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穿衣服的时候,确切地说是提裤子的时候,占孝通和王洪林都背过身去顾自讨论我的病情了。他们或许对妻子女儿动不动就发脾气,然而,对病人却显得既温柔又耐心。
就在我心里正为中国的男妇科大夫大唱赞歌的时候,一位美若天仙的护士小姐神色慌乱地推门进来,走到占孝通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占孝通听罢,向王大夫交代了几句,就跟那位天仙走了。
我问王大夫怎么回事。王大夫是个典型的大男孩,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我,象是很不情愿告诉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他内心,但你再想找他的灵魂就难了,天天跟女人的生殖器打交道的人,灵魂呢,早已不是男人的灵魂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位病人的丈夫打了我们的大夫。说得很轻松,好象真的没什么事似的,打人,能不算事吗?如果打了你,你能无动于衷,不当回事吗?
我好奇地问:被打的是男大夫?
当然,女大夫谁敢打?没理由打女大夫。
好象打男大夫,不用理由似的,可以随便打。但我还是问他为什么打那位男大夫。王大夫将眼睛睁得比刚才还要大,他说你们这些搞意识形态的人对什么都好奇,没完没了,然后,就转过身收拾那些用过的器具诸如**扩张器什么的。我说不是什么意识形态不意识形态的事儿,主要是你们这种职业太能激起人的好奇心了。我还是坚持问了他那位大夫为什么挨打。
他说:是因为大夫的手碰了病人的大奶,那病人不是大姑娘了,已经是个中年大奶妈了,医生拿着听筒伸进了她的胸口,听了大半天。病人的丈夫就认为医生在玩摸他老婆美丽的大奶,冲到医生跟前,就是两个巴掌,打得医生鼻青脸肿的。
我问他是成心碰的还是无意间碰的。
“那谁知道,谁让那玩意儿就长在那儿呢,医生这样检查病人,是常事,履行手续,当然也不能排除有顺手的事儿。”也许那病人的大奶太漂亮了,太可爱了,听说,平时她在家里就常发生被偷看被偷摸的事,搞得她丈夫都神经过敏了,一有情况就激动,一激动就忍不住要动武。在农村,那些摸了女人奶的人,被女人的男人打了两个巴掌,那是常有的事,甚至他们还自愿自挨呢!
我笑了。王大夫的口气轻松自然,就像在麦当劳里谈论一场足球赛。医院跟屠宰场的区别,就是医院是把坏器官弄好,而屠宰场则是把好器官拆开;但结果都与金钱有关。
我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那个有尊严的女人。站在离王大夫两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王大夫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停当,听我这么说,好象突然醒悟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忘记你是女人了。
我大笑道:“刚才你们占主任在时,你怎么不如此表现呢,虚伪。”
“占主任?”王大夫天真地眨眨眼睛,又说:“占主任是彻头彻尾的女人生殖器拜物教者。我跟他不一样,我的心没他那么诚,我脸皮没他那么薄,我整天同这东西打交道,我不这么幽默怎么幽默?”
王大夫说着看了一下表,叫一声“糟糕!”他让我自己去病房等,现在应该有空床了,他说:同一个病人约好了有台门诊手术,已过时间,不能再耽搁了。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我住进医院那天是星期五。星期六和星期日,大夫们都走得无踪无影了。病房里住了三个病人,我住二床,三床刚做完手术,还人事不知,一床则是第三次住院化疗,头发早就掉光了,戴了一顶带花边的十分滑稽的帽子,此刻正坐在床上听随身听,对我这个新来的没有丝毫反应。看来,癌细胞不仅会毁坏人的肌体,还会毁坏人的神经。
我看了看三床,只见她牙关和眼睛紧闭,坐在她床旁边的男人满脸愁苦地望着她的吊瓶,挂滴的速度很快,只有这个能证明她是有生命的。一床突然烦躁起来,将耳塞用力地拽出来扔在床上,从床上跳起来,那顶滑稽的小帽子差点从她的秃头上滑落,她用手捂了一下帽子,顺着墙朝病房外走,路过我的床的时候充满敌意地看了我一眼,走到病房门口,两手叉腰,左看右看。我猜她是因为等人才这么烦的。她最终向左转,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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