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荒山鬼语(1 / 1)

苍暮渐明。

大地湿润。

叶尖上挂着露珠。

眼睛。

从村口荒山上,一处杂林间沿望过去,山坳里的百来户人家。

炊烟。

袅袅升起的,也过一半。

苍家院上。

乌云落脚。

冷风拂露,一股衰败之气,绕庭院而走。

全纳入眼底。

拂了拂长发,轻轻的叹道:

“勋尘如烟随风尽,末途不知后人曰。

苍穹啊!

你就随命吧!

勿恨命,勿念世俗繁华。”

说着转身,清容素面,巧鼻秀唇,这如仙,如幻的绝尘女子,一身白袭被风吹紧,隐隐露出芊腰玉体,丰乳浑臀,唇畔微微一笑,弓身抱起树下的男婴。

女婴被一件蚕绸裹着。

在大石板上清哭,哭声绕乱了女子的思绪。

她蹙眉间。

似在思考。

该把她何从。

五双眼睛,从杂乱的草丛矮树间投射出来,看着她。见这绝尘女子,玉一般的食指,伸到苍穹嘴里,虽看不清楚,但吸动发出的声音。

是听得见的。

晨风吹拂,荒山穷岭,如此美而慈爱的场景,有不尽的销魂。

见这女子卧唇轻启,道:

“五幽!既然来了,不如见过面吧!

躲在暗处是不好的!”

她的声音如神曲,平和中带有无限的温柔。

风吹落叶,无声无息。

从这绝尘女子玉腿下石板的四周,现出五条影子,静静的站着。这绝尘女子耳垂隐隐的动了动,头也懒得抬,依旧看着怀中的孩子。

风把她的那一头浓密的长发吹乱。

五条幻影。

一条如笼着赤红的火焰,只是一个人形而已,其实就是火焰在燃烧。

火焰中那崩裂而出的双乳证明。

这是一个女的。

一条如晨雾凝聚而成,明明是一团雾气,可是发出了流水的声音,这声音清脆,婉瑜,在晨风中飘散沉浮,如一个春中少女,在诉说闺中寂寞与无奈

......

如月下推窗。

不见情郎,

寸断肝肠。

显然。

只有女人。

喜欢这样装饰自己。

余下的三条:

一条如钢雕玉刻一般,静静站着,维有衣袪随风摆动,如果不是眉梢轻动,你就会认为,这只是一尊雕像穿着人的衣服而已。

手持青铜长剑。

一条面如脂玉,儒雅风流,但决不是市井中的那种富家公子,光有其表,内如草粪。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如深海,博大无比。

情似苍穹

空旷无迹。

手中摇着一把铁扇,明明晨意冷身,他却似热。

但那摇扇的姿势

洒脱得

有道不尽的

好看。

剩下的一条,显得有些猥琐,喉咙中发着喋喋怪叫,瘦弱的身子,就如一只被雨淋湿了毛的老鼠,那眼睛贼亮贼亮的转动,打量着大家。

手中的一把双钩兵器,一颗从树叶上滴下来的晨露,在钩锋上散着冷光。

绝尘女子抬起头来。

扬眉道:

“既然出来了!就该说点什么!

不是么?”

她竟然没有看任何影子,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抱着孩子的双手,腾出一只来,在云边理了理垂发。

那猥琐的影子喋喋怪笑,看了看手中的双钩,又看了看其他四条影子。

那如脂如玉的少年,依旧摇扇,扭头看向天边。

一轮红日,万丈光芒

也射了过来。

山体间,腾起一团一团的雾气。

如身临仙境中一般。

全身赤红,火焰一般的少女,胸潮起伏。

她急切道:

“缥缈仙子,我们要你放下手中的孩子,你办得到么?”

缥缈仙子微微扭头,眼角余光

瞟向赤红少女。

淡淡的道:“办不到!”

那全身赤红的少女,明明身体被一团一团的火焰围住,但是听到缥缈仙子的话传过来的瞬间,如掉入了冰窟窿,冷得抖了起来。

身体有如要在火焰里结冰。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

颤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脸上辣辣的。

缥缈仙子道:“好的!”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铜剑,双钩,铁扇,扑面而来。身后一根长矛,那矛尖就如刚刚从烈火里取出来的一样,带着滚滚热浪,袭缥缈仙子腰间。

一条如蛇灵动的鞭子,似要把她手中的孩子卷走。

朝霞满天。

这些击出的兵器。

让阳光都为之惧色。

每一股力量

都是辛辣狠毒。

每一件兵器

都是击向她身体最为敏感的地方。

更何况。

手中还抱着个孩子。

这个抱着孩子的缥缈仙子,看上去哪么的弱,那么的让天际也不忍,看着她被大卸八块,因为这么美得尤物,实在是连草木见了,都会弯腰的。

苍天大地。

怎会忍心看呢!

天际中一团乌云飘过

遮住了所有的眼睛。

阴溺的空气中,兵器相击声响。

夹着一个婴儿的哭声。

五条影子被一道强力狂挽,绞裹在一起。

推搡撕打,像是停不下来。

一团晃影的外边,缥缈抱着手中的孩子,站在一棵小树尖上,随风摆动,微笑的看着她们。五幽不明白,也没有看清楚,缥缈是怎样做到的,从他们的钩,剑,扇,鞭,矛中间退出去的。

除非她是空气。

缥缈就是空气,甚至比空气还要轻,还要稀薄。

若有若无。

如幻如尘。

她站在树间,扬袖一挥,那团裹住五幽的力量,如气泡一般的散去,五幽各自分开,均举目寻找。听得缥缈浅笑道:“我在这里的,你们还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关切,全是善意。

但到了五幽的耳朵里,全是嘲笑与讽刺。

能让他们每一个都发疯。

短暂的惧寂。

五条影子又朝她奔去。

缥缈殷悦的笑声中,又是兵器相击的声音,五幽这合力的一击,如果是对着大石,山峰。大石会变成粉末,山峰会崩塌。但是对着缥缈,只见她脚下的那珠小树,不见了踪影,地上多了个坑。

缥缈依旧,抱着苍穹,站在他们身后一棵丈许来高的树上。

浅笑依然,弱不禁风。

面容间。

倒是泛起了一阵兴奋的潮红,如闺中待嫁的少女,无意中遇见情郎般的羞涩。她柔声道:“还要来么?”

那全身赤红的少女,眉态间全是愤怒。

其实。

少女的愤怒有时候挺可爱的,她鼓起腮包,挺矛又要直上,那手摇铁扇的少年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表示暂不进攻,先停下来。

缥缈看着这一干少男少女,可爱中就夹了那么一个猥琐的,双钩紧握,面容紧张得变了颜色。

猥琐的站在最后面,目光闪烁,从用雾凝结而成的少女肩头,看了过来。

一触碰到她的目光。

就忙躲闪开去。

五幽屏住气息。

怀着各自的心情看着她,她依旧飘逸,绝尘。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

那一种脱俗而高贵都难以形容的气质,全容在迷人的笑容里,让他们感觉到如沐春风,如见亲人。胸间膨胀的斗志,都在慢慢的化去。

这是修仙的终极幻化。

不但能幻化自己

还能幻化生灵,把他们身上的逆气化去。

五幽手中的兵器。

各自慢慢垂下。

赤红少女的脸,也慢慢变为常色,就连那猥琐的少年,也如沐浴在春风里,那一张丑及了的脸,向在对着自己的恋人诉说衷肠,诉说相思。

真诚及了!

和善及了!

其他的几个少年,均已露出了少男少女的天性,顽劣中透着善良。

此时看去。

在缥缈的眼睛里,这那是冥界神秘而凶残,人鬼闻风而丧胆的五幽,这简直就是五个善良而充满爱心得农家孩子,这些孩子的心中,冥王种下的魔性,咒语

控制着他们天性的那一股力量,

全部不复存在。

乌云飘过。

阳光照来。

阴霾一扫而光,这荒穷的山岭,亮了起来。

缥缈衣襟沉浮

在霞光中玉体素立。

玉一般的肌肤

馋坏了每一双眼睛,目光落处,都不愿意在挪动半分,幸得怀中婴儿掩体,要不然,那浑圆透熟的乳体,展露出来,可能阳光都会退去颜色。

众许还在出神。

听缥缈柔声细语道:“你们回去,告诉冥王,就说孩子被我虏走了!好吗?”

五幽齐齐点头。

缥缈笑了!

笑得很美,不是她的笑容特别,而是她的那一张脸,诱惑深深。

这时。

两道影子从山下绕奔而来。

一个娇柔妩媚,弱身瘦体。

一个意气风发,雷厉风行。

弱身瘦体的少女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剑削精美绝伦。

雷厉风行的少女手中一道长鞭,绕蜿于掌中,鞭子和衣服赤红,鬓髻高挽,衣服的红色,在阳光下映着她的脸,也是美绝,见她上前一步,拜道:

“师傅!”

缥缈仙子娥眉轻抬,道:

“火龙儿退下!”

火龙儿起身让开,她身后的弱身瘦体少女,秀发飘逸,长短齐肩,一步上前,道:“茶儿给前辈问好!”说着垂下玲玲美面。

缥缈对五幽挥了挥手,道:

“你们走吧!”

五幽全齐身一拜。

瞬间消失。

如风如尘,如融入了大地,山脉。

像根本

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缥缈道:“火龙儿,你可找好了人家?”

火龙儿道:“找好了!师傅!”

缥缈不悦道:“我与你说过,在外不能叫我师傅,你忘了?”

火龙儿垂下头颅,望着手中长鞭。

不敢答话,刚才一时兴奋,竟把这嘱咐忘了。

缥缈见她如此,平静道:“如有再犯,我废你缥缈界术!”

火龙儿忙点头应道:“是!”

缥缈抬起脸面,环视五幽离去的方向,又肃目静听一阵。

道:“那户人家在哪里,是如何的人家?”

火龙儿道:“离此十万里,官宦人家,家中无子,是一个县太爷!”

缥缈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道:

“我也抽出这小子的仙筋错脉,用缥缈术封住他的魔性,现在他是一副凡人之躯,你现在就带他去,十八年内,你不得离开他半步!”

火龙儿心内狂喜。

年大头在冥界时,她芳心也动,此刻要她与年大头的凡躯一起,这正中了下怀,忙道:“是!......”她再不敢把师傅两个叫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

茶儿肃立在一边,脸色阴沉。

本是姣好的面容,在忧郁中显得有些难堪。

缥缈仙子对她道:“茶儿!”

茶儿应了一声。“嗯!”

缥缈道:“你带这丫头随便找户人家寄养,可守护,也可以守护!”

茶儿依旧,懒懒答道:“好!”

缥缈沉默一阵,晨阳偏高,正好照着她的脸,手放眉上,缓缓道:“这女婴,前生和年大头有孽缘,她叫布儿,前生以要饭为生,她本是富金之命,只奈年大头前世葬父母,占了她先祖应得的风水宝地,如今她先祖的魂魄,还寄在一只老鼠身上。”

茶儿细听,看了那石板上的裹着的女婴一眼。

缥缈接着道:“如能找户好的人家,让她享二十年富贵,就再好不过了!”

茶儿见缥缈不往下说去,便问道:

“难道她只有二十年的寿辰?”

缥缈道:“正是!”

茶儿道:“为何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缥缈道:“十七年后,苍穹,也就是年大头!会找到她,并结为夫妻,完成孽缘,年大头会爱她如命,但因孽缘浅薄,年大头又会亲手杀了她,痛苦终生!”

茶儿问道:“那这没办法改了吗!”

缥缈道:“这叫情残天艮,是无法改的,苍穹的这道劫难,要与她共存三世!”

茶儿还要问。

因为她的心里,还有很多的疑惑。

缥缈却劝住了她,道:“你还是莫问了,告诉你这些,我也透露天机,余下的事,日后你自会知道,去吧!”

火龙儿从缥缈手中接过苍穹,茶儿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一张粉嫩可爱的脸。

缥缈笑了笑,眼睛中的那道余光,像是把她的心思全看透了。当她收回目光时,碰到了缥缈的眼睛,那眼睛中的笑意,把她的脸,烫得红红的。

她忙转身,抱起地上的苍柳,转身离去。

火龙儿抱着苍穹,对缥缈行礼。

缥缈道:“你也去吧!”

火龙儿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竟有些不舍,缥缈挥了挥手,她才含泪立去。

空气中无踪无影。

这些。

本来就是空气中的精灵,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无。缥缈立于树尖,遥望那朝阳升起的天际,思绪起伏,不知这种违背缥缈界的做法,能否赢得那浪子的心。

这荒山野岭的晨风中,显得苍凉萧条。

尽管阳光普照,但她的心可是冷的。

这叫浮云有爱,不离尘埃。

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各自情感。

只不过我们世人的眼睛,看不见罢了。

就如一个赶早要进城去的老汉,从缥缈的脚下经过,只听得树间有落叶声响,抬眼看去,见几片枯叶,从树梢间滑落,他以为是起风了,风吹落的叶子,他那里又知道,这是缥缈的眼泪。

因为他是凡人,他什么也看不见。

缥缈却看着他,还替他除去了,一个附在他身上的鬼魂。

这个鬼魂是他在进山的时候闯上的,附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头晕晕的重,腿下无力。

缥缈的手无限延伸,把这野鬼从他的身上抓了下来。

他觉得身上一轻,空气中除了有老鼠吱吱的叫声,在他看来,什么也没有。

其实。

这吱吱的叫声,就是那野鬼在缥缈手中求饶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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