着杨一清侃大山,他从京都的风景一路聊到哪家姑娘好看,你问他为什么不找那两位姓朱的上官聊,因为他怂,他不敢啊。
那两个人一个眼神就能将他镇住,别说聊天了,让他放个屁他都不敢。
后半夜,一直处在警惕状态的商旅脚夫们纷纷困顿,一个挨着一个的打起了鼾,何乔倚同杨一清挤在一起。
人困了,别管什么地方都能睡死过去。
...
京都,东河边直房。
此处乃是司礼监秉笔们歇息的直房,曹醇已经宽了衣准备入睡,然而人还没躺下,门就被人扣响了。
那扣门之人十分小心,只发出轻微的声音,但却极有规律。
曹醇开了门,那人立马钻了进来。
“你住的地方可让我一通好找。”来人将斗篷一卸,竟是西厂的提督田金宝。
秉笔们住的地方在养心殿殿门内,离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非常近,一般旁人没事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溜达的,田金宝自然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他能准确无误的摸上门来,曹醇相当惊讶。
曹醇心有疑惑,于是开口问道:“这里一排有八间屋子,你是怎么找到我住的这间?”
“大半夜还未睡的只能是你。”田金宝指着曹醇还未熄灭的灯道:“宫里这些人中就属你最认真。”
“你来是为何事?”
深夜田金宝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访,恐怕是有大事。
“西北秘报,俺答汗的孙子把那汉吉上个月末带数十人逃窜到了河州。”田金宝道:“目前已经派了人在河州附近排查,只等将那把那汉吉抓住,到时候就可以威胁俺答汗停战。”
“此消息可靠?”曹醇问道。
“自然可靠。”田金宝以手拊掌道:“河州茶马司大使来的消息,我的人已经将消息落实了,把那吉汗确实跑到了河州。”
要是能抓住俺答汗的孙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奇货可居’。
“这是好事。”曹醇道,北边俺答、女真人不停来犯,军费连年增长,若是能将俺答汗的孙子捉住,就可逼退俺答汗,那么在军费上的开支也能省出一部分。
省出的这部分足以让大铭喘口气。
“我同你来商量,是想讨个建议。”田金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是想借俺答汗的事来转移巡茶的视线。
“如今人还没抓住,这事要不要上奏到万岁面前?”
曹醇听罢思索片刻道:“你要是信得过咱家,这事就暂且压住,等真正抓住了人再报不迟。”
庆文帝如今也急,国库空虚,各方又乱成一团,若是同他报了这个消息,万一最后人没抓住,他们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事你同干爹说了吗?”曹醇又问。
“还未去。”田金宝斟酌道:“干爹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这种事情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糊涂。”曹醇道:“干爹面前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朝中有干爹做斡旋,比我们自己下场去周旋要来的稳妥。”
“更何况这件事所牵甚广,你以为这么大的功劳,你就能一人独吞?”曹醇直戳要点道:“现在说总比后边被人抢了功强。”
田金宝半个身子向前倾道:“你是说...还有别人知晓此事?”
“茶马司能将消息传给你。”曹醇冷笑一声:“难道早去西北的陆埕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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