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有故人远道而来
泥土混合着水流,浸染了河岸与水波的交界处,半漂浮在水面上的华丽布料已经不复干燥时的鲜艳,但是那一抹张扬的紫色却是刺目的在眼帘处猛刷存在感。
陆砂在惊电的背上平复自己急促的喘息,看着那很明显是溺水的人形物体,加速乱跳的心脏缓缓变回之前的频率,心底深处,陆砂告诫自己:不用怕,那只不过是你路过的一桩刑事案件……他的死活与你无干……
想起曾经自己经手的几条人命,陆砂忽然觉得,其实这个人如果还有救的话,倒是不妨救一救……或许,也可以从这个人身上获取些什么……也不一定呢?
下马,行至堤岸边,伸出一只手,将上半截身子被衣袍掩盖了,略略靠着泥岸,下半截身子依旧泡在水里的人,拽着对方的发冠拖到岸上,按照陆砂往常对自己的锻练,这点臂力他还是有的。手法粗暴地简直让人不忍直视!那人落魄的紫色华服此刻沾染了更多的泥沙,看起来就更是显得狼狈不堪了。待人都被拖上岸了,陆砂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整一个人被河水泡得都有些发白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出,这人的出身很是显贵,毕竟一块代表皇家的黄色玉佩挂在那人腰间呢!这年头,可是只有皇家人,才有资格穿着、佩戴这样色泽鲜艳的黄色的,虽然这一位的黄色玉佩明显不是皇子那样的仅次于明黄……想必是哪位皇室宗亲吧?瞧着这长相,跟自己完全相反的风格,剑眉英目——当然,英目纯粹是免费奉送的——额宽鼻挺,典型的英挺少侠式的长相,不过,就穿着而言,这人性格中必然带着些张扬,或许还颇有纨绔子弟的作风?木有办法,谁让这人穿戴了大红色的腰封呢?这可不就是纨绔子弟的特色装扮嘛?大腿上中了一箭,已经不流血了,大概是伤势并不重,河水又给他清洗一遍又一遍的功劳?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啧~这可是毁容了啊!要是以后不好好医治,落了疤痕下来,这妥妥地要从俊帅英武的美男子变成健壮的丑男啊!木有办法,这个年代的审美就是这样,完全看不上身体表面明显的部位有伤痕的人……但是,这样拖他都没反应,这该不是……
该不会是死了吧?!这样的猜测将将涌上心头,便好似被放在了放大镜下面,瞬间被无限扩大,及至传递到了脑部判断神经时,几乎是等于定案了。有了这样的意识,陆砂垂在宽大的袖子里的左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顿时恶心感飙升,鸡皮疙瘩都不甘寂寞的跑出来占满了一胳膊的领地!
快速摸出腰间收纳的一块方布帕子,连连擦拭湿漉漉的左手,脸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恶心嫌弃,那模样,简直就跟不想要那只手了一样。擦完手,果断把那帕子丢一边去!
转身欲上马离去,若是在这凶案现场再多待一刻,陆砂都觉得晦气。
手搭上马缰,惊电都立马极有眼色的转身,准备让陆砂从合适的角度上来了。陆砂忽然又觉得不甘心,这好歹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次心血来潮要救人,结果就是把一个死人从水里拖到岸上来就完结了?那不是还没有试一试呼吸了么?这不都没确定对方是不是断气了,就这么草率的放弃了……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啊?
等等!还有那帕子,虽然是挺晦气挺脏的,可是就这样丢在那里,那不是妥妥的物证吗?要是被卷进这桩案件里去,那可就是麻烦一桩了?!洗不洗得清自己都两说啊……
走近那躺尸的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探鼻息——呵,还好,虽然鼻息很微弱,但是好歹还是活的……
是活的就好,这样救起来踩有价值嘛!不过,这样近看,这长相略有点子眼熟啊?莫非在哪里见过?短时间里一时也想不起来,陆砂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既然决定救这人了,就总是会有机会知道这人的身份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摸出自己捣鼓出来的治伤良药,中医嘛,哪能不会两手?就算不怎么擅长望闻问切啥的,那简单的外伤处理也还是会的。想当初,为了提升自个儿的医术,陆砂还特地跑去学了西医,可惜,都学到内科去了……外科手术啥的,就只知道那么一点,可惜,医术这玩意儿是个精细活儿,尤其是中医,轻易菜鸟是不能上手的。陆砂也不敢仗着自己比这里的人多出来那么点眼界,就看不清情况。连孙嬷嬷的伤他都只知道截肢,旁的根本不敢指手画脚。
给这人脸上、身上的刀剑伤痕抹完了药,陆砂盯着大腿上那其实并不很严重的箭伤,心思有点浮动……
这可是明摆着的实验品啊,你真的要忍着不试试自己的外伤技术?拔箭哟~经典武侠剧里的经典场面诶……这箭头是不是真的有倒三棱?还有,是不是真的涂了毒?拔了是不是会真的血溅三尺?还是就留一个小洞……你真的不好奇咩???虽然自己的水平从来没有得到过砖家叫兽的承认,可是也不至于把人医死的地步,最多就是要这人二次就医,反正命都是自己救回来得,只不过拿他试验一下自己的医术而已……这不为过吧?
→-→啊喂!你这样分明是脑补过头了啊亲!!!神马血溅三尺!那还有命活吗?他死了你家小受可就没了……
最后,果然还是研究人员的天性占据了上风,陆砂拿出了早就打制好的一套手术用具,果断给这人注射了普鲁卡因,俗名麻醉药的局部麻醉剂。然后——扒衣服!当然只有需要动刀子的伤患处的衣服被扒了。
做好野外粗浅的消毒措施,直接上刀子,在男子中箭的部位开了一道看起来很是可怖的十字形切口,然后拔箭——血喷了陆砂一脸……
真糟糕,预估错误!高看了自己了……果然,那些蠢蛋说的没错,手术这精细玩意儿就是要经常做,才能够保持手感,才能做到熟能生巧,不至于出大乱子。呜……口子开大了!
还好!这伤口并不靠近几条腿部的重要血管,只要处理得当,这样的伤口也不算什么要命的伤势了……
陆砂冷静的抹去脸上的血渍,手下快速的按住伤患的伤口处,给其敷上特制的各种速效药剂——木有办法,这人大约本来是不用流这么多的血的,都是因着自己一时之私,才会加重伤势,只不过是给他止血治伤的药陆砂还是付得起责任的。
因为陆砂特制的药疗效的确是没话说的好,不多时,就止住了血。止血过后的步骤就简单多了——消毒、上药、缝合、包扎。能不简单么?
伤势处理好了,陆砂轻轻呼出憋在喉咙里的一口浊气,收拾了手术用具。然后走到河边清理了自己满身的血迹,嫌弃死了身上留下的血腥味儿,还能如何?有条件的话,自然是要让自己尽可能的舒服了!陆砂的空间纽里可从来都不缺乏换洗的衣物、野外的吃食什么的。
至于那伤患……二十多岁的大个子,他这样的少年人身板儿,这衣服完全不合身哪!但是,这才农历的三月初,天气依旧寒凉,这要是对着何日不管不顾的,保管之前的救治都白费了功夫!不过,用自己的东西只是给他包裹起来,那还是可以的!
————空间纽里有床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