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半晌时分。
杨信戴着白色帷帽跟随内侍官一路进了梁国的皇宫,由此,他将改变梁国的命运。
但是杨信没有先被带去见皇帝,而是直接被带到了明烁公主的寝宫。
寝宫中,太子萧茉在院中坐着等候,见到杨信后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杨信,却因为帷帽阻隔看不真切。
“我乃梁国太子,先生见到我为何不摘了帷帽?不觉得失礼吗?”萧茉的语气不善,他今天就是想要会会这个迷惑自己妹妹的男人。
杨信双手交叠行了礼,然后平静说道:“虽然我一直远在他国,但也知道梁国皇宫一向守备松懈,混进个把别国细作非常容易,所以我不摘帷帽是为了不给梁国沾惹麻烦,而不是对您无礼。”
萧茉的确反驳不了他这个理由,冷哼一声说道:“我先带你去见明烁,见了明烁该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杨信仍旧从容答应:“当然。”
寝宫中,许多宫女都伺候在床前,见萧茉带人来,自觉的都退出去。
床上的明烁依旧脸色苍白,但是隔了一层帷幔他们谁都看不清彼此。
“是你吗?”明烁看着帷幔外那一身素白的身影,声音虚弱。
杨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在帷幔外行了礼,温和回答说:“公主,是我。”
明烁在帷幔内松了口气,淡淡说道:“你回来就好……”
那么渴望对方留下,拼了命争取来的机会,可是却相见无言。
杨信本身也不擅长哄女人,所以空气就这么一下子安静了。
萧茉觉得差不多了,就出声说道:“妹妹,父皇还要召见他,如今人已经回了南宁,你就好好休息吧。”
明烁见萧茉要带走杨信,忙又嘱咐一句:“哥哥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
萧茉却没有再说话,直接转身带着杨信出去了。
出了寝宫的门,萧茉突然就转身从侍卫身上拔出一柄剑来,指着杨信说道:“我素日里也勤练武功,听闻先生武功卓绝,今日有机会就讨教一番!”
说是讨教一番,可萧茉完全没有给杨信反应的时间,拔了剑话都没说完就直接朝杨信的致命处刺去,不免偷袭的嫌疑。
杨信是几经生死的武功高手,萧茉这样的速度对他来说太普通,轻松就躲了过去,之后就在萧茉的剑逼近他喉咙的时候,杨信两指捏住剑身,身体一转另一只手就将萧茉的剑夺了下来,直接送回那名侍卫身上的剑鞘内。
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萧茉根本还没看清,手中的剑就已经被人夺去。
望着空空的手心,萧茉知道,就算是夏侯焘也未必就比杨信更快,但他是要为难杨信的,所以他立即反应过来指责道:“杨信你好大胆!竟敢冒犯我!”
杨信早就料到他会反咬一口,并不甚在意,仍旧谦和说道:“我只是觉得太子在宫中舞剑不太合适,所以将剑放回了剑鞘而已,如果我真的想冒犯太子,此刻剑鞘里的剑已经不是白的了。”
算是威胁吧,萧茉认为这算是,一怒之下甩袖离去。
御书房中,梁国皇帝刚看了今天的奏折,得知这几天,陈梁边境有异常人员出入,疑似陈国的密探,或许还有周国的玄衣卫,总之他们已经进入到梁国暗访了。
杨信戴着帷帽应召进入书房,见皇帝愁眉不展,掐算时日,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杨信参见皇帝陛下。”杨信双手交叠行礼。
皇帝放下奏折,看着杨信叹口气说道:“免礼吧,在这御书房中,杨国公可以摘下帷帽了。”
杨信听话将帷帽摘下拿在手中,垂眸微笑说道:“我现在已经是庶民,身无官职,陛下不必再称杨国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皇帝看清杨信容貌,方觉传信果真不需,这大周的杨国公果然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只可惜沦落至此,更可恶的是教唆坏自己的女儿。
“杨信,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何还要教唆朕的公主为你自杀?”
杨信淡淡一笑,否认说:“陛下去问公主,或者任何跟随公主回来的人,我不曾教唆过公主一句,不过公主待我的情义,我感念在心。”
女儿已经为人家去死了,梁帝又讨不出什么说法,只好暂且不提,转而说道:“现在朕已经答应明烁,留你在南宁,可是朕刚刚也接到奏报,陈国密探和周国玄衣卫已经进入我梁国暗访,你让朕如何处置?”
杨信垂眸说道:“既然陛下保我性命,那么我自当为陛下分忧,只要我尽量不外出,不与人接触,那么他们就抓不到把柄,自然也没有理由为难梁国。”
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但并不是永久解除忧患的办法,所以梁帝担忧问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暂时保密是可以,但时间久了,总是会露陷,到时又该怎么办?难道我堂堂梁国要为了你一直掩掩藏藏?”
杨信抬起眼睛,与梁帝对视,恰到好处的微笑,淡定从容说道:“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供陛下选择,就看陛下是想要偏安一隅,还是光复祖宗基业了?”
梁帝脸色一凛,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信面色从容说道:“公主救我于危难之际,我自然知恩图报,不愿给公主和梁国带来忧虑,所以我想了两个办法,陛下采不采纳都没有关系。第一,如果陛下只是想要守住这弹丸之地,朝不保夕的从大国夹缝中生存,那么我只在南宁躲避一年,修养生息,同时帮您劝说公主殿下,促成他与萧苏的婚事,一年后便会自行离开,绝不给梁国带来任何麻烦。”
这个办法听起来很安全,但有些保守,谁都不能保证中间不会被细作发现。
梁帝考虑一会后沉声问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才是想要想要说的重点,梁帝既然问了,就是有商量的余地,他应该很高兴,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