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北京某早市,穿着白色休闲长裤,鹅黄色真丝短袖衫的任盈盈跟在母亲身后,无聊的很。任母又跟一个邻居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聊着广场舞的伙伴,任盈盈插不上话,想到老公石涛今天要从美国出差回来,任盈盈发微信问石涛:“老公,你下飞机想吃点什么?”
“吃你。”太平洋彼岸正在机场候机的石涛马上回复,附带一个呲牙的笑脸。
“???”任盈盈装傻,脸却红了。
“老婆,已经三个周了,可怜可怜哥哥吧.....”石涛发来一个两眼贴红心,流哈喇子的表情。
前一段时间石涛从大连出差回到北京时任盈盈已经回上海工作,然后石涛又去美国,小夫妻俩各自飞来飞去,三周都没见面。
任盈盈笑笑,点击发送一朵玫瑰:“没皮没脸,我跟我妈在早市买菜呢。”
就这一朵玫瑰让石涛笑得呲牙咧嘴,回复了满屏幕数不清的红唇和红心,毫不掩饰的热情火辣。
谁会相信,一向在人前清冷的石涛,对任盈盈会如此狗腿呢?可是,从小到大,石涛就是心甘情愿地围着任盈盈转,哪怕是在第一次向任盈盈求爱被拒绝后,也无怨无悔,表示要等任盈盈回头。果然老天爷不负有心人,任盈盈与王富贵的恋情烟消云散,石涛如愿以偿。
任盈盈到美国留学的第一年,波士顿的冬天很寒冷,任盈盈生了一场大病,整整一周,石涛一直守在身边,一日三餐,悉心照料,还跟任盈盈的同学借来课堂笔记,帮助任盈盈完成作业。后来任盈盈身体康复,俩人的恋爱关系也顺利成章。
结婚后,每次任盈盈来月事痛经,石涛都会煮一大锅红糖姜水,不让任盈盈做任何家务活,晚上还备好专门从国内托人带来的暖水袋。
这么多年,只要石涛在家,石涛总是坚持要为任盈盈做饭吃,虽然自己的厨艺比任盈盈差。石涛说:“能为盈盈天天做饭是我少年时的梦想之一。盈盈你多吃一点,即使变成一头胖乎乎的小猪,我也喜欢,不用担心别的男人抢走你。”
从做助教拿奖学金到现在做生意,石涛挣的钱,永远都是交给任盈盈管理。任盈盈花钱,石涛从来不管,而两个人到底有多少资产,任盈盈比石涛更清楚,虽然石涛一直都是挣钱更多的那个人。石涛曾对任盈盈说:“心和人都交给了你,还在乎钱吗?”
按石涛自己的话说:“盈盈,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债,所以这辈子心甘情愿地为你做牛做马......盈盈,你就是我的命。”要知,英俊帅气多金又体贴的石涛,是许多女人梦想中的模范丈夫,从不乏追求者。可是,从小到大,任盈盈一直都被奉为他手心里的宝,别的女人根本无机可乘。
此时此刻,任盈盈闭上眼,不得不承认老公石涛一如既往的爱,是自己目前生活里最大的亮点。可如果这话说出去,每一个熟人都会抨击任盈盈身在福中不知福。
难道不是吗?夫妻俩出身好,外表般配,青梅竹马,在美国奋斗了十几年美金豪宅事业样样拥有。如今回国海归,如鱼得水,一个自己创业当老板,另一个是外企派驻中国的首席代表,正值人生春风得意,除了缺一个孩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任盈盈就是提不起劲儿,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夫妻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如果没有出差任务,两人才能周末团聚。任盈盈打飞的,经常周五晚上从北京飞到上海﹐周日晚上又急急忙忙地飞回北京。
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上流阶层精英生活,衣食住行一流水准。忙,很忙,工作日程表永远被安排得满满的,但是任盈盈感到很迷惘,当一切物质需求都唾手可得,一向拼搏向上的任盈盈突然失去了奋斗的动力,追逐再多的名利财富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活着真的就是一直孜孜不倦地追求更多的金钱吗?
这段时间任盈盈突然厌倦了目前的生活状态,每天早晨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带着面具去上班......这么多年,总是在工作,总是忙忙碌碌,任盈盈觉得自己就是一头拉磨的驴,被套上了就沿着轨道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地不知停歇,青春和火热的激情却在不经意中悄悄地溜走......而快乐的感觉,却随着个人名下的财富呈几何倍数增长的过程中越来越少。
钱,对现阶段的任盈盈来说不过是个没有选择的选择。任盈盈根本不缺钱,但是不工作,她还能干吗?孩子,没有。老公,从早忙到晚,饭局应酬几乎天天都有。所以任盈盈思前想后也没找到能说服自己做家庭主妇的理由?但是,35岁的任盈盈突然厌倦了上等人的生活,厌倦了没完没了的工作。
于是今天一大早,任盈盈陪着母亲到附近的早市感受人间烟火。嘈杂拥挤的菜市场,让任盈盈感受到了久违的生命鲜活力。
看到早点摊上热气腾腾的豆沙糯米角,豆腐脑和麻酱饼,任盈盈走不动了,年少时的吃货记忆强烈地刺激了任盈盈的食欲。
“妈,我们在这儿吃早点吧,闻着真香,看着也不错。”任盈盈抱抱母亲的胳膊撒娇。
“你不怕地沟油,添加剂吗?还是家里做的吃着放心。”任母反对。
“妈,又不是天天吃,就一顿嘛。”任盈盈不死心。
“你这孩子,忍忍吧,想吃回家请李阿姨做,李阿姨的豆腐脑比这小摊上卖的可干净多了,味道也不差,你在准备要孩子,可马虎不得。”
任盈盈家的保姆李阿姨提着篮子跟在母女俩后面,笑眯眯地说:“没错,盈盈想吃,我们回家就做。”
任盈盈暗自腹诽,真没劲,谁稀罕豆腐脑?不过是喜欢街头小摊的热闹。可是提到孩子,任盈盈也就没了吃的兴致。
就像母女俩逛早市,有保姆在后面跟着张罗买菜,其实也就是遛弯过过眼瘾凑个热闹罢了。
“老高,早,盈盈,这是你高阿姨,你小时候经常跟高阿姨家的女儿萍萍
和石燕一起玩。”任母拉着任盈盈跟一个老太太打招呼。
“高阿姨,您好。”任盈盈礼貌地问候。跟石燕一起玩,那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石涛家很早就因为石父升官搬出了大院。对眼前这个黑瘦憔悴的老太太,任盈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提起萍萍,任盈盈倒是依稀记得是一个扎羊角辫,眼睛圆溜溜的小胖妞。
“哎吆,盈盈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真漂亮,你回国来探亲?孩子多大了?”老太太刚挑拣过豆角的手还带些许泥水,就直接拉着任盈盈的双手热情地寒暄,手指尖掠过的粗糙凉意,让任盈盈有点不适应。久居国外的任盈盈,已经有点不适应跟家庭成员以外的人如此亲密接触,尤其高阿姨对她来说实际上就是个陌生人。
“不是探亲,我们家盈盈跟女婿海归了,女婿在北京开了家公司,盈盈被美国一家大公司派到上海做首席代表。”任母巧妙地避开孩子的话题,又趁机炫耀女儿女婿事业有成。
“真好,真有出息,都是挣大钱的!”高阿姨啧啧嘴,满脸羡慕。
“阿姨,萍萍还好吗?”任盈盈有些不自在,借着帮任母撩腮边垂落的头发,摆脱了高阿姨的手。
“萍萍?我们家萍萍可没你有福气,嫁了个烂人,离了婚,现在一个人带俩孩子,还没工作,全靠我帮衬。”高阿姨愁眉苦脸地抱怨。
任母拍拍高阿姨的肩膀安慰道:“老高,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婿今天从美国回来,我们去买菜了。”任母看老高有摆出龙门阵诉苦的架势,拉着任盈盈急忙闪人。
“妈,萍萍怎么了?”等看不见高阿姨的人影,任盈盈追问。
“唉,挺漂亮聪明的小姑娘,作风不好,死乞白赖地跟人当小三,寻死觅活地逼着原配离了婚,自己当太太。以为给大款生了个双胞胎,一辈子吃穿不愁,才结婚没几年又被小四挖了墙角,现在带着孩子在娘家混吃混喝。”
“不至于吧?傍了个大款,即使离婚,带着孩子怎么也能分点财产和房产?怎么会靠娘家?现在国内的小三小四很猖獗啊。”
“要不怎么说命不好,还没离婚那缺德男人就卷入经济案子,人进了监狱,家产都被分了抵债,萍萍什么都没捞着只能带着孩子回娘家靠老妈。萍萍的爸爸前几年就病死了,所以母女俩也没啥指望,一家四口就靠高阿姨的退休金。你高阿姨这两年被女儿拖累的神叨叨的,碰到熟人就像个祥林嫂一样诉苦。”任母解释。
“盈盈,现在这些小年轻贪图享受为了钱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你可把石涛看紧点,。”
任母顿了顿又说。
“妈,涛哥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任盈盈嗔怪。
“我知道,我挑的女婿我怎么知道,对石涛我是百分之百的满意。不过人心难料,女追男隔层纱。你们还是早点生个孩子,更保险。”说起女婿,任母眉开眼笑,转身吩咐保姆李阿姨:“老李,石涛喜欢吃清蒸鱼,你待会买条石斑鱼。”
任盈盈却在一旁胡思乱想,若男人真变了心,靠孩子能得拴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