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询兴冲冲地回去拿画,当他次回到戏台前时,柳若如已经被李周打发走了。
而这一回,他被请到了与众人同一张桌子之上,桌上的茶水点头也已经挪开,好让他把那张画好的单子放在桌子中央供大家鉴赏。
由于这画是正对着斐绮罗和王芳容的面前端端正正地放好的,王芳容倒是看得也是津津有味,嘴里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而去问身侧的近侍丫环:
“这事情虽然没有在我们这些人之间传开,但是下人们倒是说起过的,是不?我好像就记得你也和小丫头们说过这事?”
那近侍的丫环凑近看了看那画,点头道;
“回小姐的话,确实是说过这事的,当时还说那卖蛇的人家得费了多大的劲都把民蛇抓住的呢。又说这蛇不管是那户人家买了去,用来执行客人做一顿蛇宴也是绰绰有余的。”
丫环是边思索着边说,似乎是想尽可能地把事情说得详细一些,让原本就有些腼腆的朱询又是不自在了两分,只是不住地用手搔着后脑勺。
斐绮罗倒是没有理会这些,她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那画,沉吟着开口:
“我倒是觉得朱可以不用把蛇如此地画出来,我们应该把人画出来,而且是画得越美越好,就跟是连环图那样,先是一个温文憨厚的书生救了一条蛇,然后是一个由蛇幻化而来的大美人伴在了书生的身旁,再来就是一个丑陋的胖和尚来收服蛇大美人,最后再画一个塔。这不和写文字,可以给人很大的想像空间。”
斐绮罗看着朱询说完这个,也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朱文降的身上,便又继续一脸正色地说:
“李叔叔,我觉得在发单子上,咱们在巷口的地方搭上一个简单的台子,找戏班里一些闲着的把刚刚我上面说的那几个画面活生生地在台上简单地演绎一遍,还留有一些人在下面,当人们有问题的时候就给人家解疑答惑的。那就可以避免了之前所说的那些不必要的天马行空的乱想了。”
李周还能说些什么,自然也就是连连称是了。
于是乎,这次的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了下来,斐绮罗回到她的小厢房专心地写戏本,朱询则是回去按着斐绮罗所说的要求去作画。
因为已经明确知道了要对斐绮罗行凶的就是陈木行,斐绮罗想了想,就让李周给他派下了一大堆的事,让他是忙得乏术,朱询也就不用再像她之前所说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暗中保护她了。
王芳容除了投银子维持戏班正常的生活开销外,似乎也没有太多适合她去做的事,而看着斐绮罗这两天要忙着写戏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乖乖地打道回府了。
当然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事儿可以做,她为了给戏班的宣传打前哨战,一改往日那种不喜与人往来的坏毛病,开始廅联络了一些与她关系尚可的千金小姐们,闲时与她们喝个茶聊会天的,不至于斐绮罗到时说要好请客吃饭时,那些小姐们觉得过于突兀而不肯出席,那她王芳容的脸面可不就丢大发了吗?
而这两天,日子倒是过得也平顺,斐绮罗是顺顺当当地把余下的戏本全都写了出来,又交与朱文降稍作分场,再挑出之前提到的几张,又找了几个小排演了两场,为到时街头发传单时在台上做最清楚明了的诠释。
朱询的画也是画得非常的顺利,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以最笨的方法一张一张地画,但是因为他本人已经被某位大小姐给惦记上了,所以当她派的下人过来,得知画已经画好之后,二话不说就把画拿走,找了一家活字印刷的店,化了大价钱,替朱询省了不少的功夫,让他有时间参加整个新戏的排演。
就这样,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了七天,离月夕的时间也是一天天地近了。这期间大妮实在是不放心斐绮罗,也曾到戏班子里看望过她一次,见好是忙得不亦乐乎也就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叮嘱她不要随便进出戏班,让外面的人认出她来之后,也就由她去了。
这一天,五大巨头又在戏班里碰头,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壮志满怀的样子。
“李叔叔,我们手头上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斐绮罗率先开口,小脸上现出了神采。
“是,这些天可真是麻烦斐姑娘了。”李周也是笑意吟吟地开口。这十来天的相处,在斐绮罗的面前他终于免去了之前的那种龟孙的讨好巴结嫌疑的言行,脸上的笑也是温温的,和煦如春风。
“离月夕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们应该进行宣传的时候了。”王芳容直奔了主题,今儿个大伙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这个,开始整这些有的没的是想要干啥?况且一向是米虫的大小姐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嗜好,还又有那么点小小的成就感,自然就是比他们多了一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劲头。
“不急,芳容姐姐那应该先等上两天,我们要先让街头的宣传开始,过上两天,你再打着发现新戏的由头请大家来戏班子吃饭。”斐绮罗马上按下了她即将想要燎原的势头。
“嗯,对,应该是先让街头发宣传单的这些先出去,我今天就让人到镇府老爸那里报备一下,马上就派人到巷口搭上个小戏台,明天就让那些小子们到和发单子的人一起出去,这一次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好调起人们的好奇心,到时若是能引起好的反响,那我们这回可就是翻身了。”李周又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事情又是经过一番详细的商讨,把全盘的计划都定了下来,整个戏班的宣传计划也于此拉开了序幕。
街头的小戏台也是很快就搭了起来,开始的第一天,是全体的戏班人员都出来了。
王芳容是个隐藏在背后的股东,自然是例外的。但是她的一门心思都在朱询的心上,以她的身分,能使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为了表示她对朱询的特别关注,她是三不五时的就派近侍的丫环过去送茶递水的,让那些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那近侍的丫环才刚一闪身离开,首先不放心的朱文降就来到了儿子的跟前,一脸忧色地看着他。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是干啥?”朱询也是无奈,苦笑着看向父亲。
“询儿,你对那个王家大小姐是要做何感想?”
“爹,我就是个,能有何感想?”朱询摊了摊手,只要不是在有斐绮罗在场的时候,就能恢复平常那个随性豪爽又憨厚淳朴的朱询,有着他的倔强。
“你说自小爹爹就不赞同你一心扑在习武之上,现在又是当了,你说你好好习识字断句的,继承了为父的衣钵,如今岂用弄到这般尴尬的时候?现在你只是个,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了,若是人家拿着戏班子来要挟你,要你,看你怎么办?”
被高门大户看中,女能被接进门当个小妾,但是男若是被人看上,除了被人,如若不然,也就只能像李周那般,自己另起炉灶,当个班主,除此之外似乎就不会有别的出路了,这是男被女前途更为多舛的一步。也是朱文降一直不愿朱询留在戏班里的原因。
“放心吧,我看那个王大小姐她不会是那样的人,虽然说这次决定参演了这次的角色以后,我身上的身份是被人定了下来,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大不了到时我就去参军服兵役,这不也是一条出路吗?到时只要是军中把我收了去,王府人就是再大的能耐也不好明着要人吧,毕竟那对于王家大小姐名声也是极为不好的。”
“也罢了,人命自有定数,半点不由人。”朱文降知道儿子这是在宽慰着自己,哀叹了一声,只又道了一句:“只要你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好”便又转身离开了。
那厢,斐绮罗被王芳容派来的丫环请到了就近的茶馆上喝茶,从她们所在的包厢看出去,正好就可以见到朱询和一帮人在下面忙碌的身影。
嗯嗯,这是某位千金大小姐有意而为之的。
“怎么,芳容姐姐是看上一个了,想要了?”斐绮罗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着。
说真的,斐绮罗一点都不希望事情朝着这个方面发展,她一直都认为朱询是个不错的人,如果真的被了,身上就有了一辈子都洗涮不掉的污点,那样一个一铁骨铮铮的男儿,又要他的下半生如何自处?
若果,想要朱询的人不是王芳容,那她肯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阻止事情的发生的,可是若果对朱询有意思的人是王芳容,她除了好言相劝,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好的办法去完满地解决这件事情了。
“?”而王芳容似乎也被斐绮罗的话吓了一跳,一双杏眼圆睁着,不敢信地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