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妹啊哦,”槽点太多,齐筠没好气地抽了丫一下,“拎包就够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你们家,先问过养我近二十年的爸妈同意行不行?”
“那一定一定啊!”
以前没发现河琛这么能说,今日一路走来同话唠一般无二,仗着戴了副墨镜就以为人民群众认不出来似的一个劲儿地献殷勤,河琛却是因为难得今日就朱研一个电灯泡干脆自动忽略,要是另外那四个也在,说得好听点叫不好意思太过暴露狗腿属性。
“齐筠,冷不冷?要不要吃东西?”
秋风瑟瑟,故事女主角握拳捏了捏自己的手摇摇头,从刚买的话梅里挑了一颗大的塞嘴里,看着眼睛都发亮的河琛,指指不远处的小店铺,“我想吃烤香肠。”
“好!”
“来跟玉米肠~”朱研笑眯眯地履行身为一个电灯泡最大的义务。
“…哦。”
“我算是见识到重色亲友了,这偏心偏的,”朱研又是一阵碎碎念以感慨单身遭的罪,“还没在一起呢就秀我一脸恩爱,好想回家跟杉杉白白打牌哦,解远不打牌跟萧瑾习卖腐也很养眼呐~齐筠我跟你说哈,我可是无条件看在你的面子上支持萧瑾习是攻呢…”
齐筠回味着酸酸甜甜的话梅,顺着朱研的思路脑补了一下她亲爱的表哥萧瑾习受的样子,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萧解CP不可逆不可拆,我站你这边。”
河琛腿长,没几分钟就拿着两根烤肠回来了,自己嘴里叼着一根,颇有街头非主流少年的派头。齐筠收下脆骨肠,满意地奖励河琛一个浅浅的笑,刚想张口咬,突然察觉到牙齿边上一颗碍事的话梅核,后悔之余四处搜寻着垃圾桶却无果,僵硬地拿着脆骨肠无从下口。
“喏,”河琛大方地把手心往齐筠嘴边一递,“垃圾桶。”
齐筠微微惊讶,抬眼看了他一眼,顺从地把核吐在了他手心,河琛眼睛都没眨一下,好似这种事已经做过上百次一样自然,等齐筠和朱研吃完主动又像收破烂的一样回收了竹签。朱研一高兴,以为他拾回对好友的爱心了,便也拿了颗话梅,放心地大嚼特嚼,谁知最后河琛道,“核你自己在大街上找个角落吐了吧。”
朱研一颗残破的友谊之心瞬间摔了个稀巴烂,硬是在嘴里留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个垃圾桶给解决了,一路又是不停的碎碎念要向其他人哭诉。
齐筠看着他俩怄气,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她真的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电视剧颁奖典礼直播在周日晚,Bounce乐队在周五便赶到了现场所在地。这是个巨大的室内场地,舞台布置已经到了尾声,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周六进行正式彩排。
叶月给每个人分发了典礼的整个流程安排,最先有个当地著名舞团准备的开场舞秀,Bounce的表演与得到的消息相同,是穿插在颁奖过程中的第四个节目,也就是第三个奖颁完之后轮到他们上台。
“第二次正式上台就直播,太刺激了点吧。”朱研自言自语道,还不是彩排的时间她就开始紧张起来,小心脏在胸腔里快速地蹦跳着,却仍假装淡定。
白白递过来一个矿泉水瓶,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扮演起记者来,“朱研小姐,请问与这个全新的舞台相比,上次湖滨广场在你心中的地位是怎样的?”
“不堪一击,”朱研摆了个冷傲的姿势晃了晃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随即便被自己逗乐了,半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开玩笑开玩笑,我还是喜欢湖滨广场那种气氛,这里是大了点,那也得看台下坐了什么人啊,都是西装礼服道貌岸然的家伙,哪个人站起来跟你互动的。又不是粉丝,不知道有几个人是喜欢我们的。”
朱研一语中的,白白愤慨地挥开矿泉水瓶,“就是说,你讲讲看到底有啥意思啊!我们MV里面又是砸玻璃又是踹门的要是搬到这里还讲个劳什子的视觉效果,下面顶多站起来拍拍手,我们这么累干什么呀我们!电视机电脑前面粉丝有多大反应我们又不知道…”
“聊啥呢?”萧瑾习皱了皱眉,向白白发射了个无声的导弹,“这么激动,差点砸到我。”
白白讪讪一笑,收起矿泉水瓶,讨好般地安抚萧瑾习,“这不是没砸到么~”
萧瑾习抬眉,“别太多要求,充其量就是一次展示。你想在这儿砸东西,不得被保安领出去?再说了,你自己的琴平时那么宝贝,舍得砸么?”
“他们赞助的我真用不惯…”
“我们到舞台上去走走,熟悉一下。”解远提议,“今天就试下灯光,我们顺便踩个点,明天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是直播,录播也只是比它多一层保障而已,乐队在参加的两期录播综艺节目中表演极为顺利,照理说他们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怕就怕主持人或者嘉宾一不小心说错话,在应该优雅的时候表现得极为粗俗,一旦被摄像机逮到,这就不是简单的掉粉事件了。
齐筠也带了自己的琴,一把老美豪,跟了她很长时间,关于这把琴和她之间还有一段故事,原先她是不舍得带出来的,但也是因为白白说到的因素,赞助商的琴再好也用不惯。这六年多的时间,她往里倾注了不少心血已经培养出不浅的感情来,拆也拆过装也装过,又是保养又是自己改的,也算她亲自手工定制的一把不错的成品了。
可以说,整个乐队敢直接拆琴的除了她,没第二个人有这胆子。
舞台没有广场上的舞台修得高,但非常豪华,该有的设备一样不少,尤其是在灯光和场景布置方面,整体效果绝对差不了。与乐队七人同行的还有一个演员前辈和一个歌手,虽然是一个公司,但是没什么事都见不着他们,不是在赶通告就是拍戏创作,要不然就是待在自己家。对他们入行已久的人来说,不必经纪人提醒,前不久刚过完十一长假就自觉投入到颁奖典礼的准备中。
Bounce乐队七人却是没这么自由,哪还有十一长假,只有在周末偷个小闲,随后又抓紧时间排练。河琛很上道,仔细一算到如今也不过四个月左右,但已经和大家配合十分默契。
酒店订在离场地不远的地方,那场地时不时就有活动,附近酒店也习惯了有艺人入住,安保措施做得很好。朱研和齐筠住一个标间,一放下行李朱研就扑在了软床上,“哎呀歇会儿,你说Vivian担心什么啊,提心吊胆地熬了这么久,结果她们根本没参加。”
“这次没碰上,指不定下次就碰上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齐筠打开行李,蹲下来仔细地把东西安置好,“总想着Hara不会做过分的事,她心里怎么想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唔…Vivian老是瞎操心,以前也是,她们都挺好,不过反正现在都没什么联系了。”朱研闷在被子里说道,竟有种自暴自弃的错觉,“我在这里,也很好。”
齐筠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你的事我也不好问什么,但是你真的不想挽回她们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决定在那时就下了,我不会反悔,Hara…她就是个死脑筋。”朱研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她的确不会反悔,但是她后悔了,不后悔来到Bounce,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初没有解决这样的问题,只会一直逃避,仅仅守着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承诺,到现在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死脑筋,呵,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齐筠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到底该不该说,但还是开口了,“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老样子呗。”朱研故作轻松,却不愿再说第二句话。
夜深了,齐筠睡在靠落地窗的那一床,室内的温度刚刚好,盖着酒店干净的厚被,带着白天被阳光晒过的记忆穿过空气的距离笼罩全身,很温暖。他们习惯了早起,落地窗只拉了纱窗帘,透过间隙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天空那轮金黄色的圆月,想着今年连七月半也没有回家过,莫名有些伤感,有些想家,家里两位也不知是怎么过的,今晚吃了什么。
安静的氛围里总是能带出些不应该的心情来,放在枕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河琛,明明知道内容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看,一张道晚安的动图。
“齐筠。”朱研轻声叫了一声,还有重重的鼻音。
“嗯?”她收起手机,侧过身面对朱研。
“门锁了吗?”昏暗的月光照进房内,显得朱研的眼睛格外明亮。
“锁了。”
沉默了五秒,朱研试探地问道,“我…可不可以过来跟你一起睡?”两个问题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她也只是想说说话,来证明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齐筠往外靠了靠,掀开半边被子拍了拍床面,待朱研睡过来盖好被子才轻轻挪过去一点,“怎么了,想家了?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吧?”
朱研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齐筠叹了口气,“老是不愿说出来,你早晚有一天会吃亏的。”嘴上埋怨,仍帮她塞好了被子才自顾自睡,期间无意间触到她的指尖,冰凉冰凉的。她对朱研家里的情况仅有的一丝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从来没见主动提起过,齐筠只知道,朱研的父亲在她初中时就因车祸脑子坏了,家里雇了人照顾,母亲么…早离了,从她小时候就不曾见过。
齐筠打小就不是孤单的人,家庭和睦,亲戚关系和谐,以前她人缘很好,每个年级都会有个要好的朋友,就是她高中毕业后自己找到琴行开始工作那一年,也有林宇恒陪伴。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朱研的心情,就像现在,她们是能睡一张床的好朋友,中间也隔着一层纱。可以想象到当年她和Hara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好到她觉得把自己家里的事也说出去也无所谓。大概Hara的态度也让她那层纱变得更坚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