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今年已经四十余岁了，但她保养的依然很好。她的面容如十年前一样美丽，她的身体依旧光滑而又白皙，她常常会有种错觉，好像时光永远停留在了她最美丽的时候。
但那终究只是错觉。
也许她可以没有变，但是她不能保证别人也没有变。至少、她的丈夫已经变了。
今日王上让她侍寝。
这曾经是她的荣耀、是她宠冠后宫的证明。如今，却只是秦王用来羞辱她的手段。
王上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她，她再高贵、再不可亵渎又如何，在王上的面前、她永远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
但华阳夫人还是穿上的最美丽的衣服，头上也戴着最繁复的头饰。因为她穿上的不是锦袍，而是她作为王后的雍容华贵和自负。她凭借这身衣服来证明她依旧是秦王赢柱最心爱的女人、她依旧是这个王宫里头唯一的女主人，来告诉那些隐藏在宫里不怀好意的眼神，她从来强大、无需怜悯。
虽然有的时候、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每个人都得凭着一口气活着。
这就是华阳夫人的那口气。
来到甘泉宫的时候，秦王已经等了很久。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内殿的王座上，殿外吹进来的晚风弄乱了他披散的头发，殿中烛光摇曳，朦胧之中，一切丑陋都有一层柔和的光。
“爱妃可叫孤好等。”
“臣妾沐浴更衣、费了一番功夫。”
华阳夫人唇边扬起笑，她踩着莲步娉婷婀娜地走到秦王跟前，可是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嬴政。
她募地抬头，看向秦王的眼神里带着质问。
“臣妾是秦国的王后！”
“可是孤是秦国的王上。”
相比于华阳夫人的怒不可遏，秦王倒是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秦王的意思很明白，并且毫无商量的余地。
华阳夫人的身体开始颤抖，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睛里头带着血色，她甚而拒绝了秦王让她继续向前的邀请，停留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
她已经忍耐了那么多，为什么等待她的还是侮辱！
“爱妃是要孤亲自去接爱妃过来吗？”
秦王的眼神变得冷酷，语气也十分冰冷。华阳夫人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可能，突然也就变得无所畏惧。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嘴唇却在笑。她走到秦王面前，一层一层脱掉自己华丽的长袍，露出自己美丽的身体。
然后下一刻，她却被秦王粗鲁地推到了塌上。
她的发髻乱了，头上的步摇摔到地上碎成两段，落在地上、便是惊心的一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秦王干瘪的身体和枯萎的双手。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年少时曾有过的柔软都成了记忆里回不去的曾经。秦王的手很用力，捏过华阳夫人的地方都留下青紫的一片，那种粗糙的触感无论多少次回忆、华阳夫人都觉得难以忍受。
何况此时的秦王早已经老去。
他已经不能带给华阳夫人任何关于性的体验。这种关于性的尝试、只是来自于秦王单方面的鞭挞。
对于秦王而言，他获得的心理上的快感远大于身体上的。
所以他乐此不疲。
可华阳夫人只能堪堪忍受。
但华阳夫人今天需要忍受的不单单是秦王的侮辱，他还要忍受跪在地上的那个九岁小孩的试探的眼神。每当她与嬴政对视的时候，她喉咙里喊叫的声音总是越大。
这不是嬴政第一次看到男女间的**。
他曾无数次躲在赵姬的门前，偷偷看里头的那两个人。有的时候是赵谷，有的时候是别的什么人。但是嬴政从来没有听到母亲凄惨的叫声，赵姬的声音永远甜腻，带着让人想入非非的尾音。
可华阳夫人的声音不是。
她的声音很凄厉，喉头沙哑带着血色。嬴政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事情、为什么能带给有些人快乐却又只能带给某些人伤害。
华阳夫人身上的伤痕就和秦王苍老的身体一样、一齐刺痛了嬴政的眼睛。
第二日清晨。天色破晓。
穿上衣袍的秦王依旧是威慑八方的英雄帝王，就好像华阳夫人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美妇。那些来自于大人世界的丑恶就这样轻易地被掩盖，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嬴政病了，发着高热、不省人事。
他目睹了一场秦王与王后之间的战争，他看着秦王不断攻城略地步步紧逼，也看着王后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秦王赢了，原因只是因为他是秦王。
那个位置给予他的、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高位。
嬴政忽然就明白了，明白了秦王为什么对十五年的太子生涯始终耿耿于怀，因为权力近在咫尺却是相隔天涯，他在离那个高位的地方最近的地方观望、希望有一日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权力，最终却只能蛰伏等待。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真的、等的太久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行使他的权力。
而嬴政很不幸的，成了被秦王利用的工具。嬴政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华阳夫人输得更彻底。
但嬴政心里想的不仅是这个。
他心里还在想，为什么秦王要和王后进行这场战争？那种伤害别人的权力有什么值得炫耀？
云姬夫人那边又在催了。
春桃手里拿着云姬夫人上次送给她的药粉。
这么多日来，春桃都不敢动，她总觉得嬴政已经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让她吃掉他一半的饭食。
所以她拿了药粉几日，却始终不敢将药粉放在嬴政的吃食里。
但是今天不一样。
嬴政病了，不省人事，她可以将药粉放进嬴政的药碗里，在嬴政没有意识的时候喂他吃掉。嬴政在发热，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因为发热死掉绝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谁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去。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春桃闭了闭眼睛，这是春桃对嬴政最后的愧疚。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药粉撒进嬴政的药碗里——
拜托你就这样死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