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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孩子报道,各种杂事,嘿嘿,依旧更得很晚,想来大家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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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步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隔了一丈的距离,他看着温和带笑的宋熹,目光一点点落在为他系披风的‘侍’‘女’身影上,一双无底般深邃的黑眸,仿佛有某一种‘阴’郁的光芒在迅速堆积,却又被他很快掩藏,慢吞吞抬步,踏上了最后一阶。
萧乾的脚步却僵在了高台的最后一阶。
墨九心里腹诽,目光却僵硬地收回来,继续为东寂系披风带子。
怎么搞成了这样了
今儿的天气很晴朗,萧乾又越来越近,她可以他看一清二楚。一样的颀长‘挺’拔,一样的风华绝代,可他那一张脸,却苍白得没有血‘色’,纸片一般的雪白,像刚从‘阴’曹地府里拉回魂来,眼角还有淡淡的乌青,一袭黑‘色’锦袍外,系一件被风吹得轻‘荡’的黑‘色’风氅,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低压、沉郁,就一张脸白得惊人。这样的他不该叫“判官六”,该叫“黑无常六”了。
高台之上的墨九,轻抚着东寂的领口也怔愣着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众人的目光里除了恭敬,还有一种诡异的猜测。
“萧使君这边请”
“萧使君好”
“参见萧使君”
人群之中,萧乾带了几个‘侍’卫,信步而来,姿态从容淡定,样子尊贵端华那卓绝风姿,当真让众人都惊‘艳’了一把可当他越来越近,众人看着他的脸‘色’,却暗自生疑。
数万人的目光都往同一个方向望去。
广场上‘交’头接耳的声音没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位萧使君被人称为“判官六”,听上去名头有些骇人,却有南荣第一美男的美誉。有一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听到“枢密使”三个字,都擦亮了眼睛,翘首以盼,想要一饱眼福。
萧乾没有太子殿下的位高尊崇,可他在南荣本身便是一个传奇人物,相比于深宫之中不为外人熟知的宋熹,他的生平事迹家喻户晓,童叟皆知,不足二十岁就领兵数十万为国征战,力挫兵力强盛的珒人,还将越人赶到西部,成了西越人,医满天下、名满天下也俊美满天下。
这时,广场上突地一阵‘骚’动,有人高唱,“枢密院萧使君到”
墨九到没觉得有什么,只专业做事,可东寂的眸‘色’却越来越复杂。
这样的姿势太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伏低着头,他仰着头。
穿越过来,她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尤其他是个男人,她对男人的衣服更不太了解,便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弄’好几下都理不好,东寂懒洋洋仰脖子靠在椅上,尽力的配合着她,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她低头道一声“喏”,便走上前去,低头替东寂将风氅的带子解开,又把他里头直裰的领口重新整理,动作小心,却不熟练。
‘私’心里墨九不太愿意与东寂有肢体接触,当然不是她排斥他,她对东寂这样俊朗温和的暖男,并没有太多抗拒的心思,只是醉红颜太讨厌而已。但这样的场合,东寂是太子,她是‘侍’‘女’,他的要求她若不答应,就太过分了,让东寂难堪,也容易让她成为异类。
宋熹的手指依旧拨‘弄’着领口,依乎是领口太紧不舒服,又似乎是披风的带子没有系好,让他不太自在,他自己仰着脖子拨‘弄’了几下,突地瞥了过来,“九儿来,帮我‘弄’一下。”
墨九心里舒坦了一些,轻“嗯”一声,静静而言。
这句话的意思是解释他认识她的时候,不知她是谁吗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有一些专横的霸道,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习惯,说罢他似是察觉语气生硬,又笑了笑,“你我食友之谊,不会改变。我认识你,在萧府湖畔,那时是食友,便只是食友。”
墨九嘿嘿一声,“可是”
他眸子垂下,道:“我允的。”
墨九润了润嘴巴,压着嗓子道:“不晓得你的身份也就罢了,晓得了,似乎不太好。”
他道:“我是说,你可以一直这么叫。”
墨九严肃脸道:“听见了啊这不奇怪。”
他理了理银狐风氅的领口,轻轻笑着,“九儿没听见”
她的心思并不曾在他的身上。
他先前一直担心她晓得了他的身份会有责怪,见她沉默不语,也以为她是不高兴他的隐瞒,有了不好的猜测。听她喊他“殿下”更是以为她在刻意与他疏远,这才耐心与她解释可如今他发现,其实她的情绪,根本就与他无关。
宋熹看着她懵懂的眸子,嘴‘唇’轻轻一抿,突地悟了什么,眸子更暗。
“嗯”墨九想着旁事,狐疑地看着她。
“东寂是我的字”
宋熹眉头微微一皱,那声墨九为了配合身份顺口而出的“殿下”,让他许久都没有动弹。他端坐在那里,织金锦的直裰外面系了一件苍紫‘色’银狐领的披风,眉间眸底,都温和而平静,看似没有情绪‘波’动,可手指却把案几上的青瓷茶盏,抚了几数个来回。
“不,不冷。殿下。”墨九的样子,心不在焉。
“冷吗”宋熹突地转头。
她其实不晓得‘私’心里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不来,心里怪异的别扭着,冷不丁想到他的脸,她心跳加快少许,昨夜的旖旎画面,蛇一样缠住她的心脏,呼吸不畅,身子在冷风中,不禁一颤。
萧六郎始终没有来该不会不来了吧
一阵冷风拂过,夹着广场外的腊梅香味儿轻轻拂面而来,充盈了墨九的鼻子,也让她的目光越来越沉。
她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谢忱、宋骜、辜二、彭欣,萧国公萧运长、就连诚王也带着诚王妃萧氏和大病初愈的小郡主宋妍来瞅热闹了,一家三口坐在一处,那叫一个亲密。
一个个的唱名响在耳侧。
‘侍’‘女’没有位置可坐,却可以从高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广场的情况。这么一瞅,人群密密麻麻,脑袋一个连着一个,人多而不‘乱’,都按秩序坐着,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感觉,让人头脑发胀。幸而她没有密集恐惧症,若不然非得当场发病不可。
墨九一动不动地站在东寂身后。
这会子人来得慢慢齐了,广场上人头攒动,青砖石的地面上放着蒲团,墨家弟子都盘‘腿’而坐,而受邀而来的江湖前辈、权臣高官、还有墨家执事、长老、堂主等辈分高的人,全都散在广场的四侧。
墨家大会设在临云山庄的大广场上,这个山庄原就是墨家在京师临安的据点,平常除了接待之用,墨家长老们会定期为墨家子弟授业解‘惑’,宣扬墨家思想,也为墨家子弟做一些培训、组织子弟‘交’流探讨。所以这个广场的面积非常大,同时容纳几万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尤其空旷地方,四周又植了绿物,有腊梅幽香,更是怡人。
雨后的晴天,空气格外清心。
“嗯”一声,墨妄松一口气,“仔细些,让灵儿陪着你。”
“师兄看着点儿,我回房歇一会。”她道。
因为她知道,墨妄并不需要她的回答,那本身就是一句废话。
方姬然看着他脸上的沉郁,怔了怔,没有回答。
“师妹不要想这些烦心的事了。等大郎病好,会见你的。”他安慰着方姬然,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岔过去,“噫,奇怪了,萧使君今日怎么还没有来”
千头万绪,他突然有些头痛。
而萧大郎,他的病情如何无人得知,是不是真的到了不能见方姬然的程度也未可知。但他娶了墨九,如果让他抛弃墨九再与方姬然好,墨妄自己都有些接受不能可若他接受了墨九,与墨九做成了夫妻,方姬然又要怎么办萧六郎又怎会允许他自己是不是会像当初看到方姬然与萧大郎好上一样,转过身,默默祝福
萧大郎与方姬然有一段深入骨髓的情分,可毕竟都在三年之前,正如她所说,三年的光‘阴’似流水,冲刷的不仅仅是一个个日日夜夜,人心也是会变的,比如他曾经以为这世上除了师妹不会再关注任何一个‘女’子,可事实确是,另一个从天而降的“冒牌师妹”,在短短的时日内便占据了他的思维,让他习惯了保护她
听着她幽怨的声音,墨妄看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劝慰。
她望了望天空,目光慢悠悠飘远。她不是不敢看墨妄,而是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当然,还有萧六郎。还有大郎。他不肯见我,想来也是因为她吧。毕竟我这张脸,早已见不得人。而她,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方姬然看着墨妄别扭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复杂。
沉‘吟’片刻,他略带心虚的笑,却没有回答,转而问她:“姬然嘴里所称你们,除了我,还有谁”
可也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便忽略了。
其实他知道方姬然说得对。
墨妄别开眼睛。
方姬然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九儿并不弱小、痴傻、简单、会受人欺负。那只是她刻意给人营造的外在,她只为保护自己,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安适,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真实的她恰恰与你们看见的相反。她心里强大、智慧超群、心思复杂还会欺负人。”
墨妄紧紧抿‘唇’,看着她轻轻飘动的轻纱,似乎不太理解。
转头看向墨妄,她问:“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未必需要”
方姬然叹息一声,望向栏杆下方广场上,幽幽道:“‘女’儿家都想要安适的生活,男人也愿意给‘女’子这样的呵护,来达到自己身为大丈夫的责任。于是你们都觉得九儿弱小、痴傻、简单、很容易被人欺负,每一个男子都抢着给她关怀、为她着想。”
墨妄疑‘惑’地望着她,“师妹何意”
方姬然微微一笑,“果然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不尽相同。男人也永远都不会真正了解‘女’人。”顿了片刻,她迎着风长长一叹,似在感慨,“男‘女’的思想,原是南辕北辙,互不能识,偏生又要生出情愫,纠葛不清。这上天造人,也是处处矛盾。”
他踌躇的紧紧握住打磨光滑的石栏杆,摩挲着,像是很难启齿,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久久,在暖阳与微风之中,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墨九的‘性’子不若姬然这般稳重,脾气也差,人还有些傻气我怕她惹出什么祸事。”
墨妄是一个走马江湖的人,并不惯用心思伎俩,也几乎从来不会撒谎,尤其在方姬然的面前,两个人有青梅竹马之谊,他的心思想要逃过方姬然的眼,也是难上加难。
“师妹,我”
“师兄,可是在担心九儿”问及墨九,方姬然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墨妄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是嘴上的答案,而是心告诉她的答案。
墨妄的脸上,也有那么一瞬的尴尬,却未反驳。
一声变了,她盯住墨妄不放。
方姬然失笑,摇了摇头,喑哑的声音带了一丝苦笑,“师兄待姬然情谊厚重,已是很好,比亲娘还要好。可这一份好,也掩不住生疏,师兄变了。”
墨妄似乎有些意外,“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师妹误会”
方姬然轻纱下的面孔,若隐若现,并无半会情绪,可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微微涩然,“‘女’子的感觉最是敏锐。这些日子与师兄相处,师兄待姬然如何,姬然又怎会感受不到”
墨妄眉头微蹙,严肃看她,“师妹怎会这样想”
“我连长嗣的面,都见不上了,而师兄你”察觉到墨妄身子微微一僵,方姬然又偏头看他,声音似有笑,又似在叹,“在姬然很小的时候,师兄就曾说过,会护我一世。不论如何,一生以我为重。我也以为我会是师兄最为珍爱的小师妹,可不过短短三年,连青梅竹马的师兄都会与我疏远果然光‘阴’最是不饶人。”
“变了”墨妄轻问。
“不过一千多个日夜,却都变了。”
墨妄不知她为何有此一叹,紧紧抿着嘴‘唇’,望向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站在那临风的一处,默不出声。方姬然低头,盯住自己的脚,往他的方向又走近一步,定定看他一瞬,又侧过身来,与他并肩而立,从栏杆往大会的广场眺望,沙哑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三年的时日,果然够长吗”
良久之后,她扶着栏杆,似乎暗叹一口气。
方姬然笑了笑,并没有马上回答。
墨妄感受她轻纱下方眼眸的锐利,低问:“师妹怎的这般看我”
她紧盯着墨九的脸,喊了一句,却没了下文。
“师兄”方姬然依旧戴着那一顶帷帽,依稀可见五官,但从外面却看不清她面上的情绪。不过,她却可以清楚看见墨妄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小小的皱眉。
“嗯没什么。”墨妄清和的声音并无起伏,就好像刚才的失神不曾存在一般。顿了一瞬,又轻声劝道:“师妹今日受累,趁大会尚未开始,你先回屋去歇一会,不然一会你的身子该受不住了。”
“师兄在想什么”方姬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
他嘴‘唇’动了动,若有似无的一叹。
墨九想来参加墨家大会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前几日,她在临云山庄外面胡搅蛮缠,他自然也知道。他原以为依她的脾气,就算是用强的,也一定会闯进来找他的,可她没有找他。哪怕明知道他就在庄子里,只要她递一句话,那些墨家子弟就不会为难她,可她愣是没有。
墨妄目光稍稍一暗,又望广场上的人群里张望一下,没有看见那一抹熟悉的人影,继续沿着高台走了一段,在另一个幽静的台子上站定,手扶着栏杆,俯瞰整个墨家大会的广场,目光许久没有移开。
并没有人在看他,东寂的身边,也只有三个‘侍’‘女’。
走在台阶上,他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突地调头望过来。
墨妄向宋熹告辞离去,从高台的另一侧离开。
“太子殿下先稍坐,在下还有客人去招呼。”
仿佛那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毫无压力地抛弃了她这个“捡来的师妹”,带着真正的方姬然离开,临走都没有给她留一句话。想起前些日子,两个人为了八卦墓、为了钜子位,为了仕‘女’‘玉’雕、研究洛阳铲、防毒面具商讨到深夜,还有他为了给她制出一个“暴雨梨‘花’针”,反复试验,深夜不肯离开的过往种种,墨九有一种沧海桑田般的错觉。
可短短时日,几乎没有征兆的,两个人便疏远了。
在穿越最初那些日子里,墨妄在她的地位曾经比萧乾更重。因为与他同姓了一个“墨”字,她嘴上唤他着师兄,心里却把她当成大哥一般的看待。
这个人曾经是她在这个世道完全信任的人。
这个人曾经保护过她的。
看着他在那里忙碌,墨九心里稍稍有些灰暗。
从头到尾,墨妄并没有发现墨九的存在。
他热情地招呼东寂入座,位置是整个广场最正中的高台正中间,一看便是会场的席首。看得出来,墨家对于太子殿下的到来,很重视。
好些日子不见了,他还是那般,血‘玉’箫不离身侧,一张阳刚坚毅的脸孔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只是肌肤的颜‘色’似乎比以往更深一些,古铜的健康‘色’,不若东寂白皙,不若萧六郎俊美,却另有一种大丈夫豪气干云的侠义之气,依旧很让人有亲近感。
熟悉的声音出现耳侧,墨九眼风掠扫过墨妄的脸。
“太子殿下,请上坐。”
当朝太子爷为她洗手做羹汤,想想墨九便有些胃缩。
可她不再是钜子了,他还亲手给她做了一桌美食来安慰她。
如果墨九还是钜子之身,她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他与谢忱关系密切,而萧家扶植宋骜为储,所以成了对立的阵营,关系一直不太和谐,嫌隙丛生。那么,既然宋熹知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萧大郎的媳‘妇’,按常理来说,他便会避嫌。这也是墨九从来没猜东寂是宋熹的原因。可他不仅没有与她保持距离,反倒很是热络地拿她当食友对待。
从她穿越以来,他便是一个活在他人口中的重要人物。
宋熹这个名字在她的耳边出现过很多次了。
她曾想过他可能是某位皇子皇孙,可没敢想他会是太子宋熹。
可这样子的东寂,让她突然轻松不起来了。
只有定位好了,也说服了自己,方能轻松。
人与人相处,需要一种关系定位。
一来她身为“‘侍’‘女’”不便开口,也没有开口的分,二来东寂的身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走了这么老远,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找准与他关系的重新定位。
墨九低头看着脚尖,一直默然无语。
于是,太子殿下的亲临,让墨家大会还未正式开始,便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带出了一个小小的。里面的人纷纷请安不止,在临云山庄外面瞅热闹的人,也议论得热火朝天。关于太子殿下墨家会不会从此受朝廷掣肘,方姬然能不能成为新一代的墨家钜子,众人各执一词,南荣人好赌成风,有人已经‘私’底下开设了赌局。
但太子爷却来了,他代表的一样是皇权。
他身为皇帝,自然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
在入场的权臣人数看,至化帝很关注这个盛会。
墨九从中间走过,看着他们腰上挎的剑,在风中发出一种让人脊背‘毛’麻的“铿铿”声,拳心不由微微一握。这个墨家大会,肯定得出点儿幺蛾子才散得了场。方姬然的这把钜子‘交’椅,恐怕也不容易坐得上。
如此看来,墨家左右两派的纷争并未停止,双方谁也不会轻易服从对方的统领。那么,方姬然是墨妄找出来的钜子,对右系阵营的人来说,未必肯轻易承认。
临云山庄的正‘门’口,墨妄、方姬然、申时茂、墨灵儿还有几个长老模样的人站在左侧,而尚雅和另外几个她不熟悉的长老站在右侧,泾渭分明。尽管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笑意,看似亲如一家,可简单的站立方位,便挑明了不同的阵营。
四周都是熟悉的人,她稍稍紧张,大气都不敢喘,就怕被人认出来。好在她的面具不起眼,‘侍’‘女’也不止她一个,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微垂着头,她默默跟在东寂身后,往里走。
“哦。”墨九低低回了一声,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听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寂吸引了过去。她的身份与鸳鸯和翡翠一样,只是东寂的‘侍’‘女’,只要不表现得太过张扬,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是。”宋熹说罢,又似为确定什么,再一次压着嗓子重申,“九儿,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希望你,亦然。”说罢他抬步走在前方,微微负着手,‘挺’直的‘胸’膛,坚毅的脊梁,那一袭风华,便是储君的气度了罢
“是吗”她听见自己问。
“并无不同,也无改变。”听见他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墨九怔愣抬头。发现这时,老百姓们已经起身,各自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墨妄与方姬然等人则静立在马车的两侧,等待他们进入临云山庄的大‘门’。而东寂没有理会旁人,只看着她,背对着众人,用只有她听见的声音,低低说了这么一句。
东寂,似乎不再只是东寂了。
这个人还是东寂,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姿态。可上一瞬她才说不管他是谁,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东寂。这一瞬,她觉得面前的他就似乎隔了千山万水,中间多了一道怎么也跨不过的鸿沟似的。
她一直低着头,能见到的也只是他质地‘精’良的袍角。
轻风拂过来,撩起她的发,也撩起东寂的袍角。
众人谢恩不止,场上又恢复了热闹的声音,可墨九的耳朵里却很安静。安静得听不见那些人诚惶诚恐的惊喜,只听得到自己杂‘乱’的心跳。
“都起罢”
宋熹审视着俯低面前的一大群人,虽然‘唇’上含了一丝笑意,可静静而立的姿态,依旧掩不住习惯的凌驾于人的尊贵与权势带来睥睨。
皇权天授的时代,皇帝与天比齐,地位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太子是储君,是皇权的延续,也是皇权传承的重要人物。除了皇帝便是他的地位最为尊崇了。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老百姓来说,那便是一种神圣与威严的存在,堪比神邸,他们某愿做小,叩拜得心甘情愿,甚至有生之年得见太子,有着感恩戴德的欣喜。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驾到,临云山庄‘门’口的喧闹声倏地停止,短暂的静谧状况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东寂的身上,打量一瞬,似乎都同时回神,2907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