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儿有点不敢相信,修纳若衡居然受伤了。
回想刚才他们二人的交手,瞬息万变的招式,宁采儿本也心不在焉,居然没看清楚。
北冥月说,“现在,该你出场了。”
宁采儿看着北冥月戴着面具的脸,她分明知道,面具下的脸带着戏谑的笑容。
宁采儿眸中也闪着异样的光彩,修纳若衡受伤了吗?那很好。
“我是让你去救他。”北冥月自然知道宁采儿在想什么。
“救他?你最终的目地不就是让我杀了他吗?”宁采儿不解。
其实她早就不理解北冥月用意何在。北冥月的武功也深不可测,为何不自己动手去结果了他?她之于修纳若衡,究竟有些什么不一样?非要她才能去杀了他吗?
“我是要杀了他,但不是现在。”北冥月眼里盛满了阴谋的颜色。“救命之恩,你还报不报?若是不报这恩了,你现在就可以走。”北冥月深知宁采儿知恩图报的本性。
“我要报的救命恩情,已经沾了不知多少鲜血了。”宁采儿冷笑。她确实不会不报这恩情,哪怕北冥月一直拿着恩情胁迫着她的灵魂。
可她能怎么办呢?这是事实。北冥月要人死,她就是弦上的箭,北冥月要她死,她就是必中的靶心。被情感牵扯的人,得不到对方的赦免,一辈子都不会轻松。
“北冥月,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它到底关乎着多少人的生命?”宁采儿有些颤抖。
“我说过,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北冥月的话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多问。
宁采儿笑了,最后一个任务,好,那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它。
“北冥月,谢谢你。”宁采儿转身追随着修纳若衡的方向而去。
她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也谢他今日给她的如同赦令的期限。
宁采儿抄着近路追随而去,出了巷口,却发现北冥月早已在巷口为她备好了马匹,马背上挂着画卷笔墨。
就算是说宁采儿从城外游山玩水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修纳若衡,也毫无破绽。
宁采儿骑着马,风翻飞起她的长发。修纳若衡被夕阳拉长的背影愈来愈近。
宁采儿发现,修纳若衡的步伐缓慢而颤抖。
看来,他伤的很重啊?宁采儿心中居然有点痛快。
毕竟是陆瑾搭上了性命的试探,他若是毫发未伤,陆瑾会瞑目吗?
陆瑾,对不起。愿你来生不再遇见一个永远也不会转身的人。
调整好了心态,宁采儿握着缰绳靠近了修纳若衡。她心里明白,受害者不止她一个。
“二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宁采儿挺立在马上的身姿俯了下来。
修纳若衡头都不曾回,默默的走着,周身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宁采儿也不恼,翻身下了马。三两步便追上了他,走在他身旁。
走近他,宁采儿才发现,他确实伤的不轻。
“你没事儿吧?应该还死不了吧?”宁采儿记得北冥月所说,她不必恬不知耻的靠近,让修纳若衡记住她便好。
“我有没有事,与你何干?”修纳若衡沉声道。半天不见回答,他侧目看宁采儿。宁采儿的目光,正落在他淌血的肩膀上。
修纳若衡自嘲,“你一定很记恨我吧?现在杀了我,真是易如反掌。”
修纳若衡干笑两声,却扯的肩膀生疼。他咬牙忍着,不发出疼痛的声音来。
宁采儿摇头笑了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还没听到回答,宁采儿便听见人倒地的声音。抬眸看时,修纳若衡已躺在地上。
如果只是简单受了外伤,何至于脆弱到如此地步?宁采儿看着他白皙的皮肤渗着汗,嘴唇发紫,便知他是中了毒。
他扶起修纳若衡,把他扶上马。
感受到身后温柔的气息,修纳若衡的眉头皱了起来,气息变得暴虐起来。他艰难的张口“离我远点。”似乎死掉都比这样好。
宁采儿笑,“离你远点?那好,”宁采儿抽回扶在修纳若衡腰间的手,身子往后让了让。
修纳若衡羸弱的身体一时失了重心,径直向后倒在宁采儿怀里。
他皱了皱眉,晕了过去。
说到底,他还是讨厌宁采儿。从一开始就讨厌她。
突然靠近的冷冽气息,让宁采儿的神经紧绷。宁采儿敛起了笑容,安静的带着修纳若衡回客栈。
逢场作戏谁都会,但是多一分的情感,都让宁采儿排斥。
天空渐渐失了颜色,夜幕降临。
宁采儿会医术,给修纳若衡解了毒,她也拿帕子擦了擦自己满脸的细汗。
坐在镜前,宁采儿笑的假面。镜子里明媚的微笑渐渐变成了自嘲。
终有一天,她也变成了当初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