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王姨娘还有个姐姐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月晴好奇地问。
“姐姐？不是我母亲吗？”曲灵歆摆弄着手里的盒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曲灵歆现在是发现了，王姨娘喊姐姐的时候，就是她的养母崔氏。而喊你母亲的时候，就是自己的姑姑。
“咦？这不是姑娘给太后送寿礼的礼盒吗？”送寿礼用有机关的盒子，自家姑娘算是独此一份了。只不过，那些人恐怕有眼不识金镶玉，都会把目光放在那份寿礼上，却不会发现，这机关盒才是真正的寿礼。
这盒子的机关做得极为精妙，就连见惯了各种机关的月晴都觉得震撼。
“这是我上次从墙上的那幅画上发现的，就按照上面的方法制作了一个。给太后的那个做得太急了，许多该有的机关都给简化了，也有些地方我也没太弄明白，只能简单地用别的机关代替了，到底是效果大打折扣。”曲灵歆有些遗憾地说。
“姑娘，你就是告诉他们那个盒子上有机关，他们也不会发现的。”月晴只觉得曲灵歆做的事情是在浪费。
曲灵歆笑了笑，她会的东西真不多，但是一旦会了的，就算是称不上行家，也少有人能及。此时的曲灵歆故意忽略了自己烂到不能再烂的易容术了。
“算了，我不和你说那个机关了。王姨娘这一次说的姐姐可不是夫人，夫人的忌日可是在两个月后。我刚刚看到她在烧纸，她说是祭奠姐姐的。只是，我在进京之前，早就背过曲家的人口了，王姨娘根本就没有姐姐的。”月晴的脑子里全是不解，她不认为自己的情报会出现问题，那些人在情报上可不是吃素的，又难得的老爷子同意为姑娘动用情报。
这才是自己的母亲的真正祭日吗？曲灵歆神色忍不住暗了暗。或许她该唤她一声舅娘了。曲灵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她是皇帝的女儿这一点儿，必须死死地瞒住。曲灵歆总算明白前世自己家为何会满门抄斩了。皇帝最喜爱的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可笑的是，十多年了，他却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个一个女儿。好不容易知道真相，正是皇帝想要弥补的时候，可是这个女儿又被人给害死了。而害了自己女儿这一家人恰巧是当年瞒着皇帝真相，让皇帝十余年不知自己有女儿之人。
当然了，这其中肯定也有姑姑的意思。只是，人已故去，皇帝只会把这一切迁怒到自己父亲身上。
瞒着皇帝这一点，曲家可谓是犯了欺君之罪。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她曲灵歆肯开口叫皇帝一声爹，只要她曲灵歆肯为曲家求情，那么曲家不但不会有事，反而是功臣。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曲灵歆还活着。父女相见不相识，知晓真相以后女儿又死了，皇帝怎么不震怒？只是，太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曲家满门抄斩吗？
也是，曲老爷子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恩情也消散了。太后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心中念着曲家的恩情是她仁善，不念着这份情也是常态。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见曲灵歆良久不言语，月晴忍不住闻道。
“王姨娘口中的姐姐是说的我的母亲……”曲灵歆神情有些恍惚地说。
“怎么可能，夫人的祭日还有两个月呢！”月晴忍不住打断，“姑娘，你糊涂了吧？”
这段时间，曲灵歆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月晴也是看在严厉的，却只能急在心里，什么都做不了。
“或者我该唤她一声舅娘。两个月后的祭日是我生母，也就是我那个姑姑的祭日。”曲灵歆觉得极为烦躁。可怜自己的舅母，为了掩盖住自己是皇帝的女儿的事实，每年的祭日恐怕连祭拜的人都没有几个。那王姨娘说是祭拜母亲，其实还不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我的生母是我的姑姑，我的生父是宫里的那位。”看到月晴仍旧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曲灵歆心情好了几分。凭什么这份罪自己一个人受着？在许多事情上，月晴可比曲灵歆机灵多了。只是，这种事情真是太荒谬了，可是想都不敢想。
“好了，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去。”她不能做皇帝的女儿，一旦成了皇帝的女儿，她就会再一次如同前世一般，成为笼子里的鸟。即使她贵为公主，那不过是生活在另一间更为华丽的牢笼罢了，哪有和爷爷生活自在？
再者，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生母，这件事情也绝不能泄露出去。曲灵歆对自己的姑姑是感激的，若非她不要性命地拼死生下了自己，自己又岂会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未婚先育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对皇家来讲，也是个丑事，曲灵歆不愿让曲璃曦在死后还不得安宁。所以，曲璃曦只能是她的姑姑，也永远是她的姑姑。
“我觉得那个环苏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姑姑来的，或者说是冲着皇帝去的。只是她太聪明了，我只能先出手了。月晴，你要配合我一番。”曲灵歆在月晴耳边耳语一番。
月晴惊讶地看着曲灵歆，最终点了点头。
曲灵歆松了口气，就要结束了，她现在已经有一些眉目了。知道环苏的目的，曲灵歆就已经大概猜出幻苏是哪一方的人了。真是的，为了皇帝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私生女，他们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曲灵歆冷笑。
“今日天气怎么样？”曲灵歆懒懒地问。
“那么大的太阳姑娘你看不到吗？”跟曲灵歆说话，月晴很少知道客气。
“既然天气好，那就先出去走走。”曲灵歆懒懒地起身，她倒是好奇，那个王姨娘到底知道什么。只可惜前世，王姨娘的那番哭心是白费了。不但白费了，还把环苏带进府里，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虽然曲灵歆认为，即使没有王姨娘，环苏也会进来。只是，若是再晚上不到一年的时间，姑姑过世，那环苏还会费力气进府吗？只可惜再，这世上没有如果，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曲灵歆一样重生的。
王姨娘烧纸的地方比较隐蔽，却偏偏是曲灵歆比较较容易路过的地方。
“姨娘还在烧纸呢？这是在祭奠谁啊？”曲灵歆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姨娘。
“原来是二姑娘啊！”王姨娘眼中划过一闪而过的喜悦。若非曲灵歆知晓王姨娘对自己另有目的而留了几分心，恐怕根本就不能发现。
“妾身在给姐姐烧些纸钱，可怜姐姐早早地过世了，也没给人祭奠。”王姨娘说罢，摸了摸眼泪。
一个小妾在府里烧纸，这种不吉利的事情，稍微大一点儿的家族都不会允许。曲灵歆本想说上一番。只是待听清王姨娘的话以后，曲灵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到底是自己叫了那么多娘的人，却从没有在她的忌日祭奠过她。在生母的祭日去祭奠养母，她曲灵歆也是独此一份了。她总算是明白，前世父亲让她祭奠姑姑比祭奠母亲还要郑重的原因了。
这王姨娘给母亲祭奠，虽然是有目的的，却难得有个人为她在这一日烧纸。想到这里，曲灵歆走上前来，拿起一边的纸钱，给崔氏烧上一些。
“二姑娘……“王姨娘一脸差异地看向曲灵歆。
“我才是最该拜祭她的，不是吗？“曲灵歆叹这气说道。
“姑娘，你……“王姨娘一时拿不准曲灵歆的意思。
“外面天寒，走吧，我们进屋说。“曲灵歆也不管王姨娘是什么表情，率先走进屋内。王姨娘也顾不得收拾，吩咐了一声翡翠，便急匆匆地跟着曲灵歆进了内屋。
曲灵歆也不客气，吩咐月晴守着门，自己有话跟王姨娘说，却只是坐在主位上品着茶，也不管一边忐忑不安的王姨娘。
姑娘身子娇贵，奴婢的姐姐担不起的。“王姨娘斟酌一番说道。
“那可是我娘，有什么担不起的。说起来，这么多年来，我这个不孝女可未曾为娘在祭日的时候拜祭一下。”
王姨娘的眼睛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算是她猜错了，那也是个机会。她等这一日可能了十多年了。
“天地君亲师，姐姐自然担不起。“王姨娘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曲灵歆。
“天地君亲师？那真是可惜了，我不过是曲家的二姑娘罢了。“曲灵歆丝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王姨娘争辩道。
“王姨娘，记住你的身份，不该说的别说，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曲灵歆神色一冷，“曲家只有二姑娘，你记住了，我曲灵歆永远都只姓曲，也只能姓曲。否则，别怪我无情。客气的，称你一声姨娘，你算我曲府半个主子，若是不客气的，把你当奴仆使唤或者卖了，你也没什么话说。
王姨娘每一次见到曲灵歆，曲灵歆都是极为温和的，即使对地位比她低下的姨娘，也多少当着长辈敬着。就算是听到一些关于曲灵歆的传言，也多是一个单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而已。王姨娘一直深处内宅，整日吃斋念佛，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时间，王姨娘被镇住了，愣愣地呆在那里。
不一会儿王姨娘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曲灵歆的眼神骇住。只是，想到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儿，王姨娘一瞬间勇气回过来了。
“姑娘，奴婢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姑娘的大不敬。只是，请姑娘可怜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柔儿身份低微，不敢和姑娘姊妹相称。只是，请姑娘看在柔儿身子里流着曲家的血，看在柔儿在当年也算是为了大姑娘挡了一劫的份上，替奴婢的大姑娘报这个仇吧。”王姨娘猛地跪在地上哀求。
王姨娘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正如曲灵歆所讲的那样，她虽然算是半个主子，可是在曲灵歆面前，她就是个奴才。她是个姨娘，当年生了曲明柔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当年她也曾痛苦过，只是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她到底心软了，从此一心只想待好自己的女儿。
不能生育的她，为了女儿的未来，努力讨好崔氏。崔氏也不是个坏人，再加上王姨娘年轻漂亮，又不能再怀孕了，崔氏也对她多了几分怜爱。
然而，她唯一的女儿居然就这么去了。她一个小妾，根本就不能做什么。她若是像李姨娘那样，有一个争气的儿子，她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女儿报仇。只是，她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曲汝城的那点儿愧疚在府里安静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