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唐罟眼前的,是一幅仕女图,云髻凤钗,峨峨婀娜,华容明眸,转眄,绰态仪静,延颈秀项,肩若削成,罗衣璀粲,衣带吴风,凌波微步,若往若还,手提三尺,飒爽若英,眉宇之间却与那香萼有一丝相似。“兴许这里的美女都这样吧!”唐罟心中暗想,继续看去,仕女图的旁边还有一段小诗,道:“紫琼玉圭,弦弹夜月愁几缕。翻然来去,丹途**雨。仙露未干,直向虚神域。君何处,一支玄草,识得凌波路。”
“丂,修真界的痴男怨女,来去都是跨越了界面,真个是轰轰烈烈。壮哉了。”唐罟读罢,那什么“玄草”没见到,反倒觉得自己应该把那两枚玉简留下,搞不定这美女是给谁留的,“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咱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两枚玉简内容已经全数进入脑海,唐罟一点也不感到可惜。这里再无可恋,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决不属于那种一味地闭关型,需要苦难磨炼,实战激发。若隔一阵子,再来这里闭关几天,倒是可行。
他四下找寻出口。毛球看他那笨样儿,晃晃脑袋,冲着水中怪物“喵呜、喵呜”地吼叫,就如使唤自己的奴仆一样随性。
怪物不以为杵,晃着脑袋,摇着尾巴,游到岸边,张开大嘴,示意唐罟站进去。
一人一兽,站到了水中怪物的口中。唐罟一点也不担心,看毛球对怪兽的样子,那就不会有危险。
怪兽用嘴含着一人一兽,一头扎入深水。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游出去多远。
当唐罟刚感觉有点气闷,眼前豁然一亮,怪物的嘴巴已经张开,正是一处河岸。
唐罟飞身上岸,那水中怪物眨巴眨巴眼睛,依依不舍地沉入水中。
唐罟四下看看,已经距离虎头山十多里以外。
再走出去十多里,当唐罟再回首,这个角度看虎头山,已没了老虎的威风,山势连绵,森林茂密,就如一位睡美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娥眉,秀发,酥胸,秀腿,惟妙惟肖,是大自然的杰作,还是另有玄机,让人不得妹,却欣赏则个。
唐罟判断,跳下崖至今,应已过去了四五天,按行程,那商队早已到达朱西城。孙正他们也该到达那里了。
两天后,唐罟到达朱西城。
作为边境线上的大城市,朱西城端的是繁华热闹,只那异国风情就异彩纷呈。
正炎国的人,文气飘逸。巫咸国的人,威仪明快。淑士国的人,豪情奔放。人种特征大同小异,只是文化风俗,却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穿梭在人流,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源。
不过,在唐罟眼里,这些都很亲切,就如同穿梭于不同的历史时空。若大学里的那些教授来研究风俗,必乐不思蜀,而唐罟不是,唐罟首先要考虑的下一步该如何生存。
唐罟打听到,驻守在朱西城的军队有五处营盘,其中两处在城内,其余三处在城外,相距比较远。
范围缩小,唐罟很快在城内的一处军营附近,找到了正着急地四处转悠的孙正。
“丂,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宰了呢!”孙正几乎喜极而泣。
唐罟跟随他,回到他们临时落脚的客栈。
汤家姐弟都在,汤文昇受伤的腿还包扎着,显然逃出那个客栈之后,又受了不少苦,正耷拉个脑袋,在那儿郁郁寡欢。看到唐罟进来,也没有吱声。倒是颖颖姑娘,很是惊喜,连连问候。
孙正讲述了与唐罟分手之后的情况。
孙正背着汤文昇,颖颖姑娘跟随其后,连夜向朱西城狂奔。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看后面没什么情况,才稍事休息。左等右等,等不到唐罟,估计唐罟肯定遇到了麻烦,依照原来的方案,准备到朱西城军营附近会合。
路途还有两三百里,甚至艰苦。
正一筹莫展,一队出使淑士国的队伍,从后面张牙舞爪地过来。
孙正一行赶忙避让,却一眼瞅见使者队伍里,有一位父亲的同科,忙轻声呼唤,那人回头看见是孙正,犹犹豫豫不想理会,又经不住同行者好奇的目光,掩着面过来,问孙正跑这里何事?
孙正见他不耐烦,也不想攀附,随嘴说是到边防投军。
那人看来是在京城担任什么幕僚,三两笔写了一封保书,一脸嫌弃地把孙正打发了。
孙正原以为能跟着他们安全一点,就这么被打发了,世态炎凉,也没什么好说的,苦笑着连声道谢,把保书揣起来。
后来,遇到一辆轻装的马车,孙正使了点银子,算是搭个便车,一路颠簸,才来到朱西城。
唐罟大致说了一下孙正他们走之后的情形,虽然隐掉了熔岩洞的那一段,依然是波澜壮阔,惊险万分。
唐罟倒不是想对孙正隐瞒什么,而是觉得现在多说无益,届时领孙正一起去闭关一段时间,那样会更合适。
“哥,这两天,兄弟我在这儿也没闲着,打听了投军的路数。”孙正道。
“可有什么障碍?”
“没。边防军内部,的确有一些低阶修真者。针对这些人,军营有奖励灵石的机制,要靠战功和业绩才能获取,还有专门的修炼室,也需要军功。但是,如果晋升到副将的级别,就可以享受配额。”
“像我们这样的,能不能直接成为初级武官?我可是听说,如果要从小兵做起,不只是晋升艰难,咱们也耗不起时间,而且脸上还要刺字。那可不是我们所想要的。”唐罟眉头紧蹙道。
孙正一乐,道:“哥哥放心,这一次歪打正着。初级武官的确大部分都是从有战功的小兵中选拔晋升,还有一部分来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武生,当然,这个现在几乎没了,大家族子弟嫌弃军人地位不高,都不愿从军,即使偶尔有,起点都很高,轻松就能弄个统领。还有一部分则是武举合格者,按照及第情况授官。除此之外,还有的则是由京官举荐,参加考试合格,也可授官。因为这里属边防军,没人愿意来,所以,执行这些规则时,也比其他地方宽松些。”
说到这里,孙正哈哈一笑,掏出他父亲那位同科写的保书,道:“那无心插柳之举,多了那么一嘴,倒是给咱们打开了一扇门。”
唐罟拿在手里看去,保书上只写了“孙正等三人”,未惧明细。这事儿说起来,人家只是打个招呼:我这儿有几个人去你们那里参加考试啊。不具备其它效力。关键还是要看被保举之人能不能考试合格。合格了算是个人情,不合格你就哪凉快去哪儿去。
中午,四人就在客栈附近的酒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小小地庆祝一番,也算是劫后余生的快乐。
邻桌恰好是几个边防军的低级武官,也在那里喝酒,吃相原始随性,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这是谁的马?谁的马?”酒馆门前传来了几声怒斥。
“我们的。怎么?挨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几位低级武官,火辣辣地回道。
门前走过来几个公门中人,那装束,唐罟一眼就认出,与当初他牵马进天都城被罚款时所见,别无二致。
“在城内就要守城内规矩。我不管你是谁,乱停马匹就要罚款,不服就没收!”公门人看是武官,毫不忌惮,嗓门反而更大。
那几个武官却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双方几个言语来回,动起手脚,霹雳乓啷一顿打,双方都见了血。公门人哪儿吃过亏,拿出哨子,吃劲儿地吹,从四周“呼啦啦”跑来不少他们的同事,人多势众,几个武官一个个被踩在脚下。
“这事儿没完!不遵守城内规矩,还敢动手打公门中人,看我不扒你们一层皮!”一位貌似小头目的公门人,狂妄地叫嚣道。
酒馆里面的人和远远的那些看客,都噤若寒蝉。这是一群穿了公门皮的土匪,没人惹得起,武官也不行。
唐罟他们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心中黯然,寂寥地再喝几杯,返回客栈。
第二天,唐罟与孙正去报名,并按照考试科目,在客栈准备。
按孙正打听来的情况,这样的考试,一般也是三年一次,与秋试同步,秋试后,再酌情补试一次。
唐罟他们恰好赶上这一次补试。
五天后,汤家姐弟留在客栈,唐罟和孙正骑着马,直向朱西城校场。
唐罟头戴一顶素白缎子逍遥巾,身穿素白净面战袍,披着红缎坎肩,两边红缎扎袖,银软带勒腰,脚蹬乌油粉底靴,腰挎宝剑,器宇不凡。
再看那孙正,不知从哪儿买来了一套盔甲,一顶镔铁盔头上戴,穿一领白罗袍,外罩一付连环镔铁铠,系一条狮蛮宝带,左右两膀吞肩兽,脚蹬嵌云战靴,腰挎柳叶弯刀,威风凛凛。
校场内,考官还没有到,数十名考生,等候在校场一侧。
日上三竿,京城来的主考官被前呼后拥着,走进校场。
先是弓箭,步射和马射,唐罟二人轻松过关。
莫说唐罟对这些早有练习,只那异能移物,也能随意将箭空中任意拐弯,直中靶心,只是那样玩太过于炫目罢了。
再就是角力,唐罟现在有大约一千公斤的爆发力,而孙正更在一千五百公斤以上,成绩显得卓尔不群。
第三场,兵书大义、策问。对此,二人在客栈备考这几天,已经准备的很充分,辞明理畅,对答如流。
主考官对二人有了些兴趣,便走到唐罟近前,发问道:“何以强兵?”
唐罟对曰:“兵者,国之‘司命’,行义禁暴除害之力也。兵者,民求之无敌,国求之光明之师。民贵知兵之利,国贵令兵行义天下。环视宇内,烽火不断,虫蟑不绝,多有不义之事。灭天下不义之事,无强兵不敢言也。强兵,富国为基,利也。贫国难言强兵,强之,亦不足连战。强将、强器,强兵之本也。战争,矛盾之事,将、器步其尘者,败;熟识之,存;高其盾者,强。将者,受命于主,非智、信、仁、勇、严、识、技不能任。兵器者,非吾矛常高其盾,吾盾常胜其矛,不能除心患。故,重金以资制器,强兵之大事也。”
再问:“何以强兵?”
唐罟略作思索,道:“上下同欲,起于生死荣辱同一。军心齐一,军令生威。此为将之大事,胜败之道,主不可不察。法政之于军帐,赏罚分明。‘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顺命为上,有功次之,令不进而进,犹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均。’此,严纪,强兵之法也。士卒必熟其器,强去体,此强兵之卒也。”
考虑到国家的性质,唐罟又补充道:“强兵上受命于主,中受命于将,下受命于卒,失之一,损也。故,兵强不以多寡而论。主之明,器之精,将之能,卒之练,兵能强,一可当十,十可抵百,巨人于宇内,无敌于天下。故,辱欺之事,去之;盗淫之师,去之;称霸之国,去之。强兵也。”
主考官手撸胡须,对唐罟认真地看了两眼,转身离去。
翌日,校场发榜,唐罟与孙正,双双考试合格,被军队录用,限十天之内,到驻军报到,以授武职。
唐罟和孙正,对望一眼,哈哈大笑,终于有了一个栖身的所在,可以安心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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