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杀戮者们开始闯阵,石像圈内的兽形石雕瞬间全部活了过来,边发出振聋发聩的咆哮声,边朝着四面八方攻击而去。
兽形石雕发出的咆哮声激荡得我气血翻涌,我喷出一口鲜血,没来得及再看后续,就眼前一黑昏死当场。
当我再有意识再睁开双眼时候,时间已是第二天的夜里。
云缝中可见寥寥星辰,月光散射,到处一片朦胧。
我还躺在原地。
石像圈内,堆放着几十具尸体。
形态摄人的驱邪化厄猛兽的石雕静静矗立在最初的位置,原本搁放在它们脚边或背顶的诸如旋龟天狗之类的小石雕已缺损不少。
一应竖立在地面上的石敢当,已尽数不复存在。
原本倒在正屋一动不动的矮小男人正在石匠铺的厨房做饭。
顾姓老者立在我身边,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皮,只用他那鬼气森森的漆黑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
对于我的醒来,他没半点多余反应。
已然熟悉他套路的我自觉从地上爬起间,发现脚踝已经恢复如初。
“危险已经解除。这些尸体都是送给你练手的。”他静等我爬起后,抬手指向石像圈内的尸体。
我沉默着点头,拍拍干在身上的泥泞,拔出匕首走向尸体。
终是获取到了练手尸体,我的心情却极其沉重。
尽管我来到这村镇的时间不长也没跟谁有过什么交情,但就在昨天他们还是一个个鲜活生命。
我用陌生尸体练手不会有多余情绪。
我用他们的尸体练手,心中避无可避着就多了繁杂情绪。
或许正是繁杂情绪的影响,我练手期间,戾气狂飙到一度断片。
直到我精疲力竭着倒在地上情绪才渐渐平稳后,我发觉自己嘴里竟咬着一块人肉。
我顿时,狂呕不已。
“多餐人肉双睛赤。你吃的量,应该已经能让双眼变得赤红。”顾姓老者及时添堵。
“据说,吃人肉的时候,如果用冷水泼在人的胸口上散了热血,再取出的心肝脆了才好吃。”他紧接着再来的话语,让我胃里更是翻腾。
“可惜我吃不了人肉,因为只是想想就觉得恶心。”他再讲到这里,后退两步更远离些尸体。
我:“……”
时间等到我终于止住呕吐时候,矮小男人哆哆嗦嗦着端来饭菜。
饭菜的到来引发我又一轮的呕吐,因为我发现自己毫无饥饿感觉,十有八九是之前人肉吃得太多。
顾姓老者轻笑着摆手让矮小男人再端走饭菜后告诉我,矮小男人是石匠铺的主人。
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宾馆后,他在第二天找到了这里。
因为黄婆婆死得诡异,扶乩结果也透着古怪,他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于是来到了距离冥品店较近的石匠铺。
他强迫石匠按照他的要求日夜不停着雕刻了诸多石雕并摆成阵法,为的是能在我危难时刻对我施以援手。
当阵法终成,他正准备去通知我危险时候可以到这里避难,我已逃入石匠铺。
如此,也就省得他还要到冥品店内跑上一趟。
按照扶乩结果,我必须继续待在冥品店营业否则谁都活不了。
如今,村镇上的人除了我和石匠都已经死去。
石匠的死活跟他无关。
他不善于扶乩,接下来会着手找出,我必须继续待在冥品店营业否则我也活不了的原因,以及杀戮的幕后主使。
在他有结果之前,我需继续待在冥品店。
村镇上有个冰窖,其余尸体已被收集入冰窖内保存。
冰窖原来的出入口已被封上,他已经在冥品店的地下挖通一条直达冰窖的地道,我随后想再用尸体练手时候,可以通过地道到冰窖内自取。
“这么为我着想,我需要感谢你一声么?”我终是再止住呕吐后,继续躺平地面恢复体力。
几十具尸体已都成为烂尸,我的练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不需要。你只需在我见到你之前,留好你的性命。”他始终面无表情语调不带多余情绪。
“什么?”我不禁讶然。
他就在我面前,正用他那鬼气森森的漆黑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却说的好像他没见过我一样。
瞎子?
还是,另有所指?
“没什么。”他就此不再多言。
我瞟一眼他那漆黑眼珠丝毫不觉得他是个瞎子,虽心有疑惑,也没再追问任何。
他已不愿讲话,我问也是白问。
接下来等到我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后,他带着我和石匠离开石匠铺回到街上。
街道上一片狼藉,满眼都是破碎的店门干涸的血迹猫狗家禽的尸体,以及,断手断臂和破损的脑袋。
石匠全程腿肚子打颤,不停抹着被沿途情形吓出来的眼泪和鼻涕,对于我和顾姓老者尤为畏惧。
顾姓老者先带我和石匠到成衣店给我拿几套衣服,再带我和石匠回返冥品店。
冥品店只是店门碎裂,内里的东西没有遭到破坏。
顾姓老者在冥品店内所挖通的直达冰窖的地道就在柜台前面,地道的出入口还没用外物遮挡,外露着不知深浅若猛兽大张着嘴巴的幽黑洞口。
随着我们回返到冥品店,顾姓老者让我去洗漱换衣再休息,让石匠负责修补店门并找外物遮挡地道出入口。
冥品店内多增的幽黑洞口让我莫名不安。
对于顾姓老者的吩咐,我沉默着依言而行。
我洗漱用了很久时间。
身上的血腥味和嘴里的人肉味,让我洗着洗着就又吐到眼泪横流。
我洗漱结束换好衣服后,到婆婆卧室的隔壁房间,反锁好房门攥着匕首开始休息。
我又困又乏但迟迟没有睡着,一闭眼就是目睹过的杀戮场景,最后索性持续微眯着双眼,静静听从楼下传来的动静。
接下来等到石匠终是完成顾姓老者安排的任务再告辞离开之际,伴随着倒地声我嗅到新鲜的血腥味。
这是,顾姓老者把石匠杀了?
我瞬间更攥紧手中匕首睁大了双眼,心中迟疑是否要下楼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嗅到一股甜甜的味道。
我的意识和力气随之开始流失,流失的速度快到我还没来得及有多余反应已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就在我意识全无的瞬间,我不经意瞥到,有红色气体伴着数十条细若毫发的白色丝线从床下快速爬出,尽数朝着我的鼻孔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