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呢?就像很多道理,大家耳熟能详全都懂,劝说别人时一套又一套,可一旦落到自己身上,接受起来却不简单……对于没能在清醒后第一时间见到埃吉尔,再依依心里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
和埃吉尔相识已久的花倬云,终究是要维护他的,清清嗓子,轻声细语地说:“那孩子洞悉力惊人,老早就察觉到你的异样,还不是跟着你跑前跑后?只是你昏厥后的这些日子,他整晚整晚睡不着,憔悴消瘦得都快脱相了,我有点心疼,让他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再依依抬眼看着花倬云:“再家么?”
花倬云一愣,稍作思考后回答:“你文三叔正好找他有点事,他们两人谈完,你文三叔就把他留下了。”
看着花倬云小心谨慎的表情,再依依嫣然一笑:“三叔家比再家清净,更适合休息。”换位思考,紧要关头主动要求放弃再家千金,事过之后,留在再家,哪能休息得了,绝对是煎熬……如此一想,再依依突然生出无法面对再泊钧夫妇的羞愧感。
而且再泊钧夫妇已经迈入病房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走上前来,应该也是心存芥蒂的……
全紧盯着再依依,都没错过她在获悉埃吉尔不在后,脸上的细节变化,千呼万唤给喊回来,刚醒就给她添堵,像话么?对于这一点,众人的意见倒是高度一致——不约而同决定转移话题。
最先冒泡的就是谢南城,他没有丢掉那团被鼻血染红的抽纸,反倒把它送到再依依触目可及的位置,润泽可人的嘴唇微嘟,可怜巴巴地说:“我尊贵的老婆大人,不管怎么说,好歹我在你病床前无比虔诚地守护多日,没功劳也有苦劳哇!”
再依依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没搭腔。
“可你还没睁眼就一拳抡上我完美挺翘的悬胆鼻,也不担心把你老公俊逸的老公搞破相,你看看——”把通红的一团抽纸更往再依依眼前送了送,“这鼻血淌的,简直就像小河流水哗啦啦,你非但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关心起外人来了,你的良心当真不痛么?”
安泽宇拿胳膊肘顶谢南城侧腰,凑到他耳朵边,像模像样地询问:“悬胆鼻,什么东西,猪鼻子么?”
谢南城嘴角抽了抽,颇有耐心地答疑解惑:“悬胆鼻有个俗称叫‘猪胆鼻’,但那和‘猪鼻子’没半毛钱干系,那是用来描述一种鼻的部位山根端秀,准头丰满,就像悬吊着的‘猪胆’一样的鼻形,很帅气的,你不懂就乖乖闭嘴,省得贻笑大方。”
安泽宇要是不懂,也不会拿“猪鼻子”的说法去刺谢南城,他撇嘴笑:“呦呵,某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帅气的鼻子’,哥们儿我一巴掌给你拍扁,回头再出资给你装个匹诺曹的挺翘鼻子,那才叫完美呢!”
被安泽宇一顿呛声,谢南城非但没能在第一时间喷回去,反倒白皙的俊脸逐渐晕染开绯红,慢了几个拍子才咬牙切齿地说:“你丫什么意思,含沙射影污蔑我这张脸是整容的?”
安泽宇模仿周杰伦的腔调:“哎呦,不错哦,都能听懂潜台词了,果然打击使人进步。”
谢南城四下张望,找到垃圾桶,把沾血的抽纸投进去,折返回来,一手揪住安泽宇领口,另一手抬起去掐自己凹陷下去的脸颊:“你个臭小子,咱们又不是刚刚认识,从穿开裆裤那会儿就一起玩,你摸着良心讲话,哥哥我这张脸,究竟是人工改造的,还是纯天然的?”
安泽宇咂舌:“啧啧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承认自己在这张脸上下过工夫就那么难么?”
谢南城松开掐脸的手,薅住安泽宇另一侧脖领子:“你个黑喷子,说谎脸不红气不喘。”
安泽宇耸肩摊手:“毕竟对手太强大,不走旁门左道哪有胜算?迫切地想要抱得美人归,因此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谢南城两手揪紧安泽宇衣领,前后摇晃:“满嘴跑火车的长舌男,理解你个大头鬼!”
安泽宇呲牙瞪眼,面部表情极其夸张,跟滑稽剧演员似的:“夭寿了,擦完鼻血连手都不洗就来扯我,我这个不‘洁癖’的都被你恶心到了,快放手,我要换衣服,还要洗澡,呸呸——”“洁癖”二字咬得格外重。
实在是,太丢份儿了!谢南城嘴角抽搐,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局面,本来想给再依依留下一个酷帅印象,结果全毁在这头蠢货一张臭嘴上,好歹也是圈里以拥有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著称的家伙,怎么能粗鄙成这样,都不要脸了么?
其实“开荤”之前,对于谢南城来说,从不缺少异性追逐的视线,随着网络的普及,腐文化大行其道,普通人对小众性向选择接受度逐渐提高,同性恋不再被归类到变态精神病范畴,于是也有来自同性的火辣视线,明目张胆地胶结在谢南城身上……
正因如此,对于谢南城来说,追求别人的经验,那是绝对没有的,所以和缇恩那一段情中,他的表现才会那么笨拙幼稚,最后更是以悲剧收场。
万幸的是老天又给他一次机会,七年煎熬,将他的性子磨炼地成熟稳重,乖乖认错就有挽回的机会,谢南城是不会硬撑的,对于他来说,贴上一张热脸给再依依打着玩,也不是多难办到的事情。
至于客观条件,虽说这年头流行暖男,可要想把握好这个尺度,并不太容易,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中央空调”,麦冬做过大数据统计,绝大多数女人对“中央空调”可是非常反感的,所以谢南城决定不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