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廊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静默着不说话,只把视线聚集在叶尖尖身上,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你们都麻木了吗?外婆不能就这样躺在那里,不能!”一时间,叶尖尖脑袋里涌起一个疯狂的想法,这张病危通知不能签,她要带外婆回家,带她回龙溪镇……
“尖尖你别急,你越急越乱,外婆现在需要做的是手术,而不是回家,你想啊,凉城这么大,总会有办法的。”萧珧伸手扶住叶尖尖,极力劝说她。
若是她就这么把外婆带走了,那么外婆一定会有危险,若是现在签下病危通知,说不定医生没有了后顾之忧,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看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中年医生拿着病危通知,急道:“作为家属,你们需要的是签字,然後我們来想办法救治病人,你们这么浪费时间,病人无法再最好的时间得到有效救治,我們医生可不能保证结果到底怎样!”
“家属迟迟不肯签字造成患者错过最佳救治时间而死亡的例子很多,希望你们不要再犹豫了!”另外一个医生见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不禁打开了门劝说。
叶尖尖拼命摇头,脚步迟疑的往后退去。
就在一墙之隔的急救室里,外婆情况危急,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简然看着这样的叶尖尖,心里莫名的有些疼。
“尖尖,你签字吧,再不签字就来不及了。”
要签吗?真的要签吗?叶尖尖看着简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叶尖尖把视线投往自己,简然一时间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只得连连点头,说道:“快签字吧,否则就真的于事无补了。”
视线往急救室里看去,里面的医生都往外面看过来,叶尖尖颤悠悠的伸手,接过医生递来的纸和笔,颤抖的往病危通知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接过执笔,医生松了一口气一般,冲众人点了一下头,转身进了急救室,小**跟在他身后进去,关上门,接着拉上了所有门帘和窗帘,把急救室与外界隔开。
叶尖尖再次滑落在地上,泪水漱漱的往下落,不小心哭出声音来,声嘶力竭。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苏文站在一边不说话,眼里满是阴郁,视线与简然相接触的瞬间,火花四溅。
段晴推开叶建华,踏着高跟鞋一步步的走到叶尖尖身边,高跟鞋尖与地面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尖尖,别难过了,无论一会儿外婆会怎样,爸妈都会一起陪你面对的,不要……”
“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叶尖尖伸手隔空推了一把段晴,声音嘶哑,鼻尖通红,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走开吗?尖尖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段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尖尖。
“尖尖,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妈妈说话!”叶建华几步走过去拉过妻子,严厉的看着叶尖尖。
叶尖尖冷笑了两声,不知是指着叶建华,还是指着段晴,凄声说:“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假好心,外婆就不会这样了!要是外婆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叶家没完!”
叶苏文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可很快,那丝神采就消失不在了,她垂手立着,视线只集中在叶尖尖脸上。
“尖尖,你别这样好不好?”萧珧看了一眼叶苏文,过去抱着叶尖尖,伸手想去擦她脸上的泪。
叶尖尖怔怔的看了萧珧数秒,待看清眼前的人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声说:“萧珧,外婆她不理我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怎么还不出来,她是不是怪我不听话了?她怪我看是不是?”
不知哪里飘来一阵又一阵的消毒水味,浓郁得让人想要作呕。
叶尖尖的话像是一道道鼓点,重重的响在每一个人心上。
简然静静的站在叶家人的身后,心里替叶尖尖难受到了极点,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她,告诉她外婆没事?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那样做。朋友吗?不是,朋友这个身份太勉强了,主人吗?不可能,叶尖尖是叶氏的千金,叶家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那样做?
简然,你还是不够强大啊!低下头,简然自嘲的笑了笑,只能叹息自己还需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年级较大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对大家无力的摇了摇头。
叶尖尖的身体随着医生的摇头而一下坠入了冰窟,她失控的奔过去拉住医生的手,质问道:“为什么要摇头?为什么?我外婆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一阵风从叶苏文的旁边过去,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叶尖尖身边,一把拉住冰凉的手,沉声说:“冷静,尖尖你先别急,不能急。”
抬头看到拉住自己的是简然,叶尖尖并没有推开他,只是顺势倚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说:“你看,他们都在骗我,我做了什么?他们都要骗我……”
简然嘴角动了动,压着声音说:“对,你看,他们都在骗你呢?因为你没有乖乖听话……尖尖,一会儿不管看到外婆怎么样,你都要安静好不好?外婆她太累了,我們不能吵到她……”
简然难得的柔情,然而这份柔情看在叶苏文眼里,却变成了一道道的冰刃,冷且锋利,扎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医生见叶尖尖冷静了许多,就正色对叶建华说:“我們十分遗憾的宣布,宋景华女士于九月二十七日上午一点二十五分去世……”
去世,这是多么沉重的字眼,轻飘飘的从医生口中飘出,颠覆了叶尖尖的世界,从此以后,这世上养育和陪伴了她二十一年的慈祥老人就此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来走未知的未来之路,这是何等的残忍?
“去世了吗?就这样丢下我了吗?外婆,你醒过来回答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在跟尖尖开玩笑?尖尖害怕,一切都不该这样的……”
叶尖尖望着医护人员推着车往急救室走,车上盖着白色的布,异常刺眼,她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