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是个泼妇!”
王老爷怎么说在连西镇上也是个人物,刚刚吐了她唾沫已是气极,又怎么会自降身分,与她这样的泼妇当众骂街?
此时的他虽是怒不可遏,一双利眸里闪着慎人的光,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别开了脸。
可王老爷一个大男人不好发作,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王夫人可就听不下去了。
为人娘亲的,一想到自家女儿差点就送到了陈府冲喜,不知哪日陈家少爷仙游,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见她一脸凛然地看向了狡辩的刘大花,反唇相讥道:
“欺人太甚?刘媒婆,你捂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为了让你为我们家姑娘奔走,找一个好姻缘,我们王家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费?”
那知这刘大花是一点都不示弱,就听她继续狡辩道:
“王家小姐和陈家少爷谁又说不是门第相当的一对,我当初可也是按照王夫人和老爷的要求为两个后生牵的线,难不成王夫人是想说陈家不如你们王家吗?”
“你……”
王夫人差点没被刘大花气得背过气去。
她们是要求门当户对不错,可人品、身体健康这也是要在考虑之列的。如果嫁过去就守了寡,那还能算是好姻缘吗?敢情那嫁的不是她家闺女,才这样的眛着良心。
“行了,跟这种不讲理的泼妇也说不清楚了,不是已经让下人报官去了吗,既然刘媒婆不想私下与我们解决,那就交由官府禀公处理。”
王老爷实在是不想再与刘大花这样的刁妇掰扯,他本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婚姻大事,关乎于自家女儿的名声,最后刘大花到陈府为王家把这门亲退了即可。
哼,不想把事情闹大,并不代表他们王府怕事!
“报官?禀公办理?”一听到王老爷说报官,刘大花禁不住脸上肥肉一颤,浑身一哆嗦,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在瞬间就蔫了下去。
欺软怕硬的家伙!
斐绮罗和小树桩在不远处看到刘大花这反应,心下也是一声冷哼。
“王老爷,我家老爷接到王老爷您的举报,马上就派了我们过来,也不知道你有何吩咐?”
正在这时,一队穿着官差服饰的人排开了围观的人们,来到了王老爷身前,为首的一个差爷向王老爷躬身施了一礼,搓着手恭敬地说。
“王、王老爷……有、有话好好说……”
见到如此阵仗,深知王老爷并不是与自己开玩笑,刘大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她看向那队面无表情的差爷时,肥硕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向躲了躲。
这个时候,王老爷是连看都懒得再去看刘大花一眼,他转身正对着那为首的差爷,拱手回了一礼,这才冷着声音回道:
“相信事情的原委大人也已经听我家下人在报案时与大人说过,在这里我也不再多说了,眼前这刁妇,就是骗取敝人一家大量钱财的刘媒婆,还请大人为我们王家做主。”
“是是是,事情我们在路上大概也了解过了,我们这就把刘氏带回去好好审理,到时定必给王老爷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王府与陈府两家的这桩婚事谁人不知,王老爷是个明白人,如今只字不提陈府,只说刘大花骗财骗婚,官差们也是好办事,为首的差爷在衙门里打润泽服那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自是能领会王老爷话中的意思,二话不说,一挥手,便让手下人上前抓刘大花。
“你、你们这是要做甚?”
几位差爷的靠近让刘大花更是有如筛糠般抖个不停,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可,使不上劲,只是缩着脖子戒备地看着靠近的差爷。
“大胆刁妇,竟然敢坑蒙拐骗,如今随我们一同到衙门走一趟。”
上来抓人的差爷中其中一人说完,也不等刘大花再去狡辩两句,已经架住她,不由分说就往回撤了。
刘大花开始的时候是吓傻了,才忘了挣扎,只是任谁都明白,绝不能上衙门走这一趟,否则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刘大花的脑海中有了这层认知后,整个人就像是扭麻花般挣扎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叫嚷着: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陈老爷他能给我做证!”
“案子怎么审的,我家大人不用你这个刁妇来教,至于冤不冤枉的,你随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大人自有公断。”差爷一声喝斥,说罢就要把刘大花押走。
老百姓一般都是怕官的,围观的人中虽然也有一些和斐绮罗一样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之前在人群中起哄,如今官爷们一出场,个个是寒蝉噤声,官差们要走,也是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慢、慢慢——”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带着气喘的声音传来,人们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长布衫的男人气喘吁吁地从镇上的方向跑来。
此人不是斐多财又是会是谁?众人皆侧目看他。
斐多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差爷面前,他是连气也来不及匀一下,便向着几位官差拱手行礼,完了后又向王老爷、王夫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几位差爷,陪着笑脸道:
“差爷,慢,慢,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贱内头发长见识短,就容我和王老爷先说上两句,就说两句。”
斐多财是个镇子上一家铺面的掌柜,做的是迎来送往的营生,常常与镇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打交道,也是个极爱面子的。
刘大花闹的这一出,简直就是跳梁小丑,让他丢尽了颜面,此时的他一门心思是想把事情化小,割地赔款的他也认了。
官差们面面相觑,也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这才把目光看向了王老爷,见他微一颔首,表示同意,就把的刘大花放开,退到了一边。
“孩子他爹,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一定要为我作主呀!”
刘大花重获了自由,立刻就又嚎上了,直接向斐多财扑了上去。
此时的斐多财是杀了她的心都有,自回到村里来,就没拿正眼看过她,如今听到她这么一嚎,心里更是烦得不,可不又不好当众发作,他闪身让刘大花扑了个空,才又横眼一扫,看到自家两小孩也在,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上前把刘大花扶到一边。
斐多财才笑着看向了仍是一脸怒容的王老爷:
“都是敝下管教无方,才让贱内闯出大祸,让王老爷见笑了,敝下也是在赶回来的路上才听人说了事情的因由,还望王老爸给敝下向贱内了解事情的真相,到时定给王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王老爷冷哼了一声,看了斐多财一眼后,便把脸别向了一边去,并不打算理会。
一开始的时候,王老爷就是想把事情低调的处理了,只要这个刘大花有个好的态度,主动承认了事情的责任,默不作声地到陈府把婚约了,他就不再追究这事了。毕竟还是女儿的名声重要,她以后还要嫁人,日子还长得着呢。
可刘大花就是这么的不识抬举,现在斐多财出来,也是想要和他扯皮,这事怀明摆了就是刘大花和陈家联合起来骗婚,又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斐多财是镇上铺子掌柜,王老爷自然也是知道他的。他才不相信斐多财会一点都不知道自家婆娘私底下所做的那些肮脏龌龊之事。
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老爷,你先消消气,消消气,我当着你的面问问这婆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定给王府一个交待……”
斐多财见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王老爷并不接他的茬,不得已,孙子似地干笑了两声,板起了脸,看向被两个儿子扶到一旁的刘大花,厉声道:
“你这个没脑子的婆娘,还不当着王老爷的面把事情的原委给我说明白了。”
刘大花尽管泼辣,在外人面前使横,可她却是极怕自家男人的,听他如此一阵厉喝,浑身一激灵,挣开了儿子的挽扶,直接就跳了出来,尖利地开口:
“孩子他爹,这事都是斐二根家那个贱丫头害的!昨天她和大妮到镇上去来着。”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眼神也不知是怎么看的,竟然把在人群中的姐弟二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一个箭步就上前把他们抓了出来。
“你在鬼扯什么?!”斐多财差点没被刘大花气得肺都炸了。
这是要她向王家解释,先灭火。她倒好,竟是把斐二根家的也扯进来了,是嫌事闹得还不够大吗?
刘大花原本只是畏惧自家男人,怕待会要受他一顿打骂,脑瓜子一转,想到大妮和斐绮罗昨天到镇上的事,才想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的,如今是越想越觉得可能,特别是想到前些天自己挨的那一棍,想到斐绮罗近些天的改变,更是觉得事情就是斐绮罗给王府的人通风报信的。杀般的声音更是笃定了起来,就像是她亲眼所见似的:
“孩子他爹,就是她!就是她通风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