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就是酒啊。”她又饮了一杯,想了想,又说:“我们家乡的酒就是这个样子的,感觉像果汁,其实不是果汁。”
“强词夺理,我常年在宫中,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了,会连果浆与果酒都分不出?没有酿成功就直说,咱们陛下大人有大量,不会怪你的。”贾慧一脸瞧不起的模样,冷哼道。
凤潇看了眼跟前白瓷杯中玛瑙色,在阳光处看起来表面泛着一层幽幽软蓝色光泽的果液,听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端起杯子就饮了一口。
贾慧见到后吃了一惊,就想伸手阻拦,却被她避开:“你不是说这是果浆么,怎么还拦着我。”
“可此女说是酒。”贾慧面容有些纠结之色。
“你不是不信么。”楚盈一笑,自顾自的又自己斟满一杯,仰头而尽。
凤潇见状心中再无疑虑,因口感确实毫无酒味,但又入口绵甜,醇香绕齿,不失为一种绝佳的饮品,于是接连几杯落肚,渐渐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烧。
楚盈见她白皙的面容渐渐浮起两团红云,心头渐渐紧张起来。
今天这个饮品,的确是酒,不过是经过她研发加工的调酒,喝起来没有酒味,但后劲挺强,亏是她在北漂那几年曾在各种场所打工,由于工作的关系也是时常饮酒,所以酒量不弱。
只是不知情的人看她一副貌似弱质纤纤的模样,便以为她不会饮酒,可孰不知,她可是个大酒鬼啊。
说的文雅一点,就是深藏不露。
贾慧看着自家陛下接二连三的饮干了杯子,双颊越发的嫣红,眼中也呈现出迷离之色,顿时大惊,就想伸手制止,却拦不住,心中懊恼懊悔,不由得狠狠瞪向楚盈。
楚盈则回了她一个你看吧谁让你不信我的眼神,依旧执起杯子慢慢啜饮。
“好喝,真好喝!哎,突然之间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哼,那些个老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凤潇再次喝干一杯后,放下杯子就开始说了起来,还未说完就被贾慧打断:
“陛下,你醉了!莫要胡言乱语……”
“大胆!你敢说朕的话是胡言乱语?!朕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朕是皇帝!可竟然连话都不能自由的说!”
她有些激动,额头冒出了汗,没说两句就狠狠拍一下桌子,吓得贾慧赶紧将房门合拢,一脸小心紧张的服侍着。
楚盈若有所思,只静静的看着她不停的说话。
“……朕不能做喜欢做的事情,不能随心所欲的喜欢他人,不能大声说话,甚至还不能天天吃自己喜欢的食物!还要每天早朝见那些不喜欢的人!那些老不死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其实全他妈都不是东西!”
她第一次见女皇爆了粗口,震惊过后便是深深的同情,就拿这一桌乳制品来说吧,明明很喜欢吃,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搬上自己的餐桌,貌似女皇还喜欢喝酒发泄减压,可身边的人就是不允许,要其谨言慎行,每日衣食出行,都要做到完美无缺,这些人性上最基本的条件都不能满足,该活的有多累啊。
“我现在连自己想要的生活都过不了,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陛下!请您不要再说了!”贾慧再也忍不住,出声制止。
“看看看看,楚盈,你看,”凤潇拽住坐在她一旁楚盈的手臂,看着贾慧,脸上带着嘲讽又悲凉的笑:
“我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有失体统的,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们全部是精明的,在那些老家伙的眼中,我这个皇帝,好像是个傻瓜。”
“不会的,陛下在楚盈心中,是个冷艳高贵,说话滴水不漏的人,或者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太需要得到他人的赞赏和肯定,不过越是这样,越是心累啊。”楚盈想起在21世纪工作的时候,不由得有感而生:
“以前在一个地方打工,老板很苛刻,每次交接班只要是丢了东西,就会让工人们赔钱,打个比方吧,贵重的就好像金银器皿,便宜的包括扫帚拂尘,上次丢了个手电筒……就是烛台,还得让当班的人赔,所以每天的工作都弄得紧张兮兮的。”
她说话的时候女皇平静下来,看着她托着腮聆听。
“所以啊,每次我的主班,都要操心很多,每样器物都要过了半个时辰就要检查一遍,因为人多手杂,有的工人随手拿去根本不带交还的,还是追着讨要,同时还要完成手头上大量繁琐细碎的工作,一点做得不好,老板就给脸子看,她啊,还是个记孬不记好的人,你把一件事做得再好,只要出了一点小毛病,她就不依不饶的,在万恶的老板眼中,只有过,没有功。”
“那你不是更累吗?”凤潇轻问。
“是啊,上班每天都忙,还很累,挣得是买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白粉的心,还动不动有可能就进去了。”
“白菜?白粉?进去?”
“我以前做过一阵子护士……就是在医馆当过学徒,看着大夫天天给人看病,治好了人,人家觉得你应该,治不好了,出事了,他不下监狱谁下监狱?白菜白粉就是个修辞,意思挣的钱只够买些大白菜,白粉是我们那里的称呼,意思指价格昂贵的毒品,就是……哦,我想起来了,白粉在这里就相当于朝廷禁用的迷幻药会上瘾的那种五石散。”
“原来如此啊,精辟啊,这么一比,你比我难!”女皇突然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后来就不干了?”
“是啊,幸亏不干了,要不真怕会累死,不过换个地方,也是一样忙,唉,这人啊,别哭穷,因为没人会给你钱;别喊累,因为没人会帮你做;别想哭,因为大家不在乎;别认输,因为没人希望你赢;别靠人,因为只有自己最可靠;别落魄,因为一堆人等着落井下石;别回首,因为看到的是未修复的裂痕;别低头,因为地上没有黄金只有石头。”
“好!说的好!贾慧贾慧!”凤潇听完后细细品了下滋味,顿时拍掌叫绝,酒劲加上激动,使她的面色通红越甚。
“奴婢在!”
“这么好的语句一定要记下来,我要把它写成书法装裱,贴在寝宫之中!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金玉,妙,妙,妙啊!”
楚盈听罢有些汗颜,那边凤潇向她举杯,她慌得赶紧端起杯子,两人又干完一杯,她一撇头,就看到贾慧拿着个小册子,手握水笔在上面奋笔疾书。
呦喝,还随身携带上了,这厚厚的小册子,估计是这女官每天记录女皇的言行举止生活起居吧,不过要是用完了向她索要,她可没了啊!
凤潇喝的醉眼迷蒙,见她看着贾慧手中的水笔册子出神,不由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那边女皇又笑着开口:“你送的水笔,果然是宝物!”
她听罢心中一惊,这喝的醉醺醺的,会不会趁着酒劲耍无赖,要她即时报上水笔秘方?天啊,要真是这样子,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这么一桌美食,我甚是喜爱,宫中的山珍海味同这一比简直云泥之别,这些也是宝物!”
“……”她有些不明白了,不过只要不是索要秘方就成,即使她今天无功而返,也心满意足啦。
“还有,”凤潇看着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你刚才说的那段话,更是宝中之宝!你献了这么些宝贝,我……不,朕!朕要赏你些什么呢?”
通常按照一般的正统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就会这么回答:“臣能为陛下尽心,是臣的本分,不敢索要赏赐。”
她才不要这么说,要是这么一说,旁边那一直看她不上眼的贾慧肯定推波助澜……
“陛下,你累了该回宫了,你……”
楚盈见状赶紧装作醉的迷迷糊糊,站起身来朝女皇噗通一下跪下,把贾慧吓了一跳。
她不能让这女官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心头砰砰跳,口中赶紧大声道:“谢陛下赏赐!”
“朕还没说赏你什么呢,你谢的早了吧,万一不合你的意,这重重一跪,算是白费了,哈哈哈!”
“即使陛下赐给小的一个碟子一只碗,哦,哪怕是御膳房的刷锅水,小的也会当成金汁玉液啊!”
贾慧已经被这人的厚脸皮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真是个活宝啊!哎呀,你给朕献了这么多宝贝,怎么可能给你刷锅水啊……好吧,朕就册封你为‘献宝状元’,赐大宅一座,你看如何!”
贾慧眼前一黑——又是这样,为啥总要让她赶上这难为的时候?她好多次都在为自家主子的“金口玉言”善后啊!
楚盈心头剧烈的跳动,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剧痛之下,她才相信这是真的!太好了!不管未来如何,这最艰难的一步总算迈开了!!!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深深叩首,不知为何,心中越发的雪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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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献宝状元!”第二日午时时分,郡王府一处凉亭中,林烨震惊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垂首而跪的人,有些失态的发问。
“是的殿下,属下送胞弟还乡后,今日刚进了帝都城,就听到一处茶舍中人在议论,那些人将此作为奇谈,都说什么一夜富贵,运星高照,看形势已是满城沸沸扬扬,老少皆知了。”卫一抬起头,连些时日的在外的风餐露宿使他清减不少,但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疲惫,说起有关楚盈的道听途说,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神。
“你有没有打听清楚啊,也许是以讹传讹。”林帝卿面色有些铁青,手指拨弄着身旁冰盆中的冰块,挑了些碎冰至于掌心,等待回答的同时慢慢合紧,冰碴刺痛的他的手心,卫一接下来的话更是狠狠刺痛了他的耳膜。
“属下特地去城东处据说陛下赏赐的状元府,远远的看了一眼,刻着‘献宝状元’四个金色匾额已经悬挂至大门上,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赶工的工人。”
“那个城东的大宅我知道,原本是陛下留着给七皇子成亲后的府邸,没想到赏给了楚盈,哎呀这个女人真是的……挺厉害的嘛。”韩煜祺拍掌站起,就看到林帝卿冷冰冰的瞧着他,不由得讪讪然坐下,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陛下会赐给楚盈大宅和状元的名号,只是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那边林烨就不这么想了。
他知道楚盈来王府的时间一向准时,今日却到了晌午还未曾看到她的身影,刚还在想是不是因身体不适来不了,正想派个人去她家瞧瞧,便见卫一归来,且带了个劲爆的消息。
他此刻却也说不出是喜还是忧,隐隐的觉得右眼皮微微跳动起来,左吉右凶,他皱了下眉,闭合了双眼按住额角,又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的生疼。
总觉得……好像是不祥之兆,怎么个不祥,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是什么来。
“依我看,此人福薄,怕镇不住这天大的好运气……哼,我早就看出来了,此人家世薄弱,野心却是极大……三条腿的蛤蟆,蹦跶不了太长的时间,献宝状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父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楚盈呢!献宝状元是潇姐姐亲口册封的,你这么说让她听见了,她会很不开心的!”韩煜祺听到林帝卿这么说,立马就不愿意了,气嘟嘟的瞪着他。
“……哼,好,我倒要看她会得意到几时!”林帝卿猛地起身,重重一摔袍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烨哥哥,你说楚盈怎么这么厉害啊,她是怎么说动潇姐姐封她官做的啊!”韩煜祺见自家老爹走远,才露出兴奋之色,坐到林烨身边,说的激动处忍不住扯住他宽大的袖子摇啊摇。
林烨顿时被他摇的心烦意乱,一抽袖子,狭长的凤眸划过冷凝之色,沉思道:“这哪算是官,好像就是孩童的玩笑,信口编的一个官衔,貌似只是一句戏言。”
“说着玩的?那不能,潇姐姐金口玉言,掷地有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那状元府可不是虚幻泡影啊……烨哥哥你做什么一脸不高兴啊!你也太扫兴啦!”
“我为什么要高兴?”林烨冷眼睨他。
“你为什么不高兴?”
“……”
“烨哥哥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要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去找她问个清楚不就结了!”
“她一日未亲自辞工,便是郡王府的下人,我怎会亲自去找她……要解释清楚也得是她自己回来说!”
“哎呀,烨哥哥怎么突然间认起死理儿来了?人家现在是‘状元’,不管什么封号都是状元!你见过状元在别人府邸做下人的么?”韩煜祺嘻嘻笑道,却见林烨的神色越发不悦了。
“我等她回来……同我解释。”
“唉,那么烨哥哥你就在这等吧,我可不认为她做了状元还会回来跟你说……”
“我说她回来,她就一定会回来!”林烨突然间猛地握拳砸向一旁的檀木桌面,把韩煜祺吓了一跳,后面想要说的话也给忘了。
卫一静静的看着他,随后微微侧首,深深叹息。
“卫一,咱们去找她!这天大的好事砸在她头上,怎么着也得请咱们大吃一顿啊,你还不知道,她还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呢,还挺好吃的……”
耳边韩煜祺的声音渐渐远去,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淡出了他的视线,林烨仍旧坐在那里,挺拔的背影固执又倔强,他是很想知道楚盈为什么一夕之间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还是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她会回来的,会回来好好的同他说明,第一时间不先告与他的罪过他替她记着,等她回来再好好惩罚她。
他就在这里等着,他坚信,过了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到他身边,带着一身灿烂的光芒,明媚的笑容,兴高采烈的与他分享,他要有什么表情?是质问她,还是替她高兴?很纠结的问题,他是需要提点她不要得意忘形的……对,这个得好好想想。
于是,他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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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下,楚盈看着眼前的一切,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状元府的匾额高高挂起,连夜赶工的工人三三两两进进出出,高大的府邸浸润在暖金的碎影里,恍惚的好像一场华丽的梦。
“楚盈!”远处有人在遥遥呼唤她,她扭过头,看着金色的夕阳中,一抹鹅黄色和墨黑色的身影极速的由远至近,看清了来人,她唇畔渐渐噙起一丝笑意。
“哎呀呀,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啊,我们先是去你家,沈枫是齐若安说你出门了,去那里也没告诉他们,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来你摇身一变真是吓着他们啦,不过他们应该感到与有荣焉,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她听罢微微皱眉,这小郡王,怎么说话的,不过不悦只是一瞬,随即微笑道:“小郡王找我有事么?”
不等他回答,看向卫一:“回来了,把你弟弟安置好了么?他的伤要不要紧?”
“挑断了手筋脚筋,动武是不太可能了,不过生活自理还是可以的,”他神色有些黯然,叹息道:
“不过没了武功也好,他那个偏激的性子……没了武功反而可以多活几年。”
她听罢点点头,又看向大门上金碧辉煌的牌匾。
“喂,楚盈,你是开心的傻了吗?”韩煜祺兴冲冲的问,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由得愁得垮了脸:
“你现在已经是状元了,以后就不能去郡王府做工了,那么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
这话说的甚是暧昧,她看了他一眼,他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对于去看盗文的童鞋们,我也表示理解。
因为本人就是经常去看盗版的。
想当年很喜欢玩,最近才晓得软星公司倒闭了,还是盗版害的,穷死的。
我觉得吧,不看盗版是不可能的,因为明明有免费的,谁去看要钱的?只是家人对于我写的这么辛苦,回报不多,最近更有一批读者都去看了盗文,收益更是惨淡,家人就劝我就此封笔算了。
其实当初写,并不是为了微薄的稿费,梦想啥的也不需要废话,我是因为某个明星才写的,只不过家人不理解我当初毫无回报的行为,近些时间见了稿费,才陆陆续续的支持我,但又因为最近的盗文,又都劝我说,上班很累,还要每天熬夜写,没事的时候就要琢磨剧情,很累的,别写了。
其实真的不想放弃,毕竟再冷的时候我也处过,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各位童鞋可以满足。
我想对有耐性等盗文的童鞋们说,如果你们去看了盗文,请不要忘记回到这里为我留些评论,可以留在免费的章节里,让我知道你们还在关注我的文,谢谢!
最后对于一直支持正版的童鞋们,啥也不说啦,大爱你们!以后要想在我的里做个男配女配,或者想一亲美男芳泽的请尽管说,我一定会多多满足,然后小小透露一下——皇甫谚和齐若铃,其实都是读者亲们的客串,嘻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