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妤在小侯爷的介绍中了解,黑衣男子原名单字叫‘轸’,姓芈,号雍轩,是楚王的第三个儿子,由于历代诸侯国除继承者太子之外,凡贵族青年皆以‘公子’相称,遂称为公子轸。
听完小侯爷的讲述,公子轸质疑的看着晚妤,又问了她一些话,晚妤一一回答,公子轸见她气质非凡,越音标准,无可挑剔也,便把入场的令牌递给了小侯爷,小侯爷谢之,两人未免又说了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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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里丝竹声乱,号钟承音。舞台上一群遍身白衣的舞女在上面挥着鹅毛扇子,扭动着腰姿,如狂风吹柳般,更玄乎的是那双双会说话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呀,好像在争相献媚。
自古舞女多飘零,尤其是宫里的舞女,除了节攀些达官显贵做侍妾,她们似乎没有好的路可以走,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不少舞女除了丢了初夜,很多都没有落得好下场,勉强有几个得宠的,也因为身份与才识落了后,因此她们倍感凄凉,却依旧前继后涌。
台下,数十来张小桌子,小桌面上摆满了瓜子、点心,各国的国主正安静地欣赏着歌舞,表面上相宾相敬,连连称赞,实则各怀鬼胎,个个恨不得消灭对方。
真是一场浩大的’歌舞会’呵,唱戏的、看戏的、听戏的一样都不少呢,热闹非凡。
这时小侯爷进来,后面跟着晚妤,只见他边滚着轮椅边遥望着众人,众人倒是并没有受惊,只管各喝各的酒,小侯爷走来到楚王身边,微笑抱拳:“陛下!臣弟在后院采了些土乡石榴,怕陛下酒后无味,特送些来给陛下尝尝鲜!”
楚王一见,大为高兴,当即夸耀:“好!真是好哇!不愧是为王的好弟弟,为王这么多弟弟也没见过像你这样亲心的,留一个给为王吧,剩下的分给大家!让大家都一起来尝尝咱们楚国的土特产!”
“是!”小侯爷应着,回眼看了看晚妤,晚妤会意,立刻拿一个略大的放在楚王面前,然后识相福了福身,端着水果盘子缓缓向旁边走去。
倩影如柳,翩然如鸿,看上去无比清秀,不过此时她是一身丫鬟打扮,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她第一个来年轻的韩王面前,伸手散了个石榴放在桌面上,正要缩手,谁知一不小心‘啪’的一声打翻了韩王面前的酒樽,酒樽倾倒,鲜美的葡萄酒染红了小半个桌子,沾湿了韩王的衣袍,晚妤惊慌失措,低下头,忙用手里的帕子帮他擦面前的衣服,嘴里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帮您擦一擦吧!”
韩王本来在认真看台上的表演,他转目看着晚妤时,晚妤正垂下睫毛细心为自己擦着衣服,他不禁心神荡漾,色眯眯看着她,心想,如此低着头,不知容貌如何,很是好奇,不由得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当看到她的容貌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美!果然美,美得仿佛如天上的嫦娥一样,什么台上的舞女都被比下去了,他讶然的看着她,一脸销魂说:“贵国的女子真是个个绝色,公主亦然,舞姬亦然,就连一个丫鬟也生的的如此貌美!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晚妤的下巴被勾起,只好被迫抬起头,对视着韩王,心里涌上一阵屈辱感,但为了场面,她抿着嘴浅浅一笑,如白莲盛开,客气拿开韩王的手说:“韩王您真是‘孝弟忠信礼义谦’!”完全的应该是八个字:忠孝悌礼义信廉耻,结果故意少了一个‘耻’,当然就是骂他“无耻”了。
韩王没反应过来问:“怎么无‘耻’字?”
晚妤微微一笑,话中带话说:“我也不知怎么无‘耻’!!!”
楚王脸上的肉一紧,暗暗感叹这个丫头的聪明与才智,当即不敢怠慢,不过这话有说回来,越是难得的美人,他越是爱收集。
晚妤托着水果盘子,阴阴一笑,退下,又把石榴散到他人的面前去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都打趣说这个女子奇特,更有见风使陀之人建议说韩王,说韩王既然看上,不如纳为己用好了,纷纷闹闹,各据其词,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人向楚王求成全,韩王并不发表意见,因为他本就中意,因此就由着他们说了。
楚王这才正眼仔细端详着一眼晚妤,他的眉间微微蹙了一下,怎么生的如此貌美?过去怎么从来没见过呢?哎!可惜可惜了,他暗叹的同时,却不失理智,想起美人可能会巩固自己的地位,很快掩饰住原始的冲动,就哈哈大笑起来,阔气说:“既然大家都求为王,为王自是无法推脱,韩王要是看上了,就配给你当侍妾吧”
韩王激动万分,忙抱拳说:“那为王恭敬不如从命,谢谢陛下的成全--”
晚妤一阵惊慌,听了差点没有站稳,她望望东边,又望望西边,大家都在恭喜那个韩王,而那个年轻的韩王正勾着眼望着她,脸上一股胜利的光芒。小侯爷一看,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上去把那个韩王打成熊猫眼,他咬了咬牙,对楚王说,“陛下!不可以呀!你不可以把她随便赏人,她、、、、、”
楚王心生疑惑,不过要赏格丫鬟而已,过去常常赏美人招待往来宾客,也没见过小侯爷这样过,他这是怎么啦?越想越觉得反常,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怎么啦?臣弟!你想说什么?”
“我、、、小侯爷一脸固执:“反正陛下您就是不能把她赏出去!”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王一阵阵非议,小侯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不慌不忙瞟了眼众王,趴在楚王耳边小声说些什么,那楚王听了看向他,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这--”思绪有点乱,一看就知道小侯爷说了些重大的事情。
小侯爷点点头,眼神里写满了坚定,楚王安静不下来了,他对对众王叩了下手,然后打招呼道:“各位!不好意思!为王有事要出去一下,各位姑且慢慢享用!”
“去吧!不要管我们!”众王客气回答。
小侯爷向晚妤使了个眼神,晚妤立刻领会,她向众王鞠了礼,柔婉说,“主子招奴婢问话,奴婢先下去了!”
韩王望着晚妤姗步退下,不由得心生爱怜说:“真是美呀,美得我心都乱了!只可惜偏偏是个丫鬟!即使得宠也不能提高身份!这是宿命!”
楚王从会场里阔步出来,一脸威严,晚妤也跟着出来,小侯爷把晚妤慢慢推到楚王面前,温文说:“晚妤,你有什么话就跟陛下说吧!”
“我、、、、、”晚妤愣住,没算到小侯爷会忽然这样,紧张之余,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说呀!快说吧!”小侯爷给她加力。
晚妤鼓足勇气,未语先拜了下去,说:“请求国主救救我的家吧!”
楚王扶起晚妤,迭迭说,“不必鞠礼!快快说来!小侯爷说你是伯喜的女儿,你这是怎么啦?你爹伯喜呢?他怎么没和你一同来?”
晚妤从袖子里掏出令箭,哀哀说:“我爹现在有难了,越王要来查抄我的家,我临走时我爹交给我一样东西,说是令箭!让我务必交给你过目!”
楚王接过破碎令箭,翻来覆去,不明白,眉头紧紧皱着。
晚妤介绍说:“这个令箭本来是完整的,可是在我传递的途中弄坏了,但是他却是我爹给我的!”
楚王点点头,眼前仿佛浮现出伯喜的面容,记得十年前,伯喜在楚国任命为宰相,两人关系那是极好的,后来因为他家族迁至越国,他为了照顾长辈,两人就慢慢稀疏,如今想来那时候真是很纯真,他脸一正,呼喊着:“来人!吩咐下去,叫威廉大将军派兵,立即赴越国谈判!”
“是!”一个小宦官退下。
“为王还要陪宾客,你们先下去吧!有消息了为王通知你们!”说着吩咐下去,叫宫女们好生招待晚妤,又进去了。
“谢陛下!”晚妤偏着头,心里万分感激,这时小侯爷对晚妤说:“走吧!不要再难过了,咱们先回去!等消息!你意欲如何?”
“嗯!”晚妤觉得有理,就随着他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小侯爷见晚妤没有一点心思,就安慰她说:“其实你也不用像这样担心!当今陛下权利胜大,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话语很温文,就像阳春三月里的风,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晚妤抿着嘴,淡淡地笑了一下,两人继续走着。
正走着,忽然,前面不远处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晚妤灵眸一闪,奇怪问小侯爷:“什么声音?”
小侯爷淡定说:“走!咱们到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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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树荫一看,原来是一个貌美的女子正在平地上煮梅子酒,眉目倩兮,巧笑盼兮,旁边一方桌,桌旁盘腿坐着公子轸在悠然的品酒,远远望去,两人形影不离,宛如一幅优美的江南水墨画。
真是一对郎才女貌,晚妤不由得感叹。
小侯爷倒显得平静多了,推着轮椅渐渐滚来,对正在煮酒的两人说:“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更有美酒相伴!贤侄真是好雅兴!”
公子轸见来人,一笑:“侯叔过奖了,不过是些陈梅闲煮!不足为道也!若侯叔不嫌弃,一起来尝尝吧!”公子轸虽是对小侯爷怀有警戒,但那都是出于政治,如果脱去了政治的外衣,或许两人的关系会更好。
“好!那侯叔就来尝尝就美酒!”小侯爷将轮椅停在放桌边说。
梅子酒热气腾腾,香味在鼻息中萦绕,公子轸对那貌美的女子说:“素妍!把锅里的热酒分出来与侯叔与这位姑娘,我要同他们喝上几碗!”
“哎!”名唤素妍的姑娘拿出后备的碗,轻快的为两位斟酒,然后一一递上。
晚妤接过美酒,暗暗注视着这个素妍姑娘,肌肤胜雪,眉目分明,最动人的就是那清眸流盼,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温婉之气,她朝晚妤一笑,那笑恰似的夏季里摇荷开花,素雅婷婷,出湖傲立妍放。
素妍!晚妤在心底念着,多好听的名字,跟她本人的气质相符极了。
素妍只顾着烧酒,完全没有特别注意她,她是不想多问,因为只要公子轸开心,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做,他是她的天,她爱他。
锅里的美酒继续煮着,素妍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由于近火很热,她的额头居然沁出豆大的汗来,她抹了抹额上的香汗,把领口敞开吹风,公子轸看了很是心疼,就让她不要太忙,过来一同喝酒,素妍没有拒绝也就过来了。
公子轸为她倒了些梅花酒说,两人眉眼想看,然后双双的笑了。
晚妤喝着酒,目光不由得瞟向素妍,发现素妍领口半开,粉色的脖子上居然带着个漂亮的玉蝴蝶,玉蝴蝶?她呆住了,她怎么会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玉蝴蝶?这不是很奇怪吗?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姐姐在迁越途中丢失,难道她会是?
晚妤不敢想下去,只是暗暗品酒。
这边公子轸与素妍笑了会子,然后瞟了眼晚妤,言归正传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令箭父王收到了吗?”
“收到了,想是不久就会有消息了!”晚妤回答淡淡,声音如水如露。
公子轸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今儿会场之事真是误会,但愿我没给你制造大的麻烦!”
晚妤眉头微微一皱,明眸转向他,极平静叹道:“制造了麻烦我又耐你何?也只能是忍着的份了!”
公子轸冷不着防对上了她那双失落的眸子,他一顿,对她提醒道:“你若是恼,随时可以通过正当的方法讨回你的不平衡感!”
“多谢提醒!”晚妤回答:“该讨回的自会讨回,咱们还有时间,你的希望也并不渺茫!”
小侯爷怕两人因令箭之事闹出矛盾,忙邀大家碰杯,晚妤毫无兴致,但为了礼节,也只得随便碰了过去,这一碰不打紧,竟然把公子轸的碗边给掉一块,现出一个拇指大的缺口,公子轸看着自己的碗一愣,稍后笑了。然后继续喝着碗里的酒。
“哎呀!快换一个碗吧,小心划到手!”素妍见状,忙为他换碗。
公子轸挣扎着不换,还温文一笑拒绝道:“不用,我喜欢这个碗,咱们不能因为点滴的挫折,就放弃掉整个世界!那样对手就会得力!”
素妍对小侯爷、晚妤莞尔一笑,叹息公子轸道:“你们瞧瞧他,真真是在宫里斗惯了!喝酒都能联系起真理来!”
小侯爷、晚妤看着公子轸,双双都笑了,一直都以为公子轸冷漠,谁知也有幽默的时候,看来人并不是一个片面的,公子轸就是一个多面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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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三人,晚妤回到四合院,倚坐在小廊边,思绪拉了很长很长,她想起素妍脖子上的玉蝴蝶,脑中不断的闪现出爹爹那双严厉的眸子,一遍一遍的在耳边说:晚妤!假如有一天你碰到个带玉蝴蝶的女孩,那么她可能就是你那个无缘的姐姐!
就是你姐姐!就是你姐姐!刹那间,四周有无数张嘴在说话,晚妤觉得头都快爆炸了,那位素妍会是谁呢?她到底是谁呢?她会是她姐姐吗?一万个不解在脑中飘荡,或许明儿去问问,一切都会知晓了。
第二天,晚妤梳洗了一番,正要再去找素妍姑娘,才出门,一道霹雳般的消息传到她的面前,这个消息虽然不大,却闹得满城风雨。
素妍姑娘出事了。
据叙述人说:当天素妍姑娘与几个人一同喝酒,由于醉酒厉害,误闯后宫禁地石凳边小睡,楚王席间醉酒路过,见她貌美如花,一时起了色心,竟强行□□了她,事后,楚王为了隐瞒丑事,下令立素妍为妃,即日进宫。
素妍的父亲是当朝武将军,对于此事深表痛觉,但为了家族的利益,与自身的官途亨达,便把女儿素妍强行带到宫中谢恩,这一谢恩,素妍便留在宫里,再也没有回府了。
本来以为一切就这样平息了,谁知这一举动却狠狠激怒了公子轸,公子轸先是训斥孟将军,再率兵围攻父亲的‘蓬莱阁’,父子两人谈判不成,竟然兵刀相向,打的乌烟瘴气,地上死尸一片明。
局面整整僵持了一天,素妍躲在卧室里也整整哭了一天,就在傍晚人散的时候,素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放下儿女情长,出来解决了两人的纷争。
结局不言而喻,素妍最后还是选择了楚王,尽管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失贞的女子除了保全自己的节操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
公子轸死活不肯放弃,素妍硬是推着公子轸回去,公子轸死死抓着素妍的衣袂,两人关系不清,彼此眼中都含满泪水,场面凄美动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忘性的看着,大家都没责怪他们,因为总所周知,公子轸与素妍姑娘自小相识,两人感情一直甚好,眼下素妍入宫为妃,大家内心里谴责的人还是楚王,这个善于权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有人认为这事蹊跷,保不定是楚王实行的手段。
楚王心里怪怪的,他觉得脚下仿佛有针扎般着,他望了望其他人,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达到了挑战,肺都气爆了,当即命人将公子轸拉出去斩了。
话语一出,场面大乱,公子轸知是天路已绝,就拉着素妍,同冲上来的侍卫大打出手,场面一时之间大乱。
他要带着素妍离开这个财狼虎穴,即便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楚王哪里能忍受这种场面延续?当即派更厉害招式——放箭,立刻弓箭如雨点般发了过来,公子轸飞身躲闪,楚王见伤不到公子轸,立刻又派了很多骑射手过来,公子轸躲闪同时,背后中了一箭,腿上中了一箭,眼看公子轸寡不敌众,素妍吓住了,她立刻跪下来求楚王放过公子轸,楚王根本不理睬,素妍哭着喊轸哥哥,楚王怕素妍被弓箭误伤,就让侍卫拦住素妍,素妍眼看着公子轸一点点落败,恼了喊:“陛下若是再伤害三公子,那么素妍就撞死在这里!”
楚王以为素妍吓唬她,便没有在意,弓箭依旧如雨点发射着,素妍一恼,将头撞上了墙壁,倾身倒了下去。
楚王正在指挥弓箭手,哪里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忙扑上去抱起素妍,又恨又悔,悲痛万分。
素妍望着楚王,眼里弥漫了泪水,嘴里喃喃说:“求陛下饶了三公子吧!好吧?我愿用我的生命来交换他今后的平安,希望陛下能够成全我——”
“妍儿——妍儿——你怎么那么傻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呀!寡人并没有非要处死轸儿!”
“答应我,不管他犯什么罪,请饶她不死——”素妍吃力说。
楚王本想拒绝,可看着素妍痛苦的样子,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个反应是不由自主,很是奇妙。
事情结果有些意外,素妍因为及时就医并没有死去,而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公子轸却被罚禁两天。两天出来后,公子轸伤势已稳,同时性格明显大变,过去的温文尔雅一扫而空,换上一张常年冷漠的脸,他对杂事不睬,对亲情疏离,闲时喝酒,闲罢还是喝酒,一天到晚无酒不欢。
楚王对公子轸怀有愧疚,再加上他与太子自小丧母,因此也想过补救此事,但公子轸态度固执,根本就不愿妥协,事情就这样僵持着,日复一日,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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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妤得知消息,大为震撼,古人云‘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道门一旦进去,此生此世就再也出不来了。
晚妤寻找玉蝴蝶的打算暂时中断,在四合院冷冷清清的日子里,她想了好多好多,有爹娘,有姐姐姐夫,有过去侯府的点滴欢笑,也不知道现在侯府那边怎么样了!
严秋的天气总是令人感到瑟瑟发冷,晚妤扶着门前的梨树,发现这身紫色粉梅单衣根本就敌不住寒风的侵袭,她闲步到屋里找衣服添,翻来覆去,包袱里竟然连一件厚一些的衣服都不见,再翻,竟然在衣服堆里看见一个玉蝴蝶,她一震,再度想起素妍姑娘,素妍已经进宫了,凭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到她,她该怎么才能见到她呢?难道就这样放弃玉蝴蝶的线索吗?不!她不能放弃,她要去找公子轸,因为只有公子轸与素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她必须去找公子轸。
说来容易,做来难,公子轸历来对人警惕心强,又不爱与闲杂的人打交道,晚妤要见公子轸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虽说上次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公子轸是黑是白,见不见她都还是个未知数。
晚妤去‘公子府’求见公子轸,果然传来公子轸没空的消息,晚妤没办法,只得回府了,谁知往返途中竟然碰见两名去那边复命的丫鬟,晚妤灵机一动,用银两收买了她们,以一身宫女服的打扮混进了‘公子府’,经过了几番的打探,最终才见到了公子轸,那个时候公子轸心情正失落,整个人倚在在二楼上的楼阑边喝着酒,她试着同他说话,不料对方一直喝着酒,对她不理不睬。
晚妤倚栏无趣,就望着天那边的朝阳,一片金灿灿、红亮亮的,美丽极了,好久没有这样登高望远了,站在高处的感觉真是美好极了。
这边公子轸毫无情绪,依旧还喝着酒。
晚妤见他一直喝一直喝,一把夺过他的酒,劝告道:“喝喝喝!就知道喝,喝酒能解决问题吗?我就不信你能给素妍姐姐给喝回来!”
公子轸这才正眼瞧了下晚妤,并没有醉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晚妤轻松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公子轸冲着晚妤发火:“你的神通真是广大,这里你居然都进得来!”
晚妤傲慢的笑着,不回答他的话。
“酒给我!”公子轸毫无心情问别的,只是伸手索要酒壶。
“不给!”晚妤背过手,强硬着不给。
公子轸恼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连正眼也不看她,接着仰头喝酒。
晚妤看着他一口一口的灌酒,心里要多焦急有多焦急,人都说酒水伤身,像他这样喝下去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可是看他的痛苦的样子,她怎么也不忍心阻止,让他好过一些吧,若是不喝酒,他心里藏着心事,时间久了一样会弄出病来。
冷漠在两人之间蔓延,晚妤本想问素妍的问题的的,但公子轸心情不好,便打住了。
晚妤无聊的望着远处,忽然远处看见孟素妍的身影渐渐逼近,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擦了擦眼睛,一看,真的是素妍,忙对公子轸说:“你看!素妍姐姐来找你了!”
公子轸下意识看远处的佳人,整个人慢慢的从楼栏底下站起来,远处的佳人渐近,越来越近,他的脸上霜在融化,心在悸动,感觉天地万物什么都不存在了,偌大的眸子里只有她,正当这时,那个娇影忽然在树荫深处隐匿了,他身子一僵,剑眉微敛。
感觉到公子轸的疑迟,晚妤催促说:“别犹豫了,身影是被树荫给遮住了!你快去迎她吧!”
公子轸顿了顿,这才下楼去迎素妍。
晚妤看着公子轸下去,本不想打扰两人相会的,可想起玉蝴蝶之事,难得,遂也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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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树影深处才发现,素妍原来在这里与路过玩耍的宝盈公主误撞,两人接了梁子,那宝盈公主是当今楚王后的嫡亲女儿,今年十六岁,在王家姐妹里排行老十,由于性格泼辣,人称‘辣椒公主’,也有人称‘十公主’,总之是个难缠的货色。
公子轸走上去训斥宝盈:“十妹!大白天的,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回去!”
宝盈望了眼公子轸,不高兴说:“要我回去,凭什么?她撞了我,我现在额头都是青的,不信你帮我看看!”说着用手撩开齐齐的刘海,果然看见她额头上青了一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素妍向她道歉:“我原是跑的太急,没注意有人在前面,对不起!对不起!”素妍一句话连说了三个对不起,诚恳之处不难发觉。
“十妹!人家都说对不起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宝盈咬着牙说:“要我不追究可以,除非她滚回将军府老窝去!”
公子轸脸顿时冷掉了:“人家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就这样撵她,你也太不可理喻了!”
宝盈自小受父母娇惯,养得一副臭脾气,哪里管这些,一心想着委屈,她指着素妍对他喊:“我不可理喻,难道她就可理喻吗?你也不问问她,她做过什么亏心事,我与父王母后生活得好好的,她却莫名插上一脚,弄得父王天天陪她,就是闲着也没时间理我,狐媚子!你说!你的年纪与我相同,却要做我的姨娘!你一个跳舞的,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年纪轻轻地不好好找个人家,偏偏找我父王这种年纪的,拿着青春这样作践自己!”
那素妍羞恼别过头,流着泪,似乎极不愿提起这一切:“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木已成舟说这些有没有用!我也是受害者!”宫里人已经是不止一次这样羞辱她了,今天又是,每次出了留下悔恨的泪水,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少在这里装纯女,装无辜,给谁看呀!”宝盈不留任何情面,继续攻击道,“你这是自作自受,我告诉你!除非你搬出这个家,要不然你甭想我与我母妃和颜对你!”
“够了!你说好了没有?你没必要这样攻击她,她现在是次于母后的妍妃娘娘,是你姨娘,是你长辈,小的对长辈不恭,天理难容!”
素妍定睛着公子轸,心里一阵温软,目光因为他的存在而备受吸引了,他今天文雅,脸上有种淡淡地书卷子气。
“你——你怎么可以帮她说话?我是你妹子!”宝盈气的不得了,扑上去就要撕素妍的衣服,公子轸一把护住素妍,吼道:“你这又什么发了哪门子的疯?啊?一个女孩家泼头泼面,也不看看你自己成什么了,你听听清楚,她是你的长辈,是你姨娘!”
“她算哪门子的长辈?我不认她是我的长辈,她是个贱人,我希望她从哪来还就回滚哪去!免得污染了我的家!”宝盈恨恨说。
公子轸转眸看了眼晚妤说:“晚妤姑娘!你先带姨娘走!这里留给我来应付!”
素妍犹豫,晚妤扶着素妍的肩膀,和静说:“走!我送你回去!”
宝盈恨得咬牙切齿,嘟着嘴对公子轸说:“你干嘛要放她走?我今天原打算跟她拼了!免得母后将来会受到痛苦!”
“大人的事,我想咱们做儿女的还是少管为妙!”公子轸厉言,用提示的口气提示说。
“三哥就知道抵触我,对那个她就是一声不吭,是不是为了她可以把楚宫都给拆了?”
公子轸理直气壮说:“如果真的要我这样做,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拆掉这里的一切!”
“简直是荒唐之极!愚蠢之极!”说得宝盈气的跺脚走了。
公子轸站在原地沉默着,他在做什么?明明知道她是他姨娘,却拼命的想保护她,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呢,他思忖着,忽然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晚妤、素妍没走多远,在远处正向他招手,公子轸皱了皱上去,问道,“你们怎么还这在里?”
“刚才我见你和你十妹争吵,我不放心你,所以就等了你一会!”晚妤嘴上带着笑,风清云淡说。
“谢谢你!晚妤!”公子轸语气淡淡。
“不用谢!”
素妍本来是来找公子轸的,眼看着两人说话正欢,忽然觉得没脸见他,便怯怯开口说:“两位慢慢聊吧!我先走了!”说完就匆匆走了。
“妍儿!”公子轸望着她,声音颇有磁性喊住她,素妍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顿步,公子轸走上前抚上的脸,很温柔很温柔的说:“妍儿,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素妍抖动着嘴唇不语,别过头,或许她在逃避什么!
公子轸上去扶着她的肩膀:“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呢?”
素妍眼睛一红:“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脸来见你,我糊涂了,明明非常非常的想你,可来了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我怎么可以来见你呢,我不该来见你啊!”身子在逃,明明想禁止自己过来,却身不由己支配,她终究是逃不过心里的情魔。
“妍儿!你不要这样!”公子轸不知该怎么会安慰素妍,只是忍着心里的疼痛:“今天既然来了,就不要说这些伤心的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妍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素妍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不是以前的素妍了!我变了,我变得不干净了,哪怕是用力去洗,也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我不在乎!”公子轸深情的对素妍说:“妍儿,你听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都永远不会变!天地可鉴!”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素妍羞愧哭着:“过去我曾经无数次幻想与你在一起的局面,可是现在所有一切都变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活下去,我真的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公子轸满脸苦痛,扶着素妍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万事临头还有我在,只要有我在一天,我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素妍扑倒在公子轸的怀里,失声痛哭,仿佛把一世的委屈都哭出来,公子轸紧紧地抱着她,目光望着天,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公子轸与素妍叙说柔情蜜意之后、难舍难分,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公子轸将食指上的指环退下戴在素妍的拇指上,并说这是他给她的承诺,素妍问是什么承诺,公子轸不答,只是怜爱的看着她笑。
素妍见他不回答,很珍惜的将指环用另一只手覆上,将头靠在公子轸的胸膛,脸上漾着甜蜜的笑,无所谓,只要能这样靠在他胸膛里,她死也甘愿。
时间不觉在诉说中度过,公子轸怕素妍会因为私会而遇到麻烦,执意要丫鬟送素妍回去,素妍哭着不肯回去,公子轸很是心疼,死命的劝她回去,为了摆脱素妍,他背向她,吩咐小厮拦住素妍不让她靠近,素妍徒劳的哭着,悲伤极了。
晚妤立在一边,想起玉蝴蝶之事,就劝告素妍不要再伤心了,她送她回去,素妍看了看她,强迫止住眼泪,点了点头,晚妤见机会来了,就对公子轸说:“三公子,我送素妍姐姐回去了!你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好吧!多谢!”公子轸冷冷回答,他同意自有他的道理,之所以不让府邸小厮送,他是怕陛下生疑心,那样会对素妍不好,而晚妤是越国人,横竖与大楚交集少,情况要相对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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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妤扶着素妍回去,一路上清风瑟瑟,寒意黯然,两人碎步走着,终于到了素妍的宫里,素妍感谢晚妤的热心,就请她留下来陪陪自己。
宝楼小帐高高束起,静静的炉烟袅袅如游丝般飞转,晚妤坐在藤椅上,感觉这里惬意无比,素妍从紫砂壶里倒了些红色的液体,翘起兰花指放在他们面前:“我这里除了陛下,他人来的少,所以略显安静些!只怕你们这些爱热闹之人不习惯!”
晚妤淡然微笑:“怎么会呢?我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记得旧时在家的时候,我家的风格也这样!”
“妹妹是哪里人?”听她说话口音,不像是楚国人。
“我是越国人!”
素妍笑了:“越国位于江浙,是个山清水秀好地方,许多文人雅客都移居到了那边!”
“是呀!”晚妤面带着笑,丝毫不提自己的痛楚,“姐姐有空也可以去那边参展一下!”
“有空定去!”素妍回答淡淡,说话间她又让丫鬟端些糕点过来。
糕点上后,一桌丰盛,晚妤品了口玫瑰露,清香入喉,奇妙无比就赞叹说:“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爽,这露味道果然好喝,与吾越的桂花酒有得一拼!”
“桂花之酿,余香长久,我也喜欢喝,只是喝的多了就想着换换口味!来!好喝就多喝点!”素妍又为晚秋斟露。
晚妤没喝过这种露,又怕喝多了不好,只得挡着素言说:“少为我斟一点吧,我怕我喝多了身体撑不起!”
“要论这个露呀,我由不得说它百利而无一害了,带病之人喝了它,和血平肝,舒筋活血,有健体之功效,健康之人喝了它,利肺脾、益肝胆,尤其是女人,更是有美容之功效!”素妍介绍着玫瑰露的功效,看起来颇为专业。
晚妤笑了笑,这才没有说些什么。
两杯露下肚,面色顿如桃花,千般娇媚,万般风情,她笑着,表面喝着露,实际目光却看着素妍粉颈上的玉蝴蝶,她问素妍:“姐姐!您脖子上的这个玉蝴蝶真漂亮,哪里买的?我可以观赏一下!”
素妍低眉看取下玉佩上的活结,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然后推到晚妤面前,晚妤接过玉蝴蝶细细看着,那只玉蝴蝶居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她奇怪的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心里波澜不已。
素妍发现她看着自己,便问怎么啦,晚妤收了收思绪:“没什么,这个蝴蝶很漂亮,跟你很配!”
“谢谢!”
“是祖传的吗?”
素妍平平淡淡回答:“我不知道!记得很小就有了!一直都这样戴着!”
晚妤思绪因为她的回答而牵动,她接着又问:“你父母跟你说过吗?”
“说过,母亲说自小体弱多病,一次抱着我到庙宇里去祈福,庙里的老和尚见母亲诚心,所以送的,据说能保平安之用!”
“哦!原来这样!”晚妤将玉蝴蝶还给素妍,素妍随手放在桌上,这边晚妤失落的抿露,这一抿,一股微微的苦味从喉咙里滑下,是她太多心了吗,她怎么可以想着她是她丢失多年的姐姐?糊涂!真是太糊涂了。
“你怎么啦?”意识到对方的失落,素妍盯着晚妤关切问道。
晚妤马上拉回神,圆局说:“我没事!只是头一次喝露,有点不习惯罢了!”
“不习惯我们就不喝露了,改作吃糕点好了!”素妍说着拿起筷子,亲手夹了块青蛙酥放在晚妤碟子里。
晚妤道了声谢谢,表面吃着,心里则依旧失落者玉蝴蝶之事,或许她暗暗该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