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冷不防一把寒光闪闪,带着血迹的利刃便从缝隙中伸了进来,窗户也被猛地推开。东方素猝不及防,被来人推窗的力道给掀得倒退了半步,极力控制住后仰的身体,侧头,险险避过来人的这一剑。
也是此人并无意加害,只为寻个进退之路,一剑撩出,见对方避开也不追击,钻进屋内,返手关好窗户。
“老人家莫慌,我无心伤人,有歹人追我,且让我避避!”来人也没看清东方素的面貌,慌乱中只瞧着一头银丝,自然将她当做了一位老人。
东方素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此人。
此人年约十**,身材高挑,一件青色半袖,内穿一件白色单衣,胳膊上的衣服划破了一个口子,上面还有血迹,显然是受了伤。一头青丝披散,看起来有些狼狈。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神情冷峻、警觉,正从窗户的缝隙中往外查看着。
忽然,楼下传来“嘭”的一声响,跟着就有人高声嚷嚷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你管不着!”
“给我搜!”
“你们不能进去啊!这店被人包了呀!”
“给我滚开!”
“啊——!”
……
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声响传来,白衣男子迅速从窗户跑到了门旁,莫云杉也被吵醒了,睁眼一看房里多出来一个男人,张嘴就要喊。
东方素连忙跑过去,捂住了莫云杉的嘴。
(虽然莫云杉力气大,可是不会武功啊。这人手上拿着剑,身上还有血,显然是个练家子。万一惹急了,一剑劈过来,伤了可不值当。而且,听楼下传来的动静,来人也似乎不是官家的人。)
扎叔等人也被吵醒,都披了衣服,拿了家伙走了出来。
一瞧大堂内,店家的几个伙计已经被踢翻在地,有的还受了伤。商队的几名伙计,手上抄着棍子,拦在楼梯处,不让那些人上来。
来人一个个身穿黑色胡服,手持长剑,面貌却是中原人士。看起来,像是某位高门大户豢养的家丁。
“诸位,如此擅闯,行凶伤人,就不怕惊动官府,问罪么?”
“哼!我当什么人,不过是行商,还敢站出来碍事!想要活命,速速闪开,如若不然,别怪刀剑不长眼!”
“搜?说搜就搜?没有王法了?”
“老子们就是王法!上!”
领头的大吼一声,一剑刺向了守在楼梯上的伙计。哪知伙计训练有素,相互配合。这边一闪开,那边一棍子便抡过去。那边刚躲开这一棍,另一边,下一棍又扫了过来。几名持剑人竟然打不过拿着棍子的伙计,反而被逼得甚是狼狈,气得直跺脚。
“好!好得很!尔等行商,竟有这等身手,非奸即盗!等着!待我们禀明官府,定将尔等拿下!撤!”
这群人倒是痛快,乌泱泱立刻便撤了出去。
“呸!当他们多大能耐!”伙计们拎着棍子笑道。
“切莫大意,今晚你们轮值守夜,明日一早出城,免惹事端。”扎叔说道。
“是!”伙计们应了一声,各自安排去了。
少年则去敲了东方素的门,询问可有异状。
东方素披了外衣应门,一头银丝也未及遮挡,猛一见,竟让少年吃了一惊。
“七郎有心了,我与妹妹一切安好。”
毕竟是闺房,少年也不便进内查看,只点头叮嘱两句,便离开了。
关上门,东方素看向门旁用剑指着莫云杉的青年,低声说道:
“人都走了,放了我妹妹。”
青年略显尴尬,说了句:“得罪了。”,便放开了莫云杉。
“你究竟是何人?那些人为何追杀你?”
“这……某实在不便告知,还望小娘子见谅。大恩不言谢,若日后有再有机缘相见,定当重谢!”青年收起剑,朝东方素和莫云杉深施一礼。
“不必如此。见你有伤,这里有些伤药,你拿去用吧。我瞧着来人不善,你若现在出去,怕会遭遇不测,不如先在这里歇下,我们这里还有衣衫,你拿去先换上吧。”东方素说着看向莫云杉。
莫云杉便将之前二人换下的衣衫取出,交给了那名青年。
“这些我们穿过,你要是不嫌弃,先凑合一下吧。”
青年接过衣衫,道了声谢,绕到屏风后,将衣衫换过。东方素和莫云杉则背过身,面对着门发呆。半晌不见动静,莫云杉忍不住回头偷瞄,却见房内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是几案上多出了一个银镯。
“姐姐,你看!”莫云杉拽了拽东方素,东方素回身一看,窗户半敞,显是那人已经从窗户溜走了。
拿起桌上的银镯一瞧,镯子比普通的银镯要宽出一些,有荷叶花纹,造型别致、典雅。内壁上,刻着一句诗“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姐姐,那位郎君究竟是何许人?”
东方素摇摇头,她哪里知道那人是谁?
“这镯子,莫不是谢礼?”
“或许吧。”
“那咱们把它当了,不就有盘缠了?”
“这……留着吧,万一日后相见,许还有什么用处。再者,瞧着也不是普通物件,若是人家心头之物,我们也当不得如此重礼。”
莫云杉想了想,姐姐说的都是对的!收起来就收起来!财不露白!还是藏怀里靠谱!
一夜无话,晨早天尚未亮,商队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离开了旅店,驱车前往出城的城门。单等着城门一开便立刻出城。
来到城门口,便瞧见了昨夜闯进客栈的那伙人,此刻正守在城门口,挨个儿挨个儿的检查着等待出关的行人,那架势,比门卒还厉害。普通的百姓,当然是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扎叔一行人有些头疼了,心道:难不成这些家伙其实是官府的人?果真如此,确是有些难办。旁的不说,单只东方素那名小娘子,若被这些人见着了,怕也是要惹出乱子的。
少年也心头有些不安,凑到扎叔身旁,商量该如何是好。
“实在不行,也只有表明身份,谅他们也不敢胡来!”
“切勿如此,七郎稍安勿躁,要不,咱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