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辰的确戳中了樊翠花的泪点。
自从知道自家男人刘民和叶菊花通奸的那一刻,樊翠花满脑子想的不是二人会不会离婚,孩子将来怎么办,而是刘民从始至终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樊翠花和刘民结婚多年,为刘民生育一双二女,照顾刘民起居,是中阳里有名的贤妻良母,从这一点上来看,樊翠花爱刘民至深。
爱越深计较越深,在樊翠花心里,刘民通奸爆发后,她计较的不是村里人的态度,也不是将来,而是刘民,对,她在意的是刘民到底爱不爱她,这就是女人的逻辑,虽然费解,但并不奇怪。
在几个村干部还在半山腰的会议室里唉声叹气的时候,与此同时,与村支部相隔不到百米的刘民家门前却围聚了一群人。
“柱子他娘,刘民家里咋了?大清早就听见屋里哭天震天?咋回事儿啊?”
“我也正纳闷呢,这不会是出啥事了吧,哎,刘民呢?光听翠花哭,咋没见着刘民人啊。”
“刘民?我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会不会在村支部忙着呢?你也知道最近刘书记不在,好多事都落到刘民肩上来了。”
“村支部?俺刚从那回来,只有田本其他三个村干部在那儿开会,没见到民叔?说来也奇怪哈,以前民叔见天在村里晃悠,可最近两三天,俺愣是没见到民叔人影啊?”
樊翠花的哭声惊动了早起的四邻,邻里聚在刘民家门口,议论纷纷,最终还是闻讯赶来的樊刚,推开众人,闯了进去。
“姐,咋了?”樊刚这几日一直都在后山盯着古墓,没来姐姐家,此时见姐姐和外甥外甥女穿着白麻衣,顿时一愣,声音都带着哭腔:“姐,你这是咋了?爷爷还活着啊,早晨还吃了三个馒头呢,弄得俺还没吃饱。”
说到这里的时候,樊刚嘟着嘴,表情有些幽怨,略带不满,要是樊老头见了,准是要吐老血,原来这孙子巴不得我死呢。
“舅舅,我爹被坏人抓走了。”外甥小虎还保持着清醒,望向樊刚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舅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哦,唯一不能干的是上树掏鸟窝,听娘说舅舅小时候因为掏鸟窝摔过,脑子不好使,当然,这些不影响他对舅舅的感官。
“你爹被人抓走了?”樊刚蹲在地上,看着外甥小虎,眼神困惑,道:“姐夫是村里的大官,谁敢抓他?难道是刘书记,不可能啊,村里人都说最近刘书记对姐夫可器重了,还能有谁呢?”
这樊刚也是糊涂蛋,想着想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和不到八岁的外甥讨论起了谁是坏蛋的问题。
“小花他爹是坏蛋,小花他爹打过我屁股,他还吓唬我不让我再亲小花。”偷瞄了两眼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娘和妹妹,小虎小声对舅舅说道,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羞涩。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的天生会打洞,这小虎年龄虽小,可打小就能看出将来也是个风流种。
樊刚眯起眼,很是认真的想着外甥说的话,小声嘀咕道:“小花他爹是刘宝堂,刘宝堂……刘宝堂……不对啊,刘宝堂就是个孬种,上次俺偷他家鸡,他连屁都没敢吭一声。”说到这,樊刚瞅了眼外甥,“你还吃了只鸡腿呢。”
“难道是二狗他爹?二狗从来不借给我抄作业,他也喜欢小花,哼,二狗是坏蛋,二狗他爹也是坏蛋。”小虎皱着小脸,满脸的愤怒,显然对“情敌”二狗的怒火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可能吧。”樊刚挠挠脑袋,很是认真的想了半晌,否定道:“二狗他爹是李大狗,李大狗是村里的民兵,他还得听你爹的,不可能是他。”
樊翠花虽在一旁哭泣,可弟弟和儿子的讨论一字不拉的落入他耳中,她顿时感觉人生一片灰暗,只怕再听下去,这一身白麻衣就要成真了,当下呵斥樊刚:“小刚,你瞎说什么呢?你姐夫是被镇上派出所的人抓走了。”
“镇上派出所?”樊刚一听愣了,他脑子再傻也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再回头一看姐姐和外甥身上穿的白麻衣,眉头皱了又皱,道:“姐,镇上派出所抓姐夫干嘛?”
“谁知道,前天巡夜,你姐夫无缘无故被抓了。”樊翠花冷冷的说道。
她哭得梨花带雨,神情憔悴,脸上死灰一片,看着门外聚得越来越多的村民,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采,扶起两个孩子,一手牵着一个,走向门外,面对众多村民,也不说话,只顾着哭,两个孩子见娘哭,想起她之前交待过的花,不明所以的跟着大哭,尤其是小虎,哭得撕心裂肺,都快晕过去了。
村民一看娘三这身打扮,再加上一个个哭得像泪人一样,尤其是两孩子,双眼红得像马蜂窝一样,同情心瞬间爆棚。
“翠花,出啥事了?你这大清早的披麻戴孝,是谁走了?”
“婶子,你告诉俺,是谁欺负你和虎子了,俺去揍他。”
“刘民家的,咱姓刘的虽然不欺负人,但也不能任人欺负,你说,到底咋回事,有叔爷给你做主,我就不行高祖刘邦的种能有一个孬的。”
“小虎,平儿,跪下。”
樊翠花拍拍小虎和小平的脑袋,示意两人跪向众人,哥哥小虎和妹妹小平没有片刻犹豫,小腿向后一弯跪了下来,站在娘三身后的樊刚,作势想要上前扶起,被姐姐凌厉的眼神逼退,只得讪讪退后。
樊翠花面对众人,跪了下来。
众人赶紧上前扶起她,“翠花,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地上凉,先让两个孩子起来,”
樊翠花依然掘强的跪在地上,道:“各位婶子大娘,大爷大叔,还有叔爷在上,你们从小看着我和我男人刘民一块长大,我翠花自问一向循规蹈矩,奉公守法,我男人刘民是村里的村干部,没有贪过村里的一针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