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俺,你为什么要说你不是故意的?”二师兄发扬自己得理不依不饶人的精神。
“我,我就那么一说!”沙僧沮丧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他老人家勃然大怒。
“就那么一说!不是心虚?!”八戒又逼近来狠推了一把沙僧。火气是越来越大,“说!快说,你妈逼的,是不是心虚?”
“哪里是心虚哟!哥哥!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真是故意的?”沙僧眼圈都红了。
“二哥?谁是你二哥?你妈逼的!心里面还有俺这个二哥吗?”看逼过去,沙僧紧着往后退,自己想推也推不着,猛地一口痰啐过去,吐得沙僧满头满脸,“躲!往哪躲!往你妈逼洞里躲,俺也要把你给揪出来!”话说的好难听。
“饶了我吧!二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沙僧抹了一把脸,可怜巴巴地,腿一弯,居然跪倒在地,望着八戒。天见犹怜。那样一个伟丈夫,再狠的心,再大的仇,也一笔带过了。
“狗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倒底是什么意思?下跪,求饶!缴枪不杀是吧?少跟老子来这一套!起来,一老一实地说,你为什么说你不是故意的?老老实实说,是不是心里头有鬼?”揪着了沙僧的一边耳朵,象揪大头儿子一样,将沙僧硬生生,扯站起来。
沙僧是呲牙咧嘴。被虐者会在,更弱者身上,复制虐者的暴力的。就象过去孙悟空当年虐猪八戒一样。沙僧捂着生痛的耳朵,“让我说什么嘛!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是故意的,你要我说什么嘛?”俗话说的好,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将军出身的沙僧了。被八戒逼得实在烦躁,顶起嘴来。
“还敢犟嘴!”八戒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抬起一脚踹沙僧的小肚子上,“俺看你是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作死!”
沙僧闷哼一声,两手捂住小腹,咳咳连声。腰都直不起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这也就是自己师兄,要是旁人,早翻脸了。“我下去找,去找,把钉钯找回来,还不成吗?”沙僧委屈求全道。
“你下面找?下面是茫茫的大海,鬼他妈的都见着都脑袋痛,龙王见了都不晓得哪里下脚,你他妈的下去就找到了?那么容易?”伸手在沙僧的两边脸颊上,啪啪啪!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肯定能找上来的。我保证!”
“好好好!你保证,找不到,你他妈的,就死在下面,不要再上来了!”趁沙僧不注意,八戒忽地又抬起一脚,踢在沙僧身上,沙僧直接从云端里踢落下来。
沙僧趔趄着,从云端上滚落,直没入海水中。
脖上挂的辟水珠,顿时辟开一条方方丈许的水路,就好像走在围着玻璃幕墙的宽敞通道里一样。丝毫没有压抑之感。身上纤毫不湿,周围,腓鱼,鳕雪,梭子鱼,小黄鱼,大黄鱼,鲨鱼,海豚,海龟,海星,海胆,海蜇,更有许多不知名的鱼虾,有的成群结队,有的踽踽独行,真是一个五彩斑澜的海底世界。
自由自在地游着。水珠辟开一条水路,就这样一直深入海底。数千米的地方。沙僧这才发现,海底深处居然是一望地际的原始森林。莽莽苍苍,遮天蔽日,沙僧看就看得牙齿都酥了,喃喃道,“我的娘唉!哪里找啊?”
可是不找,二师兄,又怎能放过自己?
可怜的沙僧,急中生智。找到孽海龙王门上。孽海龙王,敖天。是东海龙王第十三子之次子,也就是说,是东海龙王的孙子。敖天是个颇讲义气的年轻人。着虾兵蟹将们,巡海的夜叉,龟丞相和他自己,倾巢而出。将方圆二三十海哩的范围内,上上下下作了好几番的地毯式搜查。
连寻了数日,竟也没有寻得钉钯一鳞半爪的踪迹。
“沙僧爷爷!”敖天泄气道,“钉钯会否有这样的一番可能。并没有失落在小王的海里,而是落到了它处,陆地之上?”
“怎么可能?”沙僧苦笑道,“我和我的二师兄,眼睁睁看着它掉下来的,虽不确切,也不至于太大的差池。至多在此周围五公里的范围内。不可能再远了。就是脚下一个绊蒜,怎么可能落得再远。”
“洋流呢?钉钯会被洋流带走了?”龟丞相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叫道。
“洋流的因素,孤早想到了。早派夜叉着循着洋流的方向寻了遍。也是毛都没有寻到。现在想想,也不大可能被洋流卷走。好玩意多重啊!五千多斤,怎么可能被洋流带走呢!”敖广直接把龟丞相的急中生智给否决了。
“那,那,那,有没有可能掉到撒旦岛上呢?”龟丞相,真是个勤于动脑的好干部。不甘心自己出不上力。
“撒旦岛离这里多远?一百多公里,你脑子被门挤过了啊!那么远,怎么可能!”敖天没好气骂道。
“很有可能噢!既然海里寻不到,不在陆地上又会在哪里呢,莫非钉钯会悬在半空里,不掉下来?”说到这里,龟丞相,嘿嘿笑了两声。
“钉钯悬在半空?!不掉下来!”沙僧念叨着龟丞相说的玩笑话,突然间手把大腿一拍,“龟丞相,分析的没错啊!既然海里面寻了这么多遍没有,离此最近的陆地——撒旦岛,也有一百多公里。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龟丞相说的,钉钯悬在半空里,没有掉下来了!”
“爷爷!爷爷!沙祖宗!”敖天走过来,满面惊悚地拍拍沙僧的肩,“醒醒!沙爷爷!醒醒!”
“你以为老沙我疯了吗?龟丞相分析的一点也没错。俺二哥的钉钯肯定是掉下来,刚刚好有个什么神或妖魔,打下面路过,将我们的钉钯捡了去。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法子,好作解释。你们说,俺分析的对与不对?”
“对对对!”龟丞相将两只短小的龟爪合在一起,鼓起掌来,“沙爷爷分析的着实在理。除了被人空中劫去,再没有他解。”
敖天也颔首同意。
“只是——”一喜之后,就是一悲。想起云端里等着自己回音的二师兄。如此答覆,哪里会交得了差。顿时头皮一阵阵发麻,耳朵根子一阵阵发紧,心里凉洼洼的。
招手唤敖天近前来,“贤侄!”因有求于人,所以自觉将对方的辈份升了一级,也就等于自己这边矮了一辈。敖天应一声,“哎!”凑过身去。沙僧如此这般地在敖天的耳边咕囔了半天。敖天爽快地应声“诺!”然后辞了沙僧,直奔那云端去。
八戒吃了睡,睡了吃,正在云端上打着磕睡。敖天将其轻摇醒了。八戒睁眼一看,就见那物长着两根尺许长的犄角,吓了个仰八叉,“耶!哪来的小怪物?”
“我的爷!小龙可不是什么怪物,小龙乃东海龙王敖广之孙。为爷爷足下孽海之主。今次听始听巡海的夜叉们云,爷爷在小龙领空之上盘桓业已数日。想必饥渴难耐已久。
故此上来,请爷爷缓挪尊步,入小龙府上,让小龙聊表寸心,尽一尽地主之谊,不知爷爷尊意如何?”
“我的儿,如此孝顺!敖广老儿,真的是好福气!好福气!要是俺老猪有这般儿子,哭着都笑醒了来!什么缓挪尊步!爷爷肚皮子正饿得紧,赶紧带着老猪俺去你那里搓上一顿。填补填补这几天来的亏空!赶紧赶紧!”
就这般在敖天的引领下,入了孽海龙宫。数不尽的珍馐美味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就等着贵客临门。
话不多说,吃过喝过以后。醉醺醺的八戒对着敖天连挑大拇哥,大加赞赏,“年轻人!有前途!比你爷爷那辈人都上路子。猪大大今天决定,要罩着你。日后,谁个要敢动你一根毫毛,你只要报上俺老猪的名头,保管他们会哭爹喊娘地跪下来,求你愿谅他。你不要笑,大大俺是说正经的,”说到这里,猪大大控制不住地放了一个响屁。“耶!这是哪家做喜事?在放爆竹呢!”
“爷爷,是你放的屁响!”敖天善意地提醒,省得他东张西望地。
“俺老猪放屁放得有这么响?哈哈!”转而又是冲敖天竖大拇哥,“还是你家的酒菜好。吃过喝过,放屁都这么给力。太棒了!”猛然间瞅到眼前跪着个人,“耶!大大的屁也太给力了吧,怎么崩出个人来!?刚才,明明没有人的!”
“二师兄,是我啊!我是悟静啊!对不起了!哥!是我不好。手没脉,没有把钉钯握牢。害得哥哥没有了趁手的兵刃。”
看八戒脸色渐趋难看。敖天一旁赶紧插嘴,“沙爷爷苦于自己一人势孤,求到小龙门来,恳请小龙帮忙寻找天蓬爷爷之神兵。然而,小龙倾龙宫所有人力物力而动,几近将孽海翻了个底朝天,几番下来,已然无着。思来想去后,与沙爷爷一致觉得再找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沙爷爷云,因丢失钉钯一事,天蓬爷爷已动雷霆之怒,寻之不着,只恐怕天蓬爷爷难以将他饶恕。
小龙一听,就不满了,反驳沙爷爷说,天蓬爷爷向以大度闻名,小龙打小从我爷爷,叔爷爷那里,就已听说。大量之名,如雷贯耳。沙爷爷如何糟蹋天蓬爷爷的名声。如今更是当了总统。古人云‘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跑得马!’天蓬爷爷贵为总统,一国家元首。比之宰相,将军们的肚量,更是不要大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为无意丢掉一只钉钯,而迁怒于人,大动肝火呢?
沙爷爷说,你若不信。你就把天蓬请来看看就好了。看看谁说的更为准确。我这才知晓,天蓬爷爷一直在小龙我的领空之上。要是早知,小龙肯定早早地把爷请下来喝上两盅了。”
敖天说到这里,八戒拿手止了止,清醒多了。虽然依然面红耳赤的,腾地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冲着跪在面前的沙僧就走了过去,莞尔一笑道,“沙师弟啊沙师弟啊!你简直让为兄太失望太失望了。还不若敖家世侄这般,懂得你哥哥的品性。
是的,哥哥我的脾气是不太好。可哥哥也是性情中人。哪里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事。钉钯掉了,那样屁大的事,值得俺生气吗?
是东西好的,好是人好的?是物质重要,还是兄弟情谊更为重要?还用说吗?二哥我一直都认为,东西再好,也抵不过人好,物质再重要,也抵不过兄弟情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