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兄真乃奇人,小妹虽不知此为何地,但也明白此处玄机莫测,道兄不过早我几分到来就已经看破了,当真……了得!”
左夜知道墨烨儿心有提防,却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言道:“此地以『君府』为名,以阵仙为引,点化星辰之力,化阴阳,分生死,想以墨姑娘之能,选到一个生门料是不难,但是有谁知生门之内又有生死,一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哦?”墨烨儿柳眉一挑,“道兄竟对此地掌握如此,「阵宗」八宫院真是玄秘得可怕。”
墨烨儿语气带有几分调侃,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浩如诸天星斗的仙阶阵图会被一名阵宗弟子破解,哪怕他是万古帝姿怕也是做不到。
言语至此,左夜失去了继续的兴趣,随意摆手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陆九渊突然语气冷冽,墨烨儿始料不及,竟愣在当场。
不过她也是玲珑心思,在她初入之时,就知道这里的玄奥非是自己所能参悟破解,至少在短时间内她做不到。
虽然不知道陆九渊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但机缘在前,由不得她不妥协。
“唉,好吧,就依你了!”
左夜不动声色,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见其掐指一算,脚踏步罡,选定阵纹一角。
“乾宫六位,你去那里,说不得会有大机缘等着。”说完,也不待墨烨儿反应,左夜眉间挑动,身形疾闪而去。
“诶,这人怎么这样?”
墨烨儿也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少年天骄,但能这样视自己如无误,到着实不多,也确定是令人恼恨。
暗恼一阵,墨烨儿眉眼望着左夜指出的星芒,芳心莫名,最后元功一运,芳影无踪。
而在墨烨儿进入星芒之后,左夜穿过黑暗,又回到废墟之前。
“看来赦天邪他们已经进去了。”感受到此地残余的术法波动,左夜凭着推演痕迹掌判全局,不过这不是他回来的目的。
“找到了。”
逡巡一阵,左夜依循断碑痕迹找到一处地方。那里也杵着半截石碑,正是上书「君府」的前半部分,左夜心识一动,与太古神文引动共鸣,洞悉本意。
“地皇?神话时代的三皇五帝吗?”左夜通熟万卷珍藏,对神话时代也有着些许了解。当年,他父母便是无意落入神话时代的燧皇洞天,得到了不世机缘,也埋下了多年之后的一场劫难。
“燧皇?地皇?难道这「地皇君府」牵涉了神话隐秘?”
思索间,左夜提气纳元,将两节断碑收起,再度风驰电掣而去。
有着阵仙之守的地皇君府,在沉睡无数岁月之后,再度有了生息,不过是景物依旧,物是人非。如坐云端的重重皇殿,掩在缥缈云霞之中,沐着缱绻流雪之下,就在玉珑娇没入星芒之后,君府苍穹之上,一道涡旋微光扭转光亮,随后又是数枚璇玑点起,将沉寂许久的地君皇殿唤醒。
“君府再启,轮回有生!”
浩瀚之声洞穿亘古,开启新一轮的抉择试炼。
左夜再临仙阵云穹之下,仰望亘古如一日的渺渺云间,似乎察觉到内部之变,眼神之中又是几分莫名沧桑。
“本不该属于我的……还是我始终不愿意接受的。”
云岚掀起之时,左夜一声轻叹,化作云尘入了生门。
步走迷茫云雾之间,左夜犹如闲庭信步,看似平静,却是心绪翻涌,万千机抒筹谋。在龙门窟之中,他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地方,地洞天坑,暗谜黑幕,古老神秘的神魔战场--龙门,甚至是轮回窟这等神话玄秘之地。
似乎尘界始终笼罩在亘古神话之后布下的无数谜团之中,而想要破解这些谜团,自己的这些经历当是关键。
“对了,青古交给我的东西……”
云关漫道,左夜席地盘坐,心入幽玄,点开暗夜当中的点点灵光。
“一点灵光一步缘,三生九世镇道劫;千帝伏魔惊神鬼,诸天不过一步缘。”
灵光幻化,化成一首短诗,待他观后又消散零落。
“一点灵光一步缘?青古是想告诉我这斑斑灵光就是他留给我的机缘。三生九世就是十二之数,天地十二……”
左夜心耗推演,自语喃喃,眼前忽而闪过一道模糊身影,孑然独立,隐没在幽暗地界,依稀间恍似还能见他嘴角扬起的一抹邪意。
“殊同万道,天道十二,帝道唯一……”
冥冥中瞥见的一角光景,点悟了心头迷惘,得见道真。
「亘古洪钟第一响」,就见一点灵光如莲绽放,万千清辉洒落,滴落如泪。
左夜挥手一招,清莲之形烙入眉心。
“这就是第一份机缘……清莲之形?有什么用啊?”
这机缘来得莫名,青古根本没有告知运使之术,只是这清莲之形烙印眉心之后,就似融入自己的血脉一般,毫无声息,若是硬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自己身负的妖魔双元竟隐隐开始契合相融。
“看来该是尽快寻找塑造第三身,否则本源提前融合倒成了麻烦。”
「三世帝身」是左夜所创,如何道法行功他自心有定数,但似乎冥冥之上还有一人比他还更熟悉自己的道法真奥,反而不着痕迹地引导指点着自己完善道法,踏上独属于他的大道。
“三身塑成,便是凝聚三元同脉,青古每每语带玄机,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思索间,阵道之内浮动一股诡异之力。入定之中的左夜眉头微皱,潜意识中内劲爆发,轰击虚空壁垒之上。
桀桀——
忽然,一串鬼哭魔音灌耳,扰乱心神。
“好敏锐的灵觉,这般年纪血气竟浩荡如渊,当真诡异得狠。”
虚空扭曲,一张张幽绿鬼脸悬浮飘动,将左夜包围其中。
左夜双眸不睁,只是冷哼一声,提元纳劲之刻,非是动用体内妖魔双元,反而是动用气海之内收纳的神秘之力。
「焚野八荒,寂灭无极」
左夜双指虚点,指尖一股暗沉波动似九渊之下的暗潮。
本来还作乱的鬼怪感受到那股波动,皆如惊弓之鸟,避让三分。
“你,你竟有焚寂之力!”
左夜一语不言,指尖跃动的凶焰化做黑龙,张狂狰狞,矫纵腾空。
黑龙所过之处,魍魉鬼怪皆被焚烧殆尽,不留半点痕迹。
焚寂之火是镇压诸天炼狱之外的法则所化,又吞噬多种幽冥大道,曾是鬼神一脉统治鬼界的圣物。
魍魉鬼族同为鬼族分支,自然畏惧焚寂凶焰之中的鬼力煞气。
左夜入定悟道,潜意识中发动攻势,势如烈火,轰若雷霆。这些魍魉鬼魅都是异度魔域引动「魍魉之门」之后流窜进来的,灵力不强,但胜在数量,不过这点优势在焚寂火面前尚不够看。
火龙几番起落,魍魉之数已减大半,左夜剑眉抖动,登时醒来,此时方圆飘扬着鬼魅焚灰。
左夜视若不见,自顾前行,手中却是召出一柄暗红血剑,流纹隐没明灭。
“非天!”
一招剑势划破天穹,分清虚妄。就见不远之外,半空之中,一座残破门户半开,左夜定睛一看正是赦天邪等人布置通灵出的「魍魉之门」。
“我道是什么,看来魍魉鬼魅之中也来了大能者。”
左夜自在说道,眼神当中却是闪烁冷冽寒芒。
“你拥有「鬼神变」……”
门户之中传来黯哑回音,似笼罩九天的夜幕铺盖而来。
“哦,居然一眼就被看破了,看来阁下不简单呀!”
说话间,左夜提气运剑,血色剑芒吞吐不定,蓄势待发。
“小辈,哪怕本座真身不临,你以为能逃得过?”
门户中的存在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就算左夜如何的逆天妖孽也不足为道。
“那阁下想与我做交易不成?”
左夜戏谑一笑,却是收起修罗血剑,一跃落在焚寂黑龙之上。
门户之内,那尊存在沉默许久,方再次传出声响:“你很聪明,也很神秘,想不到本座许久不曾降临诸天,人族当中竟生有你这等异才……”
“阁下谬赞了,只是这话听起来似乎并非好话。”纵然心知对方不好惹,左夜亦是宠辱不惊。
“牙尖嘴利的小子,本座便是与你做一场交易,你,敢吗?”魍魉之门内的沉声喝问,轰在左夜心神。
左夜道心志坚,也不免一阵晃神。
“还请阁下赐教!”暗运吐息,左夜片刻醒转,语气中不见丝毫波动。
“你有「鬼神变」便是得到了鬼神一脉的承认,我鬼界百族沉寂数代,当在此世将出,时间就在……七年之后。到时需要你以鬼神变之功开启通道,接引我族降临。”
“七年……千年魔战开启当年。”左夜心中盘算,虽未见魔战开启,但一丝更甚往昔的血火腥气,纵然是他也难免心头战栗。左夜强抑心头起伏,对着门户嗤笑起来,“虽说诸天万界都是神话时代混沌大诸天分崩演化而来,可有些时空交错,导致界域封闭,阁下这样的通天大能都无法做到打开界域壁垒,偏偏让我一个小蝼蚁来做,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何况……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
这回门户之中的存在没有迟疑,侃侃而谈:“狡猾的小子,若非早已推演,本座岂会以分神寄附在这通灵术上。以你现在的能为自然不可能完成这般大事,不过七年足够让你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