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琛听了差点吐血,还真被他猜中了,信息量有点大,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来。受不了一个女生对他那么放低姿态地求,他同意了不说出去,“是只有你,还是大家把齐筠蒙在鼓里?”
朱研听到他同意,放心地舒了口气坦白道,“应该只有我。其实…那天晚上我跟解远打了招呼要晚归,去认识的一个酒吧老板的店里帮忙,打车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秦先拿着行李箱出来。他没想到会被我看到,所以我跟他交换了条件。我会保密,但他不能‘失踪’。”
“那他去哪儿了?”
“去了英国,秦先爸妈强烈反对他在娱乐圈混,进华缘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但是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有这回事,我不是没怪过他,至少也要跟我们几个商量吧,可确实连齐筠和解远都没说。”朱研撅撅嘴,有些不满。
“他有说回来之后做什么工作吗?”这话河琛是替齐筠问的。
“提到过,估计是在LunarSeal所在经纪公司里当音乐制作吧,毕竟他爸是董事。华缘肯定待不下去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或者几年后会回到校园里当老师,他学的音乐专业,不会做生意,选择空间其实不大。”朱研摊摊手,“我也就知道那么多。你真的不会跟齐筠说吧?”
信息量太大,河琛消化得略吃力,也许其他人对秦先十分了解,他们所不知道的唯一想知道的仅仅是他为什么会离开而已,但是对河琛来说,每一句话都是新的信息,“嗯,我不会。”秦先走之前在大家眼中是个合格的乐队成员,一个合格的鼓手,河琛现在想做的就是比他做得更好。
他们以为这个话题现在就可以结束,但是从发觉练习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再到推进去一共不到五秒钟,河琛悔得肠子都青了。眼前是齐筠出神的面孔,他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她抬起头看向自己时那震惊和没有任何情感只剩绝望的眼眸。
朱研惊慌地看了眼河琛,回过头才发现整个练习室都安静得诡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复杂与死寂,“你们…你们都听到了?”
安静了半晌,白白蓦然起身就往门口走去,因幅度过大暴躁地连带谱架上的谱子全扫在了地上。平时挺好的,一遇到这种事,他情绪化的缺点就容易暴露了出来。
“叶蒙白!回来!”解远皱眉,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齐筠,这种时候往往很多人会把关注点放在齐筠身上,她和秦先是私底下又底下的朋友,跟知己一般,而且越亲密越容不得隐瞒和欺骗,但是好歹解远和齐筠比其他人多一年的相处,够了解她了。解远知道她有分寸。
“他能做出这样的事还不允许我们生气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先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白白睁大双眼,脸上写满了控诉和恼火,杉杉想过去拉他,被萧瑾习拦住了,“是,我们把他当同伴,平日里什么都说,可他呢?他连家里的事都不愿意和我们商量,我现在甚至觉得我是看错了他。解远,我知道你、齐筠和秦先是第一年就在Bounce,我倒是想知道那多出的一年发生了什么,你会这么维护秦先,我就问你一句,你特么难道不生气吗?”
解远本来还挺冷静的,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什么时候维护过秦先?我有否认他做的事吗?连句‘算了’都说不出口!我不生气?叶蒙白你还真敢说出来!何止生气,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火大!他告诉我的就比告诉你们的多了?你知道我承受什么样的压力?你们之间闹矛盾,哪次不是我明面上劝暗地里协调的?可我是队长,不管什么样的情绪我都得忍着,你们能发脾气,我要是也发脾气了,对大家不理不睬了,这个团队怎么办?”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情绪,语气也恢复温和,“要是觉得这个队长我当的不好,随时提出来,可以要我改,也可以自己来当。”
白白原本因为怒气和不甘心而涨红的脸渐渐消了下去,皱了皱眉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嘟囔了一句,“我对你没意见。”
“齐筠…”河琛犹豫着开口。
齐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扶着门,复杂地看了河琛和朱研一眼,“进来吧。”不管怎样,过去的事先放一边,生活和工作还得继续,朋友大抵就是这样,会不计任何后果地朝他发脾气,说些从前根本无法说出口的心里话,等吵过闹过矛盾解除了,感情往往又会加深几分。
原本Bounce乐队的七个人都处在相对的封闭状态,但是当他们的照片和具体信息发布,一旦囚禁的牢笼打开了,很多言论和评价便疯一样地涌进来。
那组宣传照在网络上现实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叶月开玩笑说都能在华缘历史上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虽然没那么夸张,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首先,如今这个小鲜肉横行的时代,Bounce是为数不多的符合传统意义上审美观的高颜值团队,其次,既然标注了重金属摇滚的标签,很大一部份人都是来看好戏的,说他们哗众取宠,细数国内有哪个团队是玩重金属的?基本没人答得上来,地下的乐队倒是有几个。而且你打扮成这样哪个角度像摇滚了?这个可以说是刻板印象,很多人都觉得男生一定要长发飘飘甩起来才有感觉,至少衣服要朋克一点,这宣传照里每个人正装的衣冠禽兽样,谁信你谁傻。
网上一篇帖子愣是把解远给笑哭了,楼主把国内一些知名乐队给排排坐了,一个一个评价,五月天,信乐团,苏打绿…评着评着楼就歪了,乐迷们在楼里掐五月天到底是不是摇滚,信乐团和苏打绿类型是俩端点,就属五月天在中间夹得难受。一想到今后Bounce会是人们口中更极端的那个,解远笑了,还带了点无奈的意思。
“诶?解大队长也偷懒?好难得好难得…”朱研拿着个冰淇凌进来,看到解远在刷微博逛贴吧跟见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一样眼前一亮,好奇心颇重地凑过去光明正大地偷看。
解远不动声色把手机收到兜里,朱研一看没戏一脸愤慨地嚷嚷,“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你一定是在看小黄网!”反正她只是爱演而已,他没有反驳朱研的话,反而笑着指了指放在一边震个一停不停的河琛的手机,“他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我就说,那些朋友平日里不怎么联系倒被宣传照炸出来了,接了电话不管男女正反一个套路,‘老兄啊,我看到了宣传照原来真的是你小子,之前还以为重名了,你算有出息啊现在发达了,不请兄弟吃顿好的说不过去’。”
朱研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谁没个过程,她一开始告知朋友亲属也是这么个光景,“那他人呢?”
“绕着公司大楼跑圈去了,没坚持十公里不会上来。”解远看了看手表,这才下去没多久,“一会儿你把其他人叫过来开个小会我讲下这几天安排。”
“好哒!保证完成任务!”
河琛一开始选slipknot的歌练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难度比较大,而是他个人非常喜欢鼓手1号JoeyJordison,受他影响很大,自己玩的也是双踩。如果换个人来说不定就看傻了,也只有齐筠看了面不改色还说了句垃圾,也是,齐筠那种人能在练习室睡着的人本来就不能用看正常人的角度去评价她,但那其中很大因素是因为秦先,河琛一开始就没觉得秦先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鼓手不仅要求手上速度,还要求脚上速度,一般10分钟快速鼓奏相当于30分钟长跑,如果在演出中不注意很容易受伤,JoeyJordison就曾经在一次演出中伤了肌腱。河琛练长跑的时候脑袋就是一半放空状态,听着歌,然后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脑袋里另一半装满了胡思乱想。多亏多年坚持下来的练习,学校里每次考跑步他都是满分优秀,而伴随着优秀而来的就是运动会的长跑比赛名额。
河琛爸爸在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套鼓,学习过程中,他第一次体验到了那种全身细胞都活动起来的爽快,因此其他乐器他玩不了了,全都是敲击乐。若是当初毕业时听室友的不把大学里的专业知识浪费掉,去自己创业或者当上班族,他一定会后悔。
想着想着,河琛竟笑了出来。
保安看在眼里,苦笑着心想放他进来一定是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