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笙歌平地起,塞外风高挚大旗。
今日皇宫里格外热闹,军马车队在东正门外停了长长一队。装备精良,尽显皇家气概。
华罗宫里,宁采儿在镜前给修纳若衡束发,修纳若衡侧头看了看宁采儿,问:“你可知这次出访各国,目的何在?”
宁采儿将玉冠给他簪好,答到:“扬我寒灵国威,和睦诸国间友好关系。”
修纳若衡目光清浅的笑了笑,他终究是看不清宁采儿的心。“你是真不知,还是太聪明?。”
宁采儿微微颔首,“殿下明白就好。”
修纳若衡摇摇头,“我不明白。”
忽闻宫人来报,皇上移驾华罗宫,已到正门外了。修纳若衡抬脚先出了门,宁采儿忙不迭跟上。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修纳若衡当着百官的面,跪了下去。
修纳泽看着穿戴整齐的修纳若衡,以及他身后的车马队,不禁动容。“免礼。”
修纳若衡便起来了,目光平淡的对着修纳泽,“父皇舟车劳顿,莫如去宫里歇息歇息再回宫吧,宫里的下人自会照顾好您。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便欲转身走向车马队。
“衡儿,”修纳泽叫住他。
“父皇可还有事?”修纳若衡回头,修长的身影就立在修纳泽面前,却显得那么疏离。
“此行需要数月,你要谨慎些,不要放松了警惕,不要轻信于人。”修纳泽心痛的说到。修纳若衡自请,假以出访之名,暗查数月前江南瘟疫的内幕,顺便探探各国的心思。
“这些,父皇从前便教过儿臣了。”修纳若衡说,目色神伤。
“衡儿,你此行若安全归来,父皇便…立你为太子。”修纳泽终于下了这个决心。
“父皇!儿臣出访,仅是为我寒灵安危,请父皇莫辱我名声。该谁承你皇位,自有公断。”修纳若衡面上隐着愤怒。
“朕知道,可朕早该把太子之位给你,你母妃当年之事……”修纳泽愧疚起来。
可话却被打断,“父皇,你还是莫要说我此行归来,便将太子之位予我了,儿臣怕自己没命再入这寒灵。”修纳若衡转身疾步走了。
此时予我太子之位?恐怕外人不想方设法杀我,他们也要竭尽所能将我截杀在寒灵之外。
宁采儿见修纳若衡走了,便问修纳泽,“圣上可要去殿里歇息歇息?”
修纳泽转身往殿里走去,突然又回头,看了宁采儿一眼,“你还在这里?”
“回圣上,随行名单里并没有奴婢的姓名。”宁采儿也想不明白,按理说,这种时候,修纳若衡会拉上她这个炮灰的。
修纳泽沉思片刻,决定让宁采儿同行。“你是宫中歌舞善才,朕命你带巧袂轩里的人同去,展示我寒灵的礼乐歌舞。”
宁采儿怔了怔,方才跪下去,“奴婢领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宁采儿心里居然有一点快然之意。她匆匆起身,修纳泽却叫住她,“等等,”宁采儿回头,修纳泽说才:“照顾好朕的衡儿。朕的意思,你该是懂的。”
宁采儿点了点头,欲回巧袂轩去。修纳泽复又叫她,“你随衡儿乘步撵,轩中的人朕派旨去叫。切记随身保护衡儿。”
宁采儿回头望了望修纳泽,恭谨的目光中深藏笑意。修纳若白与修纳若衡一同出关,怎的就偏只担心修纳若衡的安危?当年的无情,放在现在来说,是不是讽刺了些。
宁采儿坐进了轿子里,修纳若衡倒是没有多惊讶。“不怕关外危险吗?”
“奴婢听说关外风景艳丽,只觉得能同行是奴婢的福分。”宁采儿含笑答到。
“倒是有几分特别。”修纳若衡不再说话。
宁采儿也不说话了,车马行进起来,步撵摇晃着。宁采儿的目光看着窗外,修纳若衡,怎么如今我尽是沦落为护你性命的人了?这让我堂堂杀手颜面何存呢?
宁采儿。
车马劳顿,三日才抵边关。边关将士久闻皇子之名,得知皇子此行出关将路过此地,便在帐中设了宴。
修纳若衡到了,却只是颦眉。“这边关疾苦,粮草运送向来不方便。今日宴上的酒炙,恐是将士们几日的饭食。王将军日后莫要再这般浪费了。”
宁采儿抬头看了看修纳若衡,他眉宇间的认真,好像一瞬间……融化了些什么。
修纳若衡负手坐下时,目光刚好触到宁采儿。看见他眼里的光彩,修纳若衡只是无声,扬起了浅浅一抹笑,随即便融化在古铜色的酒杯里。
修纳若衡,我总有直觉,这一行走完,很多事情都会变。始料未及,毫无控制的余地。宁采儿看着他饮酒的侧颜,微微叹一口气,掩面饮尽杯中的酒。
暮色笼罩了千灯万帐。
晨光撕破了天幕,倾泻而出。
陌陌平原,修纳若衡勒马回望,寒灵的边城,还安详的躺在晨雾里,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悠然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