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千华殿,醒神殿前,邱无华与天心分坐蒲团。白玉广场上云腾雾涌,三足巨鼎内,一缕紫烟飘渺,清香阵阵。
一柄宝剑自天边飞来,夕阳映衬之下流光溢彩。天心见着宝剑,拂尘一招,飞入天心大袖里。
天心一脸愁苦,说道:“还是被他得到这宝,这泼魔越发难以对付了。”
邱无华苦笑,“法宝终归外物,我等凝练自身,不必惧怕他的。”
天心说道:“这点我知,只是为了抢夺此宝,连累你强行出关,多日苦修化为泡影,我心中大是愧疚。”
邱无华笑道:“老友太过见外,不碍事,不碍事的。”
二人不再说话,静观西海之上云蒸霞蔚,心中各有所思。
九空山,天枢峰,祠堂前。
十方观掌门灵虚与几个师弟站在青石地上,几人都焦灼不安,似是等着什么。不一会,一个花篮远远飞来视九空山护山大阵于无物,花篮停在灵虚几人跟前。灵虚几人见了花篮,都一躬到底,极是敬畏。
一个水晶似的毛童从花篮里跃出,立在花篮边上,看着灵虚几人,一声冷哼,灵虚几人腰弯的更低了。随后毛童又回到篮内,飞回了祠堂,灵虚等人久久不敢起身。
苦凉山,昭和寺。
分罗浮屠前,了结与几个师兄弟恭敬得站着。一朵白莲飞来,钻入分罗浮屠内,一个声音从浮屠内传出,“都散去吧。”
几人念佛,皆都散去。
三月过后,几人伤势终于恢复大概,被青曰类召至清净宫。青曰类立在天地石碑前,依旧青衫,发髻斜挽,腰间悬了一口小钟,正是五行钟。魏青看着青曰类,眼中光华一闪,心中顿时无边落寞,也不知从何而来。
青曰类看着几个弟子,说道:“我得了混沌钟,经由炼化成我五行钟。此宝之威不可细说,惹了觊觎是有人来抢。奈何天数注定终归我手,也改我派光大了,都随我来吧。”
几人随青曰类走至殿前青石广场之上,看竹海起伏,幽山冷清。青曰类飞上空中,闭目坐于云床,头顶庆云,庆云之上五行钟徐徐旋转,洒下清光如水。
听得一声钟响,顿时地动山摇,几人眼前一团白雾自底下涌出,白雾散去现出二人。一扶拐老头,身高不过一尺,白须高帽;一凶恶怪人,一丈来高,头似驼峰,肤色青灰,口吐獠牙,竟是土地与山神。
土地与山神一脸诧异,不知被谁唤到地上,抬头正看见青曰类头顶五行钟朝二人望来。二人吓得一个噗通,就地跪倒,忙开口道:“不知是上仙相召,上仙恕罪,不知上仙有何指示召唤我二人。”
青曰类道:“你二人听我指示,移山填海,今日我明山当要生威。”
土地山神面面相觑,脸上略有难色。
一声钟响悠扬,青曰类道:“自有供奉,不会坏你二人血食。”
土地山神这才放心,钻入地里。
几声钟响,五行钟徐徐旋转,清光撒出万里,云光如水。青曰类一指幽山,轰隆作响,整座幽山连根飞起,月湖奔腾。青曰类以五行之术,汇合五行钟上周天星辰,调动土地山神重造天地。
钟响七日不绝,明山内几人只见座座山峰拔地而起,直插天际,各有天光倾泻。笔峰挺立透空霄,曲涧深沉通地户。清净宫青石广场下造起千万阶石梯直通山脚,月湖变作千顷,其上水榭楼台,白虹贯日,飞桥如练,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青曰类以千座山峰为基,五行大法灌注,摆下聚灵阵,灵气源源不断,明山内雾海翻腾,直如仙宫。有通灵之物来朝,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禽玄鹤。一时鹤鸣凤舞,兔奔狐走,祥和如意。
青曰类调动周遭土地山神,七日时光使得明山这片山脉改天换地,清净宫所在明山主峰丹贡山上青曰类选一峭壁运指写下明山二字,中正浩大。
一声古朴钟响,青曰类法力通玄,说道:“今日我广开山门,凡中州生灵皆可听我讲法,有缘者可拜入我之门下。”
青曰类以妙法传音,有道有缘着能听得此音。一时整个中州沸腾,各路人物都纷纷攘攘。青曰类之名天下皆知,有谁不想得其垂青,得其教诲一二也能受用三生。于是各路闲散修士都离开居所,一路朝拜明山而来。
明山地处中州边境,距离以万里记,此后过了几月才有修士零散而来。这些修士远远见了丹贡山上明山二字,皆都拜礼,以示求道虔诚之心。
来的早的修士,不得口谕自然不敢擅入明山范围,是以在山外选了好地搭建芦蓬,静等青曰类开坛说法。
半年之后,苦行居外已是熙攘一片,成千上万的修士都已聚来。人虽多,但都无人敢喧哗,青曰类之名威慑无双。
这天,一声磬响,明山山门大开。只见金光乍泄,灵气乱涌,唱经声贯彻天地,明山上灵光不灭。所有修士都感到真元一阵跳动,这一瞬间似乎都有所增长,那些离山门近的,有幸吸了一口散逸的灵气,惊喜发现真元修为都涨进不少。
万千修士齐齐拜下,赞道:“见过法师。”
青曰类登上高台,感应之下,当然知道来了多少人,也不多言,开口说法。青曰类这一说法,真真是天光辉辉,清音阵阵,麈尾喷珠玉,雷霆动九天。湖里是鳌蛇翻滚,山里是鸾凤和鸣。山门之外的修士,个个平心静气,聆听真言。听到妙处,自有笑逐颜开,晦涩莫名时,皱眉苦脸。
青曰类说法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便回了清净宫,山门关闭。那些修士都是闲散野修,不过得了几卷残破法门,哪里听得如此精妙真言,都听得如痴如醉。悟性低的,不过一会就了了无事,那些悟性高的,直至月上中天才参悟透了。
第二日,青曰类继续登坛说法,似是有所觉,看着月湖中一片莲花。青曰类打出两道白光,落到两朵莲花之上,一粉一白。听得几声嬉笑声,这两朵莲花几个扭动,一片光芒中变作两个小娃,一男一女,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小辫肚兜,粉妆玉琢,煞是可爱。
两个小娃,左顾右盼,见着青曰类,脚踩莲叶飞身而来,齐齐拜倒:“弟子见过老爷。”
原来这两个小娃不过两朵寻常莲花,听得青曰类说法,开了灵智。青曰类自然知道,施以点化,成就人身。
青曰类在两个小娃眉心一点,一道灵气灌入,说道:“你二人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取名金,银。”
青萝对两个小娃极是喜欢,唤了过来,取出一顶金圈,一把银锁套在二人脖子上,应了青曰类所赐之名。
之后青曰类登坛说法,自然又是一片奇异。
前来听法说道之人越来越多,明山山门外几乎已无立锥之地,饶是如此,依旧人来不绝。来得迟了,只能远远占得一席之地,能听得一二,也受益匪浅。
这日,又来一个道人,身着黑色道袍,貌容阴邪,不似正类。这道人,寻了个好位置,但已有人坐,开口道:“这位置道爷要了,你速速离去。”
这人哪里肯,就要争辩,黑衣道人不顾分说,一掌将人打飞,就地而坐。那人虽不受伤,只是面皮丢尽,又不敢生事,只能含恨离去,另觅位置。
青曰类虽在山内,哪里会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唤过金童子,叫其伸出手来。青曰类在金童子手上画符一道,说道:“外面有人滋事,你要他进来,如若不肯,可以此符降他。”
金童子领命而去,来到山门外。金童子立在云端,对着黑衣道人说道:“兀那道人,我家老爷喊你进去问话。”
黑衣道人一听,心中顿觉不好,只怕刚才所作恶了青曰类,于是开口道:“小道在外听法师宣讲就好,进去只怕污了宝地。”
金童子老气横秋,也不听他说,说道:“休要多舌,老爷喊你进去不得违背,速速跟我进来,免得惹了老爷不喜。”
黑衣道人勉强一笑,双目一转,一挥大袖,一股黑风卷来竟要逃去。金童子笑道:“你这小道,哪容你逃了。”
说罢,金童一伸肉掌,掌中一道金光飞跃而出,正中黑衣道人。道人一声惨叫,摔在地上,金童子又丢出一根金光灿灿的绳子,将道人拿了提回山内。
金童子将道人丢在石阶之下,道人看着青曰类直呼饶命。
青曰类道:“你在我门外闹事,要有些苦头,我这千顷碧湖要些活水,以后交与你身了。”
银童子听青曰类说完,走下石阶,一根竹杖在道人头上敲了三下,道人一阵翻滚,竟是一尾三足乌鱼精,体长三尺,漆黑如墨。银童子提起乌鱼,丢入月湖,说道:“你这毛妖也是因祸得福,能进得山门听老爷讲法,真是十世修来的福气。以后你就在月湖湖底挖泥,引些活水吧。”
乌鱼听得银童子的话险些气炸了肺,奈何本事平平,只能钻入湖底卖苦力了。山外所有道人见了乌鱼下场,心中都是惴惴,再不敢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