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安似乎也知道她这样,所以到了夜里,会跟她说让安心睡,他看着周围。
庄思颜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看着我会更睡不着。”
而且这么次数多了,她还会怀疑沙漠里会不会有狼,会不会有各种动物,尽管他们走到现在都没看到过,但是内心的恐惧大多都是想像而来的。
所以她越想越怕,到了晚上简直比白天还要精神,眼睛也会越睁越大,睡意一点都没有,就是有点冷。
但是这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庄思颜就想走了,拽住格安说:“得了,再走几步也还是在这片沙里,不如早些睡觉吧。”
格安先往后看看,然后又往前看:“再往前面走一段吧,或许能找到有水的地方。”
庄思颜的脸都黑了,这地方能有水,这家伙怕不是发梦吧?
大概她的眼神已经把这句话诠释出来了,所以格安跟着说:“这里的空气味道不一样,而且沙地也有所变化,应该会有,我们再往前走一段,你坚持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背你也成。”
庄思颜连忙向他摆手,不过她用力吸了鼻子以后,只吸了一鼻孔的沙,并没有闻出空气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过走这么久以来,格安基本都是顺着她,现在好不容易要求一回,自己要不给他点面子,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这沙漠是他生活的地方,或许也真的比自己熟悉吧。
庄思颜半死不活地跟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实在是又累又困,到最后走着都要睡着了。
格安本来是扶着她的,但看见她走着走着就把眼睛闭上了,生怕她再摔了,赶紧把人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
这一靠自己都先愣了。
他喜欢她,不止一只想着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朝夕相处,甚至肌肤相亲,但格安他却不想用自己瞧不上的方式。
他还是想庄思颜能主动贴近他,而不是自己用强硬的手段。
说实话,两个人在沙漠里行走,虽然很累很苦,甚至会死,但是格安却开心,内心里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平静。
他还时常想起跟庄思颜第一次在此行走的经历,那个时候两人还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好像看上去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走出去,活下来。
也正因为这样的单纯,让格安后来总是想,如能再跟她走一次就好了。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而庄思颜实在也不能算做一个复杂的人,虽然两个人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她竟然还愿意相信他,还愿意跟着他来,真的令格安特别意外。
他还记得那天他们出帐篷时,是庄思颜带着他走的,为了避开她的侍卫,她也是费了一些心力。
其实那种帐篷的牢房,并没有想像中牢靠,如果格安要出来,还是有办法的,但是如果他自己强行闯出,势必要跟外面的侍卫一场决战。
那样的话,其实他活着回来的机率也不高。
当然他也看得出来,庄思颜并没有想杀她的意思,她当初又是用毒,又是用计地把他抓起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叶元裴。
格安跟叶元裴打过照面,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男人对庄思颜的感觉不一般,虽然伪装的很好,像真的是她哥哥一样。
但可能大家都是男人,又都对同样一名女子感兴趣,所以叶元裴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却落入了格安的眼里。
这也是他判断庄思颜不爱凌天成的原因。
他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当年凌天成是强行逼她进宫的,虽然当时她的未婚夫不是叶元裴,但强行出来的总也不能叫爱情。
这也是后来格安不肯强求庄思颜的原因,他不想自己跟凌天成一样,可悲的以为把她圈在身边,就是爱她,其实她心里却藏着另外一个人。
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身心灵全部属于自己,如果不能,宁愿空缺。
此时他扶着庄思颜的手稍微僵了一下,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看她实在是困的厉害,干脆就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了。
夜黑的很快,风也越来越大,沙粒打在脸上极不舒服,还会顺着脖子往下流。
格安侧目看庄思颜,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整个罩到庄思颜的身上,既可以保一点暖,也可以防风沙,自己则干巴巴地坐着。
黑暗里两个人的剪影,还是非常美好的,无端的让人生出一些温暖和情感来。
所不同的是,一个人睡的人事不醒,而另一人则陷入到自己的冥想里。
庄思颜到半夜就醒了过来,她先是听到外面的风声,还有沙子飞起落下的声音。
然后才感觉到并未落到自己身后,最后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挽着一个人手臂,而头枕在一个人的枕上。
她一下子掀开衣服,正好与格安四目相对。
庄思颜结巴了:“我……我怎么睡着了?”
格安回道:“可能太困了吧,没事,你再睡一会儿,现在离天亮还远着呢。”
庄思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走路的吗?我怎么就睡着了?”
格安看她,有刹那间她觉得拿下平阳城,布局把他抓住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迷糊成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这事怪我,你困了就应该让你停下来休息,所以才走着睡着的。”
“哈?走着睡着的?你的意思是我走路就闭上眼睛,然后睡着了?”庄思颜再问。
看到格安点头,她自己都开始羡慕自己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以前光听说别人走着睡着了,还没经验过哟,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她一直在自问,格安就一直看着她,没有再回她的问题,直到她转头问他:“那我们现在还走吗?”
格安回:“不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天亮再走吧。”
“我不困了,反正咱们也迷路了,你不是说这附近有水吗,不如再往前走走看看,我想找到水洗把脸。”
然后两个人又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往下走。
他们没有先看到水,而是先看到几个圆圆的蒙古包,那里甚至还有牛羊,还有狗。
老远的听到有人的声音,狗就先吠了起来。
帐篷里有火把亮了,几个穿着露胳膊衣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工具,四下里看。
庄思颜拉着格安的手臂紧了紧:“什么情况,咱们不会被当成贼打死吧?”
“不会,你不要害怕,我去跟他们说。”
他很快用喀什族的语言,跟对方打了招呼,看到对方把手里的工具放下来,往他们这边走。
格安也扶着庄思颜往他们走去。
双方又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帐篷里面,有人拿了温好的奶和肉过来。
庄思颜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几乎狼吞虎咽,间或看一眼格安跟他们说话。
说的都是当地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只管吃。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那边的谈话也差不多结束了。
格安转过头来跟她说:“他们说离这里不远,就是神户的住地,你吃好了,我们就过去吧。”
“为什么要现在过去,天亮不行吗?”庄思颜实在舍不得这里的肉,尽管只是随便烤烤,但是她觉得美味极了。
格安却说:“听他们的意思是,神户只在夜里见人,白天是找不到的,我小时候看到他也是在晚上。”
“这么神秘的吗?”庄思颜问,其实人已经站了起来。
能找到那个人就好,能找到说明叶元裴也还有救。
她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垫子的肉,到底是没忍住,又拿了一块。
格安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就忍不住笑了,只是他笑的很浅,又刚好转过身往外面走,所以那点笑就全部隐藏了起来,庄思颜一点也没看到。
他们按着牧民的指示,一路往西,又走了大概几里路,才在沙漠里看到一断像破庙一样的房子。
真的很破很破,屋顶都快塌完了,墙也是断的,好像是不知什么年月留下来的断壁,被人随意搭了一下,又住进去了。
不过格安就格外兴奋,他一看到那房子,眼里就冒出了光,连声音都有些抖了:“就是那里,我们终于找到了。”
庄思颜也很高兴,这会儿反而克制住了。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找叶元裴的,格安只是陪她来的,为什么他看上去反而比自己还要兴奋呢?
虽然这人是他师傅,可他明明之前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淡淡的。
容不得她有太多时间琢磨,因为现在神户的房子已经在眼前,而天也快亮了,如果那些牧民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跟里面的人见面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还是先说正经事吧,别的以后再问。
格安已经先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好像才记起庄思颜来,快速回转身,重新扶住她说:“走,我们先进去。”
房子真的太破了,又吹了一夜的沙,他们从门口进去的时候,屋顶突然“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庄思颜以为要塌,吓了一跳,人一下子又退了回去。
在门口仔细看看,才发现是屋顶的沙掉了下来,而格安丝毫不受影响,这会儿已经进去了。
庄思颜也不敢再迟疑,侧着身子从门口挤过去。
屋里的光线昏暗交错,一个像木头人的人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