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西河小区门口,薛茕就看见苏撑着伞站在雨中。
见薛茕从出租车上下来了,苏小跑了过去。
他踮起了脚,将伞打在薛茕的头上。
薛茕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湿的。
来去太过匆忙,薛茕忘了带伞,也浑然没有注意到她被淋湿了。
若不是苏突然出现,薛茕怕是要淋着雨走回租房了。
原本打算将苏给抱起来,一想到全身湿漉漉的会把苏也给蹭湿,薛茕放弃了这个想法。
接过了苏手中的伞,薛茕牵着他的手回到了租房。
“小茕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你看错了。”
薛茕揉了揉苏的脑袋,不再说话。
这孩子委实也太乖巧了一些,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她回家,想想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这种待遇,也只有薛知弦在的时候她才享受过吧。
一想到薛知弦,薛茕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却又放了回去。
为了让薛知弦安心在国外把研究生读完,薛茕让陈笙斩断了薛知弦有关国内的一切联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次那一伙人没有再来找薛茕的麻烦。
就算薛茕出了什么意外,消息也传不到薛知弦耳中。
可这个时候,薛茕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叫她不得不联系薛知弦。
……
洗漱完回到房间,薛茕看到苏和薛宁坐到了一块儿,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看到薛茕走过来了,薛宁将手中的画纸举了起来,“姐姐你看!”
画上是三个人,根据轮廓,薛茕依稀辨认出了这是她,苏和薛宁。
一旁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薛宁,苏,姐姐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薛宁,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了?”薛茕惊讶。
“……”重点不对啊姐姐。
薛茕找来了一支笔,在“永远在一起”后面添上了四个字:风雨同舟。
“薛宁进步很大呢,姐姐相信你会越画越好看的。”
说着,薛茕捏了一把薛宁的小脸蛋。
瞅了一眼薛宁,又瞅了一眼苏,薛茕眯起了眼睛。
“你们两个,给我背靠背站好,站直了,腿别弯。”
苏和薛宁乖巧地站到了一块儿。
“我就说哪里怪怪的。苏,这些日子你怎么都不长个呢?吃的也不差啊……”
苏转过了身,看了看薛宁的身高。
薛宁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还和苏差不多高。
现在,苏需要将脚踮起来才能和薛宁持平。
“怎么就是长不高呢……”薛茕嘀咕。
“因为苏想保持和小茕姐姐初见时的模样!”
这个借口,薛茕竟无力反驳。
可这并不能当做是长不高的理由啊!
心里有点急,也有点慌。
万一苏一直长不高怎么办?
薛茕拍了拍苏的肩膀,“从明天起,姐姐帮你改善伙食。苏一定要多吃点,可不能落下了。”
“嗯……”
……
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又冥想了一番,薛茕渐渐地进入了睡梦中。
迷迷糊糊之间,薛茕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白发如瀑,双眼狭长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之下是轻抿的薄唇。
长得倒是骏茂,可惜脸色有些苍白。
等等……怎么会有个人。
薛茕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一番她是不是做梦。
当薛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面前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漆黑。
果然,是梦吗……
薛茕敲了敲脑袋,嗟叹了一声。
唉,年纪大了,连做梦都有男人乱入。
算了,还是不想了,睡觉。
这一次,薛茕倒是睡得安稳,没有再看到那个身影。
……
第二天是周末,薛茕不用回学校,一天的时间还是蛮充裕的。
和覃无忌通了一个电话,没想到乔问霞和黑泽佳耶依旧没有醒过来,这让薛茕不免有些担忧。
在覃无忌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下,薛茕暂时相信了乔问霞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正在房间里窝着,薛茕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昨天和陈笙说了一些事情,让他转告薛知弦,没想到今早就收到了回复。
陈笙告诉薛茕,薛知弦对此也有所耳闻,已经有人在联系他了。
薛茕和陈笙说的是有关拆迁的事情。
自从薛茕搬出来,薛知弦出国之后,原来的房子空了。
时间久了,薛茕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栖身之处。
若不是听闻那一片地区要拆了,薛茕也不会想起这么一回事。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薛茕激动了一会儿。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也可以成为“拆二代”。
但转念一想,房产证上填的可是薛知弦的名字,又不是她的,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呢?
总归是件大事情,薛茕还是叫陈笙通知了薛知弦。
……
人总是是怀旧的。
知道那一片地方要拆了,薛茕便起了回去看看的念头。
在那个家住了十几年,要突然消失了,薛茕还是有些不舍。
走着走着,薛茕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一个大叔,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不断叹着气。
他的眉头紧锁着,脸上摆满了忧愁。
同在这片地方生活了十几年,薛茕自是认识他。
大叔人不错,邻里之间能帮则帮。
谁家有麻烦,只要招呼一声,大叔就会过来帮忙。
大叔的老婆因为生产时大出血,没能保住性命,走了。
大叔还有个儿子,一直在外边打拼,很久没有回家了。
儿子离开之后,大叔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是小茕啊,来陪大叔坐一会儿吧。”
薛茕安静地在大叔身边坐了下来。
“要拆迁了啊……
拆迁了就能分到新的房子,或者赔偿好多钱,可是大叔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大叔的儿子还在外头嘞。
万一哪一天他回来了,找不到家了,该怎么办啊?
大叔不想要钱,只想要原来的家。
那里有大叔陪着儿子一点一点长大的记忆。
可是马上就要没有了,没有了啊……
拆迁了就有钱了,儿子不用在外头累死累活地奔波了。
可是大叔一点儿都不想让房子消失。
怎么办啊?好矛盾啊……”
大叔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的很乱,但薛茕却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薛茕和大部分年轻人的想法一样,拆拆拆!拆了就有钱了,多好。
薛茕也能理解大叔。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陪伴他的只剩下了回忆。
若是拆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