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掉落了痛苦的池沼,又似是陷入了癫狂的深渊,对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赖新柔突然失控地捶打了起来: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命的想要,身边的。多好都不珍惜,是不是?!是不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要离开我,难道就就因为…我不堪回首的过去吗?我也不想的…我不想有那样肮脏的过去…可是我无能为力…我无法阻止!我只是努力地想要寻求一份属于我的幸福…我错了吗?错了吗?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莫晚……所以三年,即便她离开了三年,舍了三年,再回来,他对她还是一样的执着?!可莫晚明明就不领他的情?!为什么…他宁可用强,宁可强行扣留一个恨他的女人,也不愿给我一个机会…你说…我是不是真得不如她…好看?”
揪着阎心成,没有注意到他在听到‘强行’二字时眼底闪过的一丝优雅,微颤的小手移向阎心成的领口。赖新柔急于证明什么一般,迷茫的大眼期盼地直勾勾地望向了他。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莫晚的美,在阎心成的心里…已经不能用‘好不好看’来评估定义。她根本不懂…莫晚在他心里的意义。
沉默地打量了赖新柔许久,阎心成突然伸手抚向了她泪流满面的脸蛋:
“不要妄自菲薄,你长得…很漂亮!也很有能力!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伴侣!你们是不同的类型…各有千秋。完全没必要拿来较真,折磨自己!是他…不懂欣赏而已!如果我们这样的…更早一些,或者我现在不是已婚的身份…或许…我会追求你也说不定……”
轻轻拂去赖新柔脸颊的泪滴,阎心成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手微微一顿,随即蜷握成拳,略显尴尬的收了回来,连带收回的,还有他凝视的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阎心成的心底闪过前所未有的复杂,顿时有种想要起身离去的冲动。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左手却被人紧紧抓起:“你说得…是真的吗?”
轻柔又无助的嗓音飘忽而起。凝望着被握的手掌,阎心成心底闪过一丝‘推开’的念头,但那种冲动,却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难以预料,一瞬间的决定,结果往往却是截然相反的天差地别!
回眸,没有吱声,阎心成却是点了下头——
她长得不赖,只是跟晚比……在他心里,其实…并没得比!更准确地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也不可能比他心目中的初恋跟至爱——莫晚…强!
轻眯着星眸,醉眼朦胧中,赖新柔突然有种特别的冲动,不由地攥紧阎心成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似是要借助他的力道下椅,一个轻跳,身子一个踉跄,一歪,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了一起,他的手也碰触到了她的身体:
“Sorry,我不是故意……”
道着歉,阎心成本想抽身。却见赖新柔竟一动不动地按住了他的手。
微微一个抬眸,四目相对,清晰的暗示不言而喻,扶起赖新柔,阎心成的手移向了她腰间,一丝犹豫却涌上了心头,踯躅了片刻,轻声道:
“你…醉了!我不想你后悔!我送你回家吧!”
“你怕了?!还是在你心里…我连投怀送抱的资格…都没有?!放心,游戏的规则,我懂……”
顺势倚入他的怀中,赖新柔突然像是换了个人,醉眼朦胧地撩着发丝,赤果果地放-纵出声。这一刻,借酒壮胆,她不顾一切地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女性魅力。
人的人生,总免不了这样那样的挫败,任何时候,急功近利,都是人生的大忌。
而此时的赖新柔,却像是褪去了身上所有枷锁的束缚,全然被失落、不平的愤恨蒙蔽了双眸,大胆无畏到全然不计后果。
如果这个时候再拒绝,那未免也真得太不解风情了。
手臂一个收缩,阎心成便将她圈入了怀中,低头,放肆地在她唇边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垂落的手不经意间抚过口袋,阎心成…旋即加深了这个吻,为热切的大厅平添一分热浪…片刻后,搂着赖新柔,两人相携往楼上的包房而去!
宽敞的包房奢华幽暗,上演一室的罪恶……
***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累中撑开双眸,熟睡的脸庞闯入眼底,赖新柔倏地坐起了身子,脸庞埋入双掌,一阵火烧的烫红。
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做出这么破格的事来?!
就算心情不好,就算需要刺激,就算想要证明自己…她怎么能…?!不是没有过男人,记忆中每次跟男友在一起,她都是极度放不开的…从来都是畏首畏尾,好几次,男友还为此说过她扫兴,让她不要多想…可是因为童年的惨痛回忆,对这种事,骨子里,她是觉得恶心、甚至潜意识里是排斥的!
难道昨晚是喝了酒的关系吗?她竟然放为他做那么多…甚至她觉得是快乐的?!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种事,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半熟识的!这一刻,她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失落的无措,一时间,赖新柔只觉得自己没法见人了!
逃跑的念头刚刚浮上脑海,腰间突然传来一股炙热的力道,身体一僵,赖新柔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越发不敢将脸拿出。
心怦怦乱跳着,她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告诉他,昨晚的事儿只是最寻常的‘一夜=情’?天知道,清醒的她根本没那么洒脱,所以,她说不出口!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她似乎也并不想说!
事实上,有些事,她也根本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昨天晚上…我……”
“我从来没有轻视你!昨晚的一切…很美好……新柔…你是个很美、很有魅力的女人……”
搭在她肩头的手掌轻轻刮擦着粉润的脸庞,阎心成眸光轻垂,低喃道。他没有说谎,昨晚的一切,是很美好,他也没有轻视她…只是,他说这些,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相反地,是因为他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所以,他没有必要轻视她,美不美好,对他而言,意义也不是很大。她跟他眼中其他的女人,没有区别,所以他很容易一视同仁。
只是,他的话,到了赖新柔的耳中,却全然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扭头,她冷鹜疏离的嗓音突然变得柔媚万千:
“真的?你不会…介意我…不会觉得…你真得觉得美好吗?”
吞吞吐吐,那个破坏气氛的‘脏’字,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永远不会忘记跟男友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有一次,他喝醉,他们刚刚做过,他却哭诉出‘嫌她脏’的痛苦嘶吼。虽然他嘴了,清醒后也跟她道过谦,可是,都说酒后吐真言,那话,就像是锋利的刀已经在她心里喇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扭头凝望着阎心成,细看之下,赖新柔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个美男子,虽然不如阎擎宇的轮廓深邃、霸气,却也五官端正,温文儒雅。
拥着赖新柔,阎心成浅浅一笑,没有吱声,却是回应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松开她,还状似贪恋地轻轻抚触了下:
“你真的很好…可惜…我的身份,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包括钱,因为那是对你的侮=辱…我不想亵-渎你…”
轻扯着她的发丝,阎心成的眼底闪过一抹哀伤,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音音’的身姿。她跟了他三年,除了一个空壳的名分,他什么也不能给她,这个名分,他不能剥夺,除非她亲自开口!
明显感觉到了阎心成的悲伤,并不知道他的心痛是因为音音,还以为他真得觉得愧对自己,赖新柔的心突然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伸手就紧紧抓握住了他的手:
“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我不要名分,也不会让你为难…可我想留在你身边…只要你想到我的时候,经常来看看我…”
突然有种久违的被人疼惜宠爱的感觉,赖新柔心情澎湃地仿佛要爆炸一般。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种话。从小就没见过亲生父亲,母亲早逝,又被继父欺负,好不容易敞开心扉交了个男朋友,全身心的付出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阎擎宇的亲近保护让她看到了温暖,她急切地想要汲取,三年,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属于她的怀抱,她想要他的温暖,不惜厚着脸皮一次次主动找寻机会,明示暗示,没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连唯一的友情都搭了进去。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却柳成荫’,以前在阎擎宇的光环笼罩下,她从来没去看过身边的男人。这一刻,赖新柔却发觉,莫晚会爱他,并不是没有道理可言。他温润柔和,虽然给不了她强烈的安全感,却让她觉得很放心,至少,他很坦诚,一开始就跟她言明了他的身份,不会贪图肉=欲之欢,明明介意她不是清白之身却还要欺骗她的感情,想比之下,他的真诚,倒更打动人。
兀自分析对比着,赖新柔却始终没有想到,这样的关系,对她百害而无一利。一个有着婚姻的男人这样做,不是对她的负责,反而是对妻子的不忠不负责。一个连名正言顺的妻子都能背叛的人,她怎么能希冀他对她有真心?!
当然,兀自沉迷的赖新柔更忘记了,他这样的说辞,更大的可能是‘以退为进’,出发的起点或许根本不是她,而是他的妻子,或是他自身的利益。
可惜,爱情中的女人总是太过盲目,不需要外人的推波助澜,自己就会变成瞎子聋子,特别是对她这样一个极度缺乏爱、又极度渴望爱的女人而言…更是如此。
命运有时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却从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时候,其实你只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摆在你面前的从来都不是一条路,可惜…太多的时候,总有很多人,进了死胡同,就再也走不出来。
心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阎心成着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以,他心底的某处又开始柔软了…许久,他怔愣着,呆呆地望着她,大脑有片刻的短路:
“你…”
见他颇为震惊,以为他不相信,赖新柔随即举起了手:
“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不会逼你离婚的!如果你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见光,或是要回避着你的老婆…我也可以全部配合…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快乐,哪怕只有有限的时光…还是,你根本…不想?”
深情地凝望着他,赖新柔满心期盼着。她说得是实话,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从她自继父身下爬出的那一刻,她心底的幸福就幻灭了一半。好不容易重新燃起了希望,却没想到男友还是抛弃了她,而对阎擎宇复杂的感情…事实证明,最后还是破裂收场。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对爱情,她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不,更准确的说,她是对‘开花结果’不再抱有期待,反倒更希望痛痛快快地只享受过程,哪怕是要堕落地任人唾骂也罢!反正,她的这一生也注定不会再有幸福,这一刻,她真有些‘破罐子破摔’——随便的味道。
激动地一通表白,最后,赖新柔突然想起什么地,又提心吊胆地加了一句,人生的大喜大悲,不会又让她赶上了吗?!难道这一次,也又是她的一厢情愿?!
抓下赖新柔的小手,阎心成轻轻亲吻了一下:
“我怎会不愿?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可是…音音跟了我三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且两家有头有脸的…我真的不能跟她离婚……”
突然间,觉得对她也有些残忍,阎心成委婉地说着,潜意识里或许也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知道!我明白!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在乎…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就像是被灌了迷汤一般,赖新柔飞蛾扑火地想要往他身边扑,冲进阎心成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这一刻,这个男人点滴的温情,到了她的心中,都不止翻了千万倍。
拥着赖新柔,阎心成的眼底闪过丝丝得意的光亮,唇角也不由得轻轻上挑了起来。
像是安抚心爱的宠物一般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转身,阎心成又将她压到了身下,眼底明显的欲-望火热而透亮…
四目相对,赖新柔的惊骇也只是一刹那,旋即,嘴角便勾勒出回应的笑意。
而后又是一阵激烈的狂风骤雨,沦陷的却是…一颗太过寂寞的心。
***
几番云雨过后,赖新柔的身心已经被彻底的攻陷了,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她的脑海中偶尔还会勾勒出另一抹相似的身影,心也会密密匝匝地刺痛上几下,可是她却都强力的压下了。
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比面前这个男人对她还重要,而她更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走向另一个毁灭的深渊。
轻轻贴靠在阎心成的背上,她竟前所未有的幸福,即便是短暂的!
从来不相信一夜就能爱上一个人,现在,她却真有种为他赴汤蹈火都甘愿的心思。都说女人的身体是通向心的强梁,这一次,赖新柔信了。
一切火热褪去,失控的理智慢慢回笼,瞬间,阎心成有种被罪恶笼罩的落寞。上反斤血。
没有回头,轻轻拍了拍赖新柔缠绕在自己腰间的小手,阎心成轻声道:
“去冲个澡吧!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工作!你有空吗?一会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陪你去逛逛玩玩…可好?!”
“有空!我有空!那我先进去了!”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赖新柔的眼底漾满浓浓的幸福,跪起身子,在阎心成的脸颊亲了一口,才转身跳下床,笑呵呵地往浴室冲去。
这样的惊喜,太过出乎她的意料,她怕是做梦,更怕机会转瞬即逝。
浴室里刚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阎心成脸上温润的笑意便被无尽的空虚落寞所取代,轻轻抚了下脸庞,脸上的神情却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呆坐了片刻,直至再度响起把手的扣动声,他才笑着将手收了回来,抬眸,赖新柔也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笑:
“我帮你放水了,进去吧!”
“好,谢谢!”
起身,阎心成往浴室走去,身子一闪入,便将门反锁了上去。
进了浴池,他便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大力地揉-搓起自己的身体。他早就成年了,这却是他确确实实的第一次!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第一次会给莫晚,美梦破灭后,他就再也没抱任何希望,还以为自己会这样老去,没想到…
三年前,莫晚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有女人了。
其实不止女人有处=子情节,男人也很看重自己的第一次,也想将她奉献给自己最爱的女人!除了莫晚,他根本不想碰任何别的女人,甚至连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一样!他娶音音,是想她可以免受伤害,他不碰音音,也是不想背叛他们的爱!他真的很爱她,也想过要放弃她,重新开始,可是每次一看到她因为自己…被自己的大哥折磨伤害,他就无法对别的女人再动情。
莫晚会遭受今天的一切,他要付上大半的责任,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如果他们一家不是亏欠阎擎宇太多,她根本不会遭遇那么多,不会被自己的大哥…还有了孩子!他最清楚她有多么保守,多么的洁身自好,多么的看重家庭!
三年来,他努力拼搏着,就是想要为她出一口气,没想到,她还活着,活得更好了!他该替她开心的!现在,不是三年前了,他有能力帮她了…这一次,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再被阎擎宇欺负了。
他有能力跟阎擎宇一较高下,争取她了,可是…他却…
洗刷着自己,阎心成的心空落落的,遗憾而罪过…坚持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背弃了他的承诺!
他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爱!而且做了她最讨厌的事,婚姻之外,他有了别的女人!脑海中交替飘过莫晚、音音、赖新柔的身姿,倏地站起身子,烦躁地甩了甩头,冲去一身的泡沫,阎心成倏地一下拉开了浴室的门,脸上却是温润如一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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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赖新柔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也是一派的澄净,只是她的心,隐隐地,也还是有些难解的酸涩。
一切的发展快得她始料不及,望着阎心成,心底隐隐地窜出一道抚慰之声:这样也好,虽然不能达成所愿,至少,也弥补了她的缺失,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用跟她撕破脸。
即便残存的友谊也已经支离破碎,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希望跟莫晚面对面地对决。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而且这一刻,她也的的确确有种甜蜜幸福的感觉…即便,那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她也甘之如饴。
赖新柔发呆之际,阎心成已经换过了衣服,随即伸手搂向了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下意识地,赖新柔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自己的肩头:“嗯…”
他不怕被别人看到他们这么亲密吗?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回应般,阎心成却是稍加用力,收拢了搭放在她肩头的手掌,再度申明立场般,催促道:
“走吧…”
扭头,淡淡一笑,两人相携往门口走去。
阎心成一个小小的举动,有意无意间,却已经深深俘虏了赖新柔的心,两个人或许都没想到,别有用心的相逢,意外的纠葛,会改变两个人一生的命运,同病相怜的两人,冥冥之中走到了一起,却又都犯下了同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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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阎擎宇睁开眼,身畔已经影去床空,轻抚着那微微凹陷的枕头,阎擎宇仿佛还能嗅到那淡淡的玫瑰清香。
许久,没有睡得这般沉了,连她起身,他竟都没有丝毫的感觉。
恣意地伸了个懒腰,阎擎宇只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格外的美好。从没如此感激上苍,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等待、痛苦煎熬都是值得的!
起身,冲了个澡,梳洗了一番,想起要带孩子出去玩,阎擎宇便换了一件鸡心领的浅灰色休闲薄衫,搭配了黑色的长裤,居家的装扮一样的英挺帅气,化去了他身上冷厉的气息,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平添了几许平易近人的亲和,越发地让人怦然心动。
掳起衣袖,阎擎宇抬脚出了门。
刚步下楼梯,阵阵食物的清香扑鼻而来,隐约间似乎还听得到厨房传来的轻响,唇角微微一个上扬,阎擎宇转了过去。
一踏上厨房的台阶,望着桌子上拌好的几个小菜,瞥着炉灶前忙活着的浅咖身影,放缓脚步,阎擎宇走了上去,自背后环着她,蜷首在她的肩侧,微微扭头,在莫晚耳根处轻轻亲了一下:
“怎么不让佣人准备?!”
“天泽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这孩子,嘴挑着呢,我怕他刚回来不习惯,有时间,我也高兴下厨…孩子快下来了,你去坐吧……让他瞧见,指不定又以为你欺负我了呢……”
侧头看了看阎擎宇,莫晚一边笑着打趣道,一边用手肘推了推他。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好可怜…”
抱怨地轻声嘟囔了句,阎擎宇再度在她颈侧轻触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放开了缠在她要间的手掌,正游移着要不要上楼去看看宝贝儿子,一转身,却见佣人已经领着穿戴整齐的天泽出现在了门口,心猛地一提,阎擎宇不由惊呼:
还真是好险!要是再被儿子误会一次,他真的要去撞墙了!
看了阎擎宇一眼,天泽没搭理他,调转眸光,习惯性地唤道:“妈咪,早——”
自从见了亲生爹地后,他就很少再唤莫晚为‘晚晚美女’,反而更喜欢称呼她为‘妈咪’,或许潜意识里,他也认定,现在保护妈咪,更多的是爹地的责任,虽然他还没开口唤出那两个字。
“宝贝,早…到位子上坐好,妈咪做了你爱吃的鸡蛋葱饼,还有香菇鸡肉粥…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扭头看了儿子一眼,莫晚招呼道,孩子也很懂事,听到她的话便转身往一旁的座位边走去,站在高高的椅子旁,便不动了。
见状,阎擎宇起身便想将他抱上椅子,可他刚一伸手,天泽就瞪着大大的眼睛瞄着他,却瑟缩着身子躲到了靠背椅子的后面,怯弱的小样摆明了不想领他的情,就这样,阎擎宇的手就尴尬地停在了空中,苦笑不得。
端着鸡蛋饼转身,莫晚望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步子一顿,莫晚不由得轻轻咧开了嘴角。
从没见儿子对谁抵触得这般明显,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了孩子故意淘气的成分。
将鸡蛋饼放到桌上,莫晚扯下身上的围裙,才笑着绕过桌子往宝贝儿子身边走去:
“天泽,妈咪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跟爹地打招呼、说早安啊?!”
拉出儿子,莫晚蹲下身子轻声诱=哄着往阎擎宇身边轻推了推,却有些不了解孩子的想法,没见到阎擎宇的时候,他时不时还会叨念下,真见了,怎么倒像是小哑巴了。
别扭地看了阎擎宇一眼,天泽转过身子面对着莫晚,也不吭声,半是撒娇半是躲避地就往她怀中钻。
“天泽……”嗓音稍微低沉了些,莫晚故作生气地再度唤道。
扭捏地转着身子,天泽嘟起了小嘴,漂亮的脸上有些轻柔的委屈,泫然欲泣。见孩子跟莫晚的脸色都不太好,心里虽然有些失落,阎擎宇还是开口打着圆场:
“好了,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起身,阎擎宇坐回了原位,莫晚表示不高兴地瞪了孩子一下,伸手刚想要抱他坐到椅子上,阎擎宇提醒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是让李嫂来吧…小心扯到伤口……”
随即佣人上前,将天泽抱到莫晚身边的椅子上,替他围好餐巾,莫晚示意佣人将椅子往里推了下,而后又起身去盛粥,拿准备好的煎蛋跟三明治,自始至终,天泽圆滚滚的大眼都委屈兮兮地追随着她,像是认错一般,又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
坐到位子上,莫晚也不忍心再跟孩子斗气,宠爱的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笑着夹了一块黄软的鸡蛋饼塞进了他的手中:
“乖,吃吧!”
接过,天泽便乖巧地啃了起来,边啃还便边不时抬眼瞅瞅莫晚。
想起孩子张这么大,除了他跟小朋友打架打得一身泥的那一次,她都没对他大声说过话,想着许是刚刚自己的表情吓到他了,莫晚又夹了一点自制的黄瓜小菜放进了他的汤匙中。
说起来,天泽真的很听话了!她不该对他太严厉!
帮儿子帮粥翻凉递到他手边,跟阎擎宇对望了一眼,莫晚才拿起一个三明治吃了起来。
不时地,莫晚还会看看身边的儿子,不是帮他擦拭着嘴角,就是帮他调整着食物的位置,一个三明治咬了两口,就被她放到了一旁。望着那冷掉的早餐,望着吃得脸颊鼓鼓、心满意足的儿子,阎擎宇的心里突然被什么填的满满的,说不出地感动。
片刻后,见莫晚抽过一旁的湿巾擦了擦儿子的小手,阎擎宇随即夹了一个餐包送到了她的手边,目光掉向了身侧的佣人:
“去把粥再热一下……”
回望了阎擎宇一眼,拿起餐包,莫晚小口吃了起来,主位的阎擎宇则不停地往她的身边夹着,一旁还喝着粥的天泽,眼睛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的筷子在动,不一会儿,就放下汤勺,呆呆地只看着他。
刚夹过一个餐包,阎擎宇还没放到莫晚的盘中,却见儿子目不转睛地瞄着他,满眼渴望,伸手,他就朝孩子递了过去。
咂巴着小嘴,天泽伸出小手,先看了莫晚一眼,见她似乎没有反对,随即缓缓抓向了餐包,收回手之际,又怯怯地望了莫晚一眼,才小声开口道:
“谢谢…爹地!”
轻柔的嗓音微乎其微,却差点让阎擎宇热泪盈眶,激动地倏地调转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莫晚。
了然的点了点头,莫晚瞥了眼一旁小口啃着的乖儿子,主动开口解释道:
“天泽的肠胃不是很好,所以我都是给他做点肉末粥…一个周最多让他吃一次肉包解解馋,怕他消化不了,肚子会难受……天泽也很懂事,都很听话,也不闹的……”
眼角的余光瞥着儿子,莫晚眼底难掩浓浓的骄傲。
“晚…真是辛苦你了!”
想着三年来,她每顿饭可能都是这样吃得不冷不热,不温不饱的,阎擎宇不由得感慨万千,她真是一个慈爱的好母亲,无可挑剔!
“说什么呢!天泽…也是我的儿子啊!如果你觉得亏欠他,以后多补偿他就是了…来日方长!你也多吃点…陪孩子玩,可不比你上班轻松……”
娇嗔了一声,莫晚夹了一些早餐给他,随即自己也端起了刚刚送上的热粥,一家人和乐美美地继续享用起早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