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口,鹿仪就张罗着喝酒。
我太担心她喝醉后产生的不良影响了,赶紧阻止,黎傲却慷慨道:“无妨,是我怠慢了。”
不多刻,一壶壶佳酿就摆上了桌。
如此我只有见招拆招了。
三杯酒下肚,鹿仪就有了微醺的征兆,我在她刚要放声高歌前一刻,用一个一咬冒油的龙眼睛堵住了鹿仪的嘴。眼睛太大,鹿仪估计要嚼个半天。期间我和黎傲又闲谈起来:“那日王母娘娘酒宴,我也没告知你一声就自己先走了,实在抱歉。”
黎傲尴尬起来:“没有没有,是我考虑不周。也大抵是因为我,才让天庭里传了那样多仙子的流言蜚语……”
我啃着有些辣的龙爪,嘶哈了两口气,摆手道:“你可别多心,全和你没关系。”
在我们闲谈的工夫,鹿仪又喝了两杯酒。
这下她成了半醉的状态,要开始讲又冷又黄笑话了。只见鹿仪盘腿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笑道:“我给你们说啊,我在凡间的时候看过这样一个故事,真是笑死我了。说有一对夫妻,妻子总在和丈夫行房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笑,把这丈夫弄的不知所措。有一天这妻子又在丈夫关键的时刻‘呵呵’笑了一声,丈夫忍无可忍了,对妻子问道,你对我可是不满意么?妻子无辜道,没有啊。丈夫问她,那你刚刚笑什么?妻子又笑了一声,你忙活了这么半天,才要开始,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还有一个笑话……”
我用一个变态辣龙爪堵住了鹿仪的嘴,估计她要啃上半天。
黎傲拿起宫娥承上来的绸帕,递给了我。我擦了擦嘴:“黎傲,你今天为何要请我和鹿仪吃饭啊?”
黎傲吭哧了半天也没给我个答案。
我总要给他个想出个又友爱又团这般结理由的时间,就转头去看鹿仪。
让我没想到的是,鹿仪嘴里的龙爪不知所踪,而且又连续的喝了两杯酒,现在的她已然成了人事不知的情况,开始要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的事了。
我警惕的捂好衣领,防止她像几十年前喝多的那次一样,把我当成了她的心上人,死活非要献身于我。我不同意,她就说我喜欢上别人了,又哭又闹的。
她哥她娘都出来劝阻,她竟然称她娘为婆婆大人,称他哥为小叔,还指着我说什么今生非我不嫁,要婆婆和小叔成全。我们的万般劝阻在她酒醉的眼中皆成了反对的举动。她又拉着她娘的手,说什么若是同意了和我的婚事,就把紫云山的地契偷出来送与婆婆大人,毗蓝婆婆气的直捶胸口。她又去拉着她哥的袖子,说什么若是同意了和我的婚事,她就把她一个貌美的朋友绑来给小叔做妾。最后她还说,她的那个朋友呆笨的很,允个妾室的位置就能把她哄得乐颠颠的。
想起这事我就气不顺,她的那个朋友搞不好就是我。那凭什么非得要我做妾室?
酒醉的鹿仪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上次用过的招数怎能再重复?
重复了就不算意想不到了。眼见鹿仪一把扯住黎傲的衣领,软绵绵的倚靠在黎傲身上:“刚才我讲的笑话你们怎么都不笑啊,是不是觉得不好笑?”
黎傲没见过鹿仪的这般阵仗,竟然不假思索,不计后果的点了头。
鹿仪“嘿嘿”的媚笑了两声,接着就开始胡乱的扯黎傲的腰带:“没事,我来给你们演示一遍,你们就清楚了。”
黎傲慌张连忙向后躲,鹿仪穷追不舍:“黎傲,你别跑啊。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哥还是同窗,这点事扭捏个什么劲儿,快过来。”
我也赶紧去拦鹿仪,可鹿仪向我扫了一眼:“青尘,咱们来演示也行。”
我虚笑了一声:“还是你们来演示吧。”
追逐逐渐生上升到了斗法,黎傲本事不差,可也不能用些破坏性的法术伤了鹿仪,鹿仪现在又是完全心无旁骛的要制服黎傲,一众宫娥皆不敢靠前,这二人旗鼓相当。
我以为他们会斗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却不想这场斗法居然会出其不意的就结束了。只见鹿仪一个手势,巨大的漩涡从手心生成,黎傲做了个防的样子等着鹿仪发力。鹿仪向前疾跑了两步,第三步就该把漩涡释放出去了。不料她第三脚踩到了个什么东西,脚下一滑,人就面朝大地了。
我和黎傲在一旁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鹿仪起来,断定她是摔昏了,或是摔困了。
等我们去把鹿仪扶起来的时候,我查看了一下让鹿仪意外阵亡的元凶,原来是啃了一半的泡椒龙爪。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浪费食物是会造报应的。
她这个样子,送回紫云山定是要被毗蓝婆婆骂的。所以我们只得在黎傲处就近安置鹿仪,等她酒醒了。
亭子里一片狼藉,再吃一轮是不抱希望了。我向黎傲辞行,黎傲看了看满身的油渍酒渍,让我等他一下,他换身衣服就送我。
片刻后,黎傲就换了身青衫,翩然回到了我面前。
回去时,我与黎傲一路就在闲扯,什么天庭的行业发展新方向啦;凡间的离婚居高不下啦;西天佛祖处的科技创新近来有些落后啦……
最后到了家门口,满眼是光秃秃的山土,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勺,干巴巴的笑道:“最近太忙了,你送我的花种都忘了种了。”
黎傲和善道:“无妨,仙子喜欢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
请黎傲进来喝茶,黎傲说一会儿还要等鹿仪酒醒把她送回去,就不进来了。我向黎傲道别,转身推门,黎傲唤了声我名字:“青尘。”
我回头看他,他低着头,搓着手,不做声了。我又回到他跟前:“怎么了?”
他犹豫着问我:“仙子,觉得,觉得我怎么样?”
我大方道:“很好啊。”
他头低的更低了:“我也觉得仙子很好。”
我隐隐的笑了笑:“我哪里好了?”
黎傲嗫嚅了半天,说的断断续续:“不娇气……心地好……手巧……”
我都不知道这说的是不是我了,不过既然有人夸赞我,还是该表现的谦虚点:“真君真是过誉了。”
黎傲沉浸在自己害羞的世界里:“我觉得仙子哪里都好,哪里都好,我,我……”
“我,我喜欢仙子。”黎傲说完后脸上只一瞬的如释重负,转瞬又陷入了紧张的氛围里。我们相距一丈,却能清晰的听见他杂乱的心跳。
酝酿了许久的重磅炸弹将我炸的傻了半天。
这是前世今生第二次有人对我表露情谊,第一个是怡红院外卖胭脂小二哥的儿子。
小鼻涕虫那时总喜欢追着我后面跑,他追我只有两个原因,一我骗了他的糖葫芦,二就是要我答应在他长大后嫁给他。我终于忍不住对他摆事实讲道理:“你现在大字不识几个,还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嫁给你难道要我跟你喝西北风?”
他摇晃着脑袋:“不会啊。”
我疑惑道:“怎么不会?”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糖葫芦你不是吃的挺开心的。”
我直白道:“吃的挺开心也不是你买的,是你爹买的。你爹早就知道我吃你糖葫芦的事,对我印象不好,不会准许你娶我的。”
他用小黑手过来抓我的手,我一把躲开,他撇嘴:“我爹同意的。”
他又说道:“我爹说,你们在青楼的女子都会很多本事,不费力气就能把男人钱袋里的钱掏干净。他让我说什么也要把你娶回家,这样他就不用天天卖胭脂了。”
我睨着眼睛瞪他:“他不买胭脂卖什么?”
小鼻涕虫咧嘴一笑:“卖你。”
眼下的情况和当年全然不同。黎傲的思想文化素质,德智体美劳等各方面皆高于小鼻涕虫。而且,当年小鼻涕虫的下场也不适用于黎傲身上。
当年我把这件事添些佐料的对芍药娘讲了一遍,芍药娘当即就从衙门处质检部门借了两条用来检测胭脂质量的恶犬。
从那之后数个月,小二哥都把胭脂摊子支到了怡红院的对面万花楼处。也连带着我数月没吃到糖葫芦,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那小鼻涕虫不但挨了狗咬,还挨了好一顿打,被他爹关在家里养伤不得出门。
我捋了半天的话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现下这般僵持在这,是要我当即给他个答复么?这也逼得太紧,太措手不及了。
鹿仪昨天说黎傲喜欢我,我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这有事实依据的玩笑果然都喜欢给人来个猝不及防,因为有事实做基础,它们早晚都会成真的,所以时机已经不需要掌握了。
在我们皆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比他那时进屋喝三杯茶再出来所用的时间,都富裕了好大一截之后,黎傲终于说话了:“今日是我冒昧了,仙子别为难,我们都再想想,改日我再来叨扰。”
我很担心黎傲像奕陆神君一样,走时说的那个“改日再来”不过是今日改到明日。依照我现在对黎傲一事空白的思路,明日怕是也想不出什么结果。
芍药娘说,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必不可少的两个条件是:合理合法的相识;二人中有喜欢的这种情愫。何谓合理合法,就是通过媒妁之言;长辈牵线搭桥;邻居好友相互介绍;以及以上这些群人中一个或多个组织的相亲活动。而像那在屋脊上过路,不小心误入佳人闺房的这种认识方式就是不合理合法的。通过这样的相识而组建的家庭,一般都会和私奔紧密联系在一起。然后这样的小夫妻就过上了风餐露宿,被围追堵截的生活。但野外求生与狼共舞和一个家庭追求的安逸舒适背道而驰,所以不合理。而且至今我还没发现一本出版书籍是写私奔攻略和技巧的,可见,这私奔这种事很违法,官方也不予支持推广。
再就是喜欢这种情愫了,不违背男女伦常的这喜欢可分为: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他喜欢她们这四种。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的黎傲是个偶尔会请我吃龙肉的人,我不太讨厌龙肉,所以也不讨厌黎傲,可喜欢么,我至今还不清楚喜欢一个完整的个体,而非**的动物的一部分是个什么感受。所以,我们是他喜欢她或者他喜欢她们这概念中的。
由此,我和黎傲已经具备了组建一个幸福家庭的必要条件。
我这心脏病又换了个症状,只要一想到日后要找个人成亲,心里就像有个小猴崽子在挠。
从百宝袋里拿出一个桃子都没吸引这小猴崽子消停会儿。最后我把两个桃子都吃了,它才了罢手。
也学着奕陆神君的样子,把两个桃籽种在了门外的空地上,可我没有那让植物忘记自然法则疯狂生长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一拍额头忽然想到一件事,那蟠桃园里奕陆神君的桃树有六七棵,若是每棵都是如那晚一般种出来的,之前的那六七个仙子去哪了?她们都是谁?长得什么样子?不得不说,奕陆神君这两万多年这真是风流的很呢!
想到此处,立时我就打消了一会儿去摘桃子的念头,万一那些桃籽也沾上了那些仙子的口水,长出的桃子我还吃了……越想越难受,再想就恶心了起来。
我捶胸顿足,想把吃过的桃子吐出来。可惜失败了。
英哥怎么总在我要命的时候它都会不在啊。
从前我只要一看英哥把别的动物的排泄物再吃掉就恶心的不行,被我多次教育后,它颇有改观。我也庆幸北祁山只有英哥,别的动物的排泄物大多都是天上飞过的神仙坐骑不小心留下的,英哥幸运的拥有这种排泄物的几率也不大。不然外人见了英哥这般行为,定会以为我们北祁山这么多年都是自产自销的,这让我这个主人颜面何存。
可英哥如果现在在我面前,给我表演个自产自销,我定能把这沾上别的仙子口水的桃子吐个干净。
话说这种追逐别的动物粪便的行为好似是狗该有的,英哥为何会有这种特殊癖好,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又蹦又跳的玩什么呢?”英哥不知何时回来了。它看见了我想尽办法把胃里吃的东西吐掉的过程。
我赶紧凑过去:“英哥,给你个机会,去吃你想吃的东西吧。”
英哥疑惑的看我:“真的?”
我点头:“恩,不过要快点,在我面前吃。”
英哥疑惑加深:“真的?”
我很确定的点头。
一眨眼英哥就飞到了屋顶上,我慌忙制止它:“英哥,你快下来,我后悔了。”
我忘了,英哥近来对我的茅草屋顶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