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去拍宣传照都多少有些兴奋,公司还给他们腾出好几个摄影棚一起开工,那虚荣心都快爆棚了。
化完妆刚换了套衣服朱研就兴奋地来回跑,也不管自己并不习惯穿高跟鞋了,光是跑到隔壁棚就扭了不下三次。“我说小公主,能不能消停点?”解远无奈地扶了她一下,“回去坐着,这么胡闹非伤着不可,这个关键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
本来就长得好看,朱研穿了一套白色欧根纱的小礼服,画了个淡妆,跟个公主似的,脸上灿烂的笑颜也跟天使般招人喜欢。“我开心啊,你看我这样奇怪吗?从来没穿过这么苏的衣服。”
“不奇怪,很漂亮。”不远处坐着的杉杉觉得解远的微笑怎么看怎么诡异,那眼神软的,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朱研。“回去吧,摄影师还在等着。”解远说道。
“先拍齐筠,我晚些再过去。”她翘着嘴角说,“就是高跟鞋有点穿不太舒服…”
“总得适应的,正好趁着机会多练练。”
等朱研屁颠屁颠地走了,杉杉用一副怪怪地腔调重复道,“这个关键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朱研今天是挺惊艳的,解大队长具体有什么感受啊?”
解远笑道,“这个关键点你也不能出什么事。朱研可是我们这儿撑场子的人,你要说她不惊艳才该打。说实在的,齐筠也是乐队一朵花,可她就是不笑,要是笑了,我觉着她绝对会和朱研不分上下,你信吗?”说到这儿,他的笑容不由苦涩了。
杉杉叹了口气,“看摄影师本事咯!”
相较于朱研,齐筠很快就适应了高跟鞋,一看准备的衣服就知道公司给他们做了怎样的定位,其实一定程度上也参考了叶月对他们几个人的了解,齐筠是一套灰色的套装,小西装上衣加哈伦裤,还有两道细细斜斜的红色条纹,往那儿一站高冷的气质就迸发出来了。规矩低调的外表下是一颗狂放不羁的心?齐筠嘲弄般的笑了声,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其他人的服装也是偏正装的,但是穿在每个人的身上又是不同的感觉。鉴于华缘现在的顶头上司是一家大型跨国服装公司的股东,这些服装都是由该公司数一数二的设计师单独设计,一来是一种宣传,二来又避免和用作销售的服装相撞。
齐筠今天状态不佳,昨天淋了雨,早上起来喉咙很痒,咳嗽了几下她就知道自己感冒了。每个人感冒时的状态都不一样,有些人一感冒就发烧,有些人是流鼻涕,齐筠则是一感冒就咳嗽。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知道最快的治疗方法就是吃药,还有尽量少说话,要是严重起来扁桃体发炎,那就真说不了话了。可怜的小摄影师也不清楚,只觉得这人惜字如金尤为高冷,一直担惊受怕,指点的话也不敢说重,生怕齐筠上来就直接动手了。
叶月对他们采取放养的态度,起初对风格和后期色调提了意见,至于怎么拍那就不归他管了,让他们自己琢磨,自己只坐在一边观摩。不过当过秦先三年模特的她多少有点经验,一开始身体还是僵的,没过多久找到感觉后便越来越得心应手。小摄影师表示很欣慰。
这组宣传照较正式,本来打算拍另一组有乐器作道具的,最后决定的时候仍然放弃了,老板的作风和齐筠比较像,特别喜欢保留,换一个说法就是吊人胃口。
“咳咳…”齐筠咳嗽了几声,喉咙越来越不舒服,明显有严重起来的趋势,她跟摄影师打声招呼出了棚找水。正打算下楼,后头一个年轻的女声怯生生地叫住了她,“等下…齐筠…”
齐筠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其实刚进棚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小姑娘了,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他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的来观摩的亲戚,知道对方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盖转开递到她手里,“给。”
“谢谢。”齐筠毫无痕迹地打量起她。
萧瑾习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在镜头前却也不得不摆出一副悠然自得没什么烦恼的样子,连齐筠走过来也没理睬一下,只是自顾自皱着眉头坐回到椅子上。
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无非就是那几盆花,前一天下了大雨他忘记把花拿进屋里,今早想起来去阳台一看,早就烂掉了。在第一次第二次养失败的时候,齐筠还会说几句“不就是盆花,再种就成!”“就为这点小事?你特么是不是男人?”之类的话,现在是习以为常,不作任何表态,让他一个人忧郁一会儿,没多久就自己恢复了。
“诶。”齐筠用胳膊戳了戳他。
“恩?你拍完了?”萧瑾习抬起头,眉间的“川”字瞬间就不见了,在交流过程中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以齐筠个人的观点来说这比他那当过特种兵的经历更值得一提,“拍完了就去休息,到我这儿来干嘛?”
“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吗?”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指了指远处无措地站着,时时观察四周看有什么自己可以帮的上忙的女孩,也就是刚刚给她递水的那位。短发,简单的T恤和长裤,背了个轻便的双肩包,一个放在人群中就会消失的形象,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恩…没见过,存在感挺弱。”萧瑾习自言自语般说道,目光却不经意间被吸引过去,“年纪蛮小,跟你刚进华缘时差不多,工作人员还是谁家亲戚?”果然是兄妹,思路都一样。
“叶月说那是给我们找的助理,”齐筠靠在椅背上舒服地伸展双臂,碍于小西装还没换下,动作幅度小了点,“原本是打算签约的艺人,但是她说要一步一步来熟悉业务,所以先从助理开始。”
“签我们公司?哪方向发展?”她太普通了,就跟大街上随便拉过来的一样,实在看不出有哪方面突出的才能,看腰板应该有舞蹈功底,但是这样的人也太多了,如果是艺人,没有一个能够记得住的特点可以说没有什么前途。
“演员或者歌手。”齐筠看了他一眼,“这小姑娘大有来头,等着看好戏就行。”叶月说的时候她也大吃了一惊,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齐筠还蛮期待她的表现的。
“哦?”萧瑾习坐直了背,饶有兴趣地抬眉道,“叫什么名字?”
“顾念。”要齐筠记住别人名字很难,要是她不想记,那简简单单几个字就算每天在她面前出现几百遍她也记不住,但要是上心了,一遍就能记一辈子。
走的时候白白在叶枢凉床头贴了张纸条让她自己在冰箱里找吃的,一行人吃了夜宵回到宿舍时已经十点多了,叶枢凉一身睡衣抱着手提电脑坐在客厅里手上噼里啪啦个不停,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抬了个头。白白翻了翻冰箱,只少了个橙子,不免有些生气。
“姐,你没吃饭?冰箱里的菜都没动过,饭不是也有吗,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
“我不饿。”她淡淡地说。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给你做点吃的吧。”杉杉说着拉了拉白白的袖子劝道,“你去休息,让她工作。”
“下碗面,放鸡蛋。”叶枢凉命令般说道,完全没有拜托别人的意思,但确实杉杉乐意为她做些什么。叶蒙白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无奈地回了房间,要说对叶枢凉的了解,谁都比不上他,很多非独生子女都有相同的感受,兄弟姐妹分开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想着对方,但是一旦住一起,各种各样的矛盾就暴露出来了。
河琛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打算掺和到三个人之间的矛盾或感情中去,只是慢慢挪到叶枢凉边上坐下来,她默许了。
“你为什么会取猫老叁这个名字?”过了许久,河琛才开口问道。就算叶枢凉并不介意,他也没敢看文档上的内容。
她顿了顿,“我小时候家里养过猫,生了一窝小猫,就排行老三那只在我家一直生活下来,其他的要么被捕猫的抓走,要么被送人,要么生病死了。老三现在还赖活着,万一哪天死了,我说不定会考虑换个笔名。上一次回家看到它,那状态应该能坚持到我把这部书写完。”
“要是换了笔名,你还会继续写长篇小说吗?”河琛想起白白说过的话,那时,估计她和杉杉已经成了,从此禁笔真的很可惜,不过听到她本人说换个笔名而不是不写了,作为她的读者似乎还有一线希望。
“长篇不会写了,说不定会考虑写部自传,也可能会不定期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要叶枢凉果断放下写作显然不太可能,她曾跟白白那样说过,但首先,自己那关肯定过不了,因为她如此热烈地爱着写作。“你很幸运,这些话我都没跟媒体说过。”
“为什么?”河琛受宠若惊。
“他们问不出这么浅显的问题,”叶枢凉起身朝他笑笑,“陆于杉,面好了没?”
河琛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在嘲笑他还是嘲笑那些采访的媒体。在她看来,写书,就是书写其他人的人生,想这么写就这么写了,一旦谈到写这样一部作品是想表达什么,答案千篇一律,表达活着的人想表达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