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还没给庄思颜说,也不知道她是否同意。
贞妃心里是忐忑的,可又觉得此事越早定下来越好,她总觉得这样拖下去,后面可能会有更麻烦的事。
轩殿就在前面了,老远的贞妃就看到平儿从里面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往外走。
这时平儿也看到了她,忙着先过来施了礼,这才问道:“贞妃娘娘可是找皇后娘娘有事?”
贞妃道:“是有一些事要找皇后娘娘商量,只是轩殿不是我等能随意进出的,还劳烦平儿姑娘去回禀一声。”
平儿自然不会推辞,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跟着的一个小宫女,又交待她几句,看着她走了,才回轩殿去回禀庄思颜。
很快,平儿就又出来,直接请了贞妃进去。
贞妃现在见庄思颜,从来也不乱礼数,该是一就一,该是二就二。
行过礼后,两分主客坐下,庄思颜先开口:“贞妃的气色不错,看来病是好踏实了。”
贞妃赶紧谢谢她的一片关怀。
庄思颜也是通透人,从她表情里便看出来有事,见她犹豫着不肯开口,自己便先说话。
“你这病一好就急着来轩殿找我,不会是只感谢的吧?”
她这么一问,才算把贞妃的话头给挑起来。
只不过她也没有直抒来意,先就前段时间的事,向庄思颜道歉,然后又是一番感谢。
客气的庄思颜都快懒于应付了,才终于说上正题。
“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我在宫里,家人都远在家乡,我与他们虽有亲情在,却是鲜少联系。”
她这么一说,庄思颜立刻便明白意思了。
贞妃入宫的事,她自是知道,从别的嫔妃那里的听说的,还有从凌天成那里听来的。
贞妃以前可能真的喜欢凌天成,但是也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荣华富贵,说没人爱,还真是不太能让人相信。
可惜这些年,她混的不好,也确实没往家里帮补过。
现在提起来,只把前半部分说了,后半部分还没开口,庄思颜便已经猜到了来意。
她笑道:“贞妃,现在宫里的帐册是你在管着,内务府的用度也都是由着你去支配的,想取用些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太过庞大的数目,都不用回我。”
贞妃赶紧说:“不不不,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不是要取用宫之物,只是……只是想问一下,之前皇上和皇后娘娘赏的……”
“那些东西就更不用问了,我不是才跟你说过,赏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你在宫里这么多年,用别人的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原本都是你应得的。只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宫中之物出去容易,但是会落在何人手里,又会拿来做什么,你可得注意一下,想来,三公主素宁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自然知道,素宁当时在宫里闹成那样,贞妃虽没出门,却也吓的半死。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贞妃现在想起还是会很害怕,同时也很更佩服庄思颜。
在那种情况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竟然会做出那等反应,甚
至还保护了大内侍卫,真真是想想都很厉害。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关于素宁的一切也只是在贞妃的眼前过了一下。
她很快便调整好了,且回了庄思颜的话:“娘娘放心,只有那些没有标记的金银珠饰才转出去一些,别的都不会动的。”
说完又把头垂下去:“既是这些东西,本来也不应拿出宫去,可臣妾这些年,实在是……”
“我了解,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了,家人还是要顾忌一下的,你那边如果没有可靠的人传,我这里有,使着也安全不用你再操一份心。”
左右从宫里出去什么,也瞒不过庄思颜的眼睛,贞妃倒也放得开:“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一件事处理完,还有一件自己的。
这个贞妃倒是说的利索,借银子,签借条,过后连本带息她一并还了就成,既是庄思颜这里不能借,她出去以后也想从别处借借看,总要做些事情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吧。
至于出去的事,庄思颜早就问过她了,想来这个时候提出来,应该不算突兀吧。
果然,她一开口,庄思颜立马就同意了。
比贞妃预料要好的是,皇后连她的出路都想好了,也正好是她所希望的。
贞妃当下就要跪下去磕头,被庄思颜一把拉了起来:“不用这么多礼,你从这宫里出去,我们便也是平等的关系,何需这样?”
贞妃双目盈泪:“且不说皇后娘娘永远都是皇后娘娘,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您对宋贞的这份恩德,就足以让我三叩九拜。”
她说的恳切,要是庄思颜死活不受她这份礼,反而有些不好了。
但也提前说明,拜一拜也就算了,跪礼就免了。
如是,贞妃的事算是全部解决,不过数日,从宫里把贞妃用金银珠玉换成的银子,送回老家,而她自己也还事着一张酒楼客栈的地契出了皇宫。
一时半会儿可靠的人不好找,但京城之中,自有庄思颜所熟悉的人,便把宋贞的事托给了徐宁。
徐宁这个酒混子,以前走街串巷的跑,认识的人更是三教九流。
找两个可靠的掌柜跑趟,根本不在话下,没有出正月,宋贞的事就全部料理停当。
庄思颜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事宋贞能自己想清楚,且主动出去,真是再好不过了,她还担心由他和凌天成提出来,她会再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呢。
只不过她走以后,后宫那一摊子事又都落在庄思颜的身上。
她实在不想理那些事,拔拉着手里的人,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用的,最后只能跟平儿商量。
平儿倒是能为她出注意:“现在后宫里人少,也没什么事,左右不过是有宫宴什么的,事情才会多些。可到那时有礼部,又有内务府,娘娘根本不用担心这个的。”
“可内务府那帮人,平时办事总是偷奸耍滑的,上次贞妃在的时候,不就查出他们一大笔漏洞吗?”庄思颜道。
平儿便笑了起来:“水至清而无鱼,虽然这话放在宫里不对,但理也是相通的,只要不是太过份,能过就过去吧,再说了,他们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做的太过份吧?”
这么一说,还真给庄思颜自信了。
不过,毕竟宫里还有一个万丽婉在,以前她还有个人做伴,现在宋贞一走,她就真的没处可去了。
她虽跟庄思颜住过一段时间,但这个姑娘总也跟人亲近不起来。
她看上去温柔,却并不是十分好说话,好像什么心事都藏在肚子里,别人弄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她也不想跟别人说。
她要是能安然住着,还便罢了,左右时间久了,就会想通了,像宋贞那样,说不定哪一天就自己想出去了。
庄思颜怕的是,她一个人住在宫里,不与人说话,也不与人来往,在没出去之前,就把自己再住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也是想想,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到解决的法子,也便搁下了。
宫里的事情虽然没解决,但外面却是有好消息的。
宋贞出去以后,很快招来了掌柜的伙计们,把盘到手里的酒楼和客栈,又重新装修了一番。
她真是这方面的天才,不过是从那本书上看了几眼,甚至连字也认不得,但是却能从上面吸取许多有用的东西。
那些庄思颜纳闷,非电灯不能解决的室内设计,在她的巧妙安排下,竟然点上油灯,也能弄出另一番韵致。
庄思颜进到客栈里一看,当下就佩服起来。
乖乖呀,这才是现代化的宾馆呢,以后大盛朝的客栈再也不会只是为了给旅人歇脚用的了,而是可以像现代一样,谁嫌自己家住着不舒服,就可以出去享受一下特别的服务。
酒楼的装修也是别具一格,总之这个时候,整个京城里仅此一家,没有可比性。
所以开张的时候,简直热闹的难以想像。
街头巷尾,人流不绝,来吃饭的,来参观的,来学经验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宋贞洗尽宫里的荣华,一身素衣,头上连根银钗都没有,只简单别了一根竹钗,只是上面雕刻了讨喜的花样,看上去也别致可爱。
她来者不拒,只要是进门的,不管吃不吃饭,住不住店,都以礼相待。
不过几日,她的酒楼客栈已经是京城之最。
同样的银子,人们自然想去更好的地方,享受更好的服务,吃最好的东西,住最好的店。
而她店里的特色,偏偏是别人就算看了,也难以模仿了去了。
把一帮急着想效仿的急的要命,却怎么也不得其法。
庄思颜自然也是开心的,本来还想着她一开张,生意若是冷清,她便先带人去捧个场。
结果却是,她带着人去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还得让宋贞特意安排。
另外,这里的饭菜也是不错,不比宫里的花样多,却一道是一道,道道都入味好吃,耐人寻味。
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宋贞都给它取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名字。
也是到了此时,庄思颜才知道,皇宫那个地方埋没了多少人才。
就以宋贞这样的才能,若是放在现代,怕是早就成了女富豪,要什么样的小狼狗小奶狗没有?
可偏偏生在这个年代,被送入宫,误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