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密林越多,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一簇接一簇的灌木丛,水夭夭放缓了身下马匹的速度,目光直视着前方,寻找着能不能有练练手的东西。
射箭这东西,水夭夭之前有跟着学过,不过学的时候都是练的不动的死靶,射具体一类会动的活物,还没有尝试过。
眼下得了机会,自然想好好练练手,顺便看看能不能长进长进。
忽地,前方的灌木丛微微动了一动,水夭夭凝眸看去,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
“唰-”水夭夭稳住身形,从背后的箭篓抽出一支弓箭,搭弓一拉,直直地射了出去。
第一箭,准头差了些,不过也没落空,刚好射中野鸡的,后屁股。
虽然射中的地方很喜感,不过,好歹也是算有个不错的开始。
青瑾并没带弓箭,只随身带着配着的长剑,本来也没打算狩猎,只是想跟在水夭夭身后防止意外。
眼见着青瑾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抽,水夭夭清咳一声,一脸正经地又开始巡视着接下来的猎物。
围场的密林,从来都不乏猎物,水夭夭拉着缰绳往前只走了一小截,眼尖地见着前面的土垛旁,隐隐有团像燃烧的火球在跳动。
定睛一看,毛色鲜艳亮丽,密密的绒毛,恰如一抹赤红绽放的火焰,尖嘴猴腮的小小一只,尤其是眼睛,极其晶亮有神。
火狐!-
水夭夭面上一喜,正欲搭弓拉箭,那火狐却是极为警觉,似是感应到危险的气息,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吱吱一叫,灵敏地便向前窜去。
猛一扬鞭,水夭夭策动身下的马匹,跟着追了上去。
那火狐身子小小的一团,速度却是极快,几个起落间,便往前跃了好长一大截。
水夭夭紧紧锁住那火红的小小一团,丝毫不敢大意,一路跟着。
眼见着拉近了些距离,水夭夭毫不迟疑,一搭弓箭,用了一拉,朝着那抹艳丽的火红瞄准射了过去。
眼见着那羽箭就快刺中那只火狐,水夭夭心下一喜,却是“蹭”地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另一支箭给打乱。
本来,这一箭应该是能射中的,不过,那半路杀出来的另一支羽箭,生生地与水夭夭射出的箭相撞,两箭各自都偏了些,直接落空。
那火狐却是大尾巴一甩,趁着羽箭落空的当儿,直接溜了个没影没踪,一箭不中,第二箭,已经没了可以射出的机会。
这是哪个天杀的?!-
见着看中的火狐溜走,还是因为被其余的箭给打了岔,水夭夭这心里,登时就憋了口气。
不善地抬起眸,正想看看射箭之人,却是突地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欠扁声音--“本相的未婚妻,果然是跟本相心有灵犀啊。”
水夭夭循声望去--冠发高高束着,端坐在马背之上,一身骑装倒比往日的翩翩如玉多了抹英气,阳光下,细致如美瓷一般的肌肤令人惊叹,乌木般深邃似漆的瞳孔,正带着一抹戏谑的笑,直直地注视着水夭夭,可不就是夜昱么。
原来,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水夭夭磨了磨牙,又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弓箭,阴测测地开口:“夜相,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您的身影。”
这个天杀的,不是他,没准儿她早就逮住那只火狐了。
其实,那只火狐,初见的第一眼,是被那火红张扬的颜色给吸引,下意识地便浮起个想法来-若是做成一件披肩,配上楚烠那张面容,一定是极佳。
已经秋天了,马上就该冷起来了,那火狐的毛绒又密又长,一定会特别暖和。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有些类似送礼物的想法,大概,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谄媚之情。
这会子,管他谄媚还是什么,直接被夜昱的这一乱入,全数都给打乱,连渣渣都不剩下。
夜昱倒也不恼,见着水夭夭一脸阴郁的表情,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本相不过凑巧乱了你的箭,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
谁让你丫这么凑巧就偏偏要打乱她的这一支箭?!
“夜相,就此别过。”怕再说下去,水夭夭会忍不住火气直接动上手,扯了扯唇瓣,从喉间吐出一句告别的话来。
不待夜昱开口,却是又响起了另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夜相,好巧。”
也是一身利落的骑装,稳稳端坐于马背之上,只是看上去带些儒雅的气息,逆光而来,依然不掩俊美突出的五官,尤其是深色的眼眸极为有神,周身上下宛如一块美玉熔铸而成,风姿奇秀,神韵独超的一个男子。
水夭夭微微闪神,那双有神的深色眼眸,莫名地,便觉着以前似乎见到过。
“小主,那是帝都太傅府绮里靖的嫡长子,绮里言。”身后的青瑾低声开口,告知了水夭夭一声。
绮里言么,水夭夭心底一涩,低低一叹,是里雨的哥哥啊,怪不得,那一双深色眼眸极其相似。
他知道,是她害死了他的妹妹么?
水夭夭怔在马背上,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正向这边靠近的人。
“好久不见,绮大少。”夜昱认出人来,轻声一笑,稳住身下的马匹对着来人回话。
绮里言靠近了些,勒住身下的马匹,周身的儒雅气息也不显得突兀,见着旁侧静默不语的水夭夭,淡笑开口:“不知这位是?”
水夭夭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几不可察地身子轻颤了颤。
夜昱朗声一笑,无形之中化解了尴尬,剑眉微微一挑:“这是本相的未婚妻,夭夭。”
“咳-”绮里言清咳一声,跟着颔了颔首,似乎是对着水夭夭打招呼,“原来是夭夭小姐,初次见面,在下绮里言。”
水夭夭抬起头来,努力地保持着自然,微微弯了弯嘴角,礼貌地回了一句:“见过绮大少。”
绮里言抿唇一笑,又将目光投向夜昱,举了举手里的弓箭,温声开口:“夜相,别守着你的未婚妻了,不妨一起狩猎?”
夜昱跟着回了一笑,分明如雕刻般的五官上皆是温润如玉,微微挑了挑眉:“本相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听见二人的话,知道二人准备离开继续狩猎,水夭夭心下松了口气。
绮里言跟夜昱对视一眼,又对着水夭夭道了句别,随即二人齐齐扬鞭,一同向着密林深处疾驰而去了。
目送着二人离去,水夭夭心下一松,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似被人抽干了一般,连手心处都出了一层冷汗。
见水夭夭面色有异,青瑾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小主,你还好吧?-”
在衣角处一擦手心的冷汗,水夭夭扯了扯唇瓣,低低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呢?
日头也还早,水夭夭却是没了什么兴致,只怏怏地骑在马背,任由身下的马匹慢慢吞吞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行进着。
青瑾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跟在水夭夭的身后,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劳资是默默飘过的分界线--
第一天的狩猎,一直持续到天色暗了下来。
每个人的箭羽都有标记,射中的猎物无需自己去捡,自有宫人会在后边跟着捡猎物,按照每个人的箭羽标志,登记好各自的成绩。
回到帐篷,各自休息整顿,准备着第二天的狩猎。
华雅跟水夭夭被分到同一个帐篷,水夭夭回来的稍微早些,便在帐篷内来来回回收拾了一番。
及至天色昏黄,华雅狩猎回来,原本精致的妆容竟然没有怎么花,只蒙了些许风尘的气息。“夭夭,你今日收获如何?-”一进帐篷,由婢女伺候着脱下身上略有些繁重的骑装,华雅含着一抹笑,看向正趴在一方软榻上的水夭夭,轻声开口问了句。
水夭夭头也懒得抬,保持着趴下的姿势没动,只动了动嘴巴:“没什么收获,就出去骑马溜了溜。”
这可真是实话。
华雅眼眸一扫,见着水夭夭的箭篓里还是满满的,基本没少几根,自然信了水夭夭的话。
还以为水夭夭会问问自己的收获,却见着只是懒懒地趴着,华雅优雅一笑,自顾自地开口:“姐姐今日,倒是收获颇丰呢。”
似乎,带上了些许炫耀的意味。
“哦,雅姐姐聪慧,骑术也是突飞猛进。”水夭夭终于抬起眸来,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另一边正开始卸妆的华雅,淡淡开口。
“咳-”华雅轻咳一声,细细卸着面上的妆容,勾起一抹浅笑,状似无意地转过了话题,“就你会打趣人!-”
水夭夭垂下眸去,闭上了眼睛,也不再接着开口了。
华雅以为水夭夭是累了,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卸完妆开始洗漱。
水夭夭回来的早些,已经洗漱完毕了,帐篷内只有一张铺着的大圆床榻,还有两方小巧的软榻。
水夭夭向来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估摸着华雅也不会想跟她睡在一起,虽然那床榻极大,就算是三个人一起也不会觉得拥挤。
见着水夭夭似乎已经睡熟,华雅也并没有叫醒她,洗漱完毕后,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圆床榻上。
二人各自睡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翌日,辰时,水夭夭睁眼醒来,好在软榻铺的也是极为厚实,并不硌人,水夭夭睡了一晚,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酸痛之意。
华雅起的稍微早些,已经由贴身婢女伺候着,坐在梨花镜前开始梳妆打扮了。
水夭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慢悠悠地下了软榻,一个人就着热水开始洗漱。
早膳有专门的人负责送来--银耳八宝羹、五香鳜鱼、芙蓉豆沙卷、五丝洋粉、肉沫鸡蛋羹、酱黄瓜、凉拌三鲜丝,也算是比较丰盛了。
华雅跟水夭夭的胃口都比平日要好了些,一人用了碗银耳八宝羹,其余的小菜都也各自夹了几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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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情话一分享:此生若有相思意,不见卿来不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