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高长青笑得一脸猥琐，双手抄在衣袖里，早早迫不及待的候着，“杜掌柜，你方才说沈锦文是女儿身可是真的？”
杜掌柜嗯了一声，下巴抬高，用余光瞥向身侧的宁修睿，“这个问题，你要请教宁王爷。”
宁修睿淡雅从容的立于一侧，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面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王爷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杜掌柜眯着眼睛道。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听天由命。”宁修睿平静的答。
杜掌柜有几分玩味的多看他几眼。
“杜掌柜，你叫他王爷？”高长青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轻视，大笑起来，“他最多是个捐钱来的小师爷！我看他是想当官想疯了，就他这个穷酸小身板还王爷，我看他是立马要见阎王爷！”
“杜掌柜你该不会真的怕了这两个人不敢下手了吧。我可是为了你，性命豁出去吃了大苦才好不容易把这两个人骗来的！我现在要求多要个女人，你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应允吧。还是你也看上了那个姓沈的……”
高长青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视线逼向他，一抬头，只见是杜掌柜杀意冷冷的盯着他。
冰寒的冷意即刻令高长青脸上的热切褪下一大半。他慌乱的忙解释道，“我……我……就是问问，那个姓沈的要真是个女的，也是个烫嘴的朝天红辣椒，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胆子……”
“够了，闭嘴！”杜掌柜沉冷道。
“是。”高长青身体一个趔趄，吓得险些摔跤。
“你急什么，该赏你的，不会少了你。让里面的老伙计都出来，你就进去吧。”杜掌柜又松了口风。他视线瞥向宁修睿，却依旧见他平静如常，又皱了皱眉。
“多谢掌柜的！”高长青激动得说话都有些打颤，搓着**笑着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即刻传来高长青刺耳猥琐的声音，“沈捕头，平时看你长得俊俏，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小美人。想必那个新师爷已经尝过你的滋味了吧，现在就让我也来给你验个身！”
“滚！高长青，小爷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一步，老子宰了你！”
“沈捕头，我就喜欢抵死不从的，何况你还是个万里挑一的妙人。”
“高长青你他妈的找死！”
“求我啊，我就喜欢听女人求饶的声音，哈哈哈。”
窗户上映出两个人的侧影，高长青粗暴的扯着沈锦文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拖，可是沈锦文因为双手双脚被捆住根本没有办法回击。
宁修睿素来温润如玉的脸倏地冷寒，墨玉般的眼眸跳跃一股火光，下一瞬又压制下去，袖中的手一点点的攥紧。
“宁王爷，真不想管？”杜绍平狞笑道。
“她不需要我的担心。”宁修睿面不改色。
杜绍平似笑非笑的感慨，“王爷真是个冷情薄性之人。”
宁修睿没有说话，指节却已然快要捏碎。
杜绍平眼睛里是狩猎者的兴奋，眼眸一眯，掠过一丝阴狠，声音恭敬的道，“既然王爷不在乎里面的人，那么宁王爷，请这边走。”
宁修睿面色如水，平静优雅的走下石阶，“想必接下来等着我，不是屠刀，也该是黄泉路。”
杜绍平冷笑一声，“王爷您是明白人。”
“错。”宁修睿回头。
“哦？”杜绍平隐隐有些欣赏宠辱不惊的宁修睿，他不但在朋友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应对自如，而且在生死攸关之际全无半点紧张拘束，沉熟稳重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甚至——让杜绍平有些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我还有三件事想不明白。”宁修睿静默而立，低沉醇厚的嗓音，冷静而带着一丝淡漠的疏离。
“你说。”杜掌柜面色明暗不定。
宁修睿缓缓道，“第一件，梁静姝是如何死的。当时她在假山处等候梁夫人，前后独自一人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时辰。可下毒，杀人，分尸，清理痕迹这些事情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除非是两个以上的同伙联手，可是梁府守卫森严，凶手人多的情况下，是如何不被发现的潜入假山处杀人犯案的？”
杜绍平狭长的眼睛眯得更深，漫不经心的答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王爷你想不通是因为你来渭城的时间太短，还不知道渭城的少女们喜好药浴，新鲜采摘的上好药材自然是药房最多。我这个回春堂病人不多，可只要有一样宝物就已然足够维持营生。梁府正是回春堂唯一的客人，梁小姐更是对本堂的冷香玉露喜爱至极。梁府上，我们的伙计每月月初都会有人专程上门准备药浴材料，而梁府的假山距离药房非常近。”
宁修睿冷冽的眸更显得优雅和冷漠，滑过一丝快得看不见的讥诮，“原来如此。”
他迈下一个台阶，男子修长笔直的身影站在那里，任由夜风吹的呼呼作响，竟有种别样的凌厉气势。
不远处的堂屋里，沈锦文的声音骤然拔尖，“畜生！松手！”
宁修睿的心倏地一揪，忍住没有回头，继续道，“第二个问题。”
“讲。”杜绍平越发有兴趣的盯向他，目光又扫过房间内的情况，嘴角的冷笑更深一分。
“为什么要杀死醉蝶？”宁修睿又下一个台阶。
杜绍平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她本不需要死，李良生也不需死，不过有时候感情是最危险的游戏，人一旦陷进去，就会做蠢事。一个天阉之人，居然真的相信一个妓女会爱上他，甚至为了那个女子不惜背叛我们，自然是要清理门户。”
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冷，“由他亲手清理门户。”
宁修睿眉头皱起，“李良生下的手？”
杜绍平不满的道，“我也希望是他，可惜是那女子性子太烈，自己吞了毒，虽然事后是李良生切了她的头，挖了她的眼，还是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最好的惩罚，是让他亲眼看着爱的人一个个死在他前面，最后才轮到他。”
宁修睿心头一凛，一双深幽漆黑的眸冷寒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