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别跑!把我女儿放下!放下我女儿,老子就给你一条生路!小王八蛋!给老子站住!听到没有?给老子站住!”
张腾没有再说话,他只憋足气力往前狂奔。
从小女孩的言语,他已隐约猜出身后的男人做了什么事情。
那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张腾自己也饿过,知道那是怎么一种可怕的感受。他非常明白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极大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在生存本能面前,人性早已泯灭。
他绝对不能将小女孩留下,否则她极其可能为自己至亲所害!
虽然张腾跑得很快,但是诡异的是独脚男人的追赶速度一点也不慢。他手里的拐杖一点,足下一跳之间,往往跨越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小崽子,识相的把老子女儿放下,老子就让你走。否则,等老子追上你,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这时独脚男人的声音从张腾传来,杀气腾腾,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张腾没回头继续狂奔,怎知道独脚男人的声音又近了许多,只听得对方咬牙切齿地道:“小狗崽,你跑你跑呀,我看你还跑到几时,嘿嘿……你尽管跑吧。”
“怎么可能?”
这时候,张腾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这一回头几乎吓得他魂飞天外。
那独脚男人居然快追上他了,二人相隔不过三丈左右,张腾甚至能看清男人那把牛耳尖刀刀刃的刀纹。同时,他更发现独脚男人一点一跳之间,显得非常轻盈。似乎对方身体的负重消失了大半似的,移动速度居然比张腾快许多。
诚然,张腾背负一人,又是一个半大孩子,速度不算快。但是,他双脚健全,又是亡命狂奔,按道理来说应该快于独脚男子这种残疾人。
可是,很明显,独脚男人的速度并不能用常理推测。因为独脚男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是练武者。
可惜,张腾对此并不清楚。见独脚男人越追越近,张腾自然是使出吃奶的劲,再度加速,一度拉开距离。
“格老子,小畜生,还真能跑!”独脚男人见状不禁大怒,他已经耐不住了,一跳而起将手里的拐杖猛然往张腾足下掷出。
张腾一时闪避不及,被拐杖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往前摔倒,背后的小女孩也被甩落一旁,一下子哇地大哭出声。
独脚男人这时已经追上来。他对啼哭的小女孩不管不顾,只阴沉着脸,捡起拐杖,手里提着牛耳尖刀来到张腾身后,对着张腾的脖子就是一刀砍下。
张腾本能地往旁边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牛耳尖刀。独脚男人稍微地惊诧一下,马上倒转手里的牛耳尖刀,狠狠地往张腾的心脏部位刺落。
说时迟,那时快。
张腾急忙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顺势往外挥劈。
只听得当地一声,独脚男人的牛耳尖刀竟然被匕首削掉大半截。而剩下的小半截残刀戳在张腾胸口处,除了撞出一道血印,并没能造成致命的杀伤效果。
“什么?怎么可能?这匕首……哈哈……是件宝贝,好东西啊。老子居然见到这等神兵利器!小崽子,这样的东西还是放我手里比较好一点。“
独脚男人先是瞪大双眼,看着手里的残刀,有些难以置信。随即他的脸上涌起一抹狂喜,大笑出声,望着张腾的匕首,眼里尽是贪婪之色。
张腾已从地上爬起。他倒握着匕首的刀柄,将匕首横在胸前,一边警惕地盯着对方,一边气喘吁吁地一步步往后退着,没有说话。
“哼,垂死挣扎。”独脚男人一脸不屑,冷笑着,一跳一跳地逼近。张腾一步步后退着,手里的匕首微微颤抖着。
此刻他心里有些慌乱,但是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眼下自己深陷绝境,唯有冷静下来,方才可能寻觅到一线生机。
这时,独脚男人突然动了,手里的拐杖迅速打出,砸向张腾的手腕。
张腾没有闪避,左肩迎上对方的拐杖,硬生生地挨了一下。他忍着剧痛左手顺势抓住拐杖的一头,身体往前突进,右手举起匕首朝着对方的腹部刺出。
“有些机巧,胆量也不小,可惜你是个没学过武的小崽子。”独脚男人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未等张腾的匕首刺到,他的左手猛然探出抓住了张腾的手腕,一使劲咔擦地一声,生生将手腕拧断。
“啊——”张腾惨叫一声,手里的匕首抓不住,轻易被独脚男人夺走。随即,独脚男人挥起匕首,往张腾的喉咙削去。
见到此景,一边的小女孩大哭起来:“呜呜……爹爹……爹爹不要。哥哥吧。哥哥是好人……呜呜……”
正在这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当的一声打在匕首上面,将之击飞。
未等独脚男人反应过来,第二颗石子打在他的手腕上,生生打了个血洞。
接着,第三颗石子呼啸而来,击中了独脚男人的心脏部位,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打飞起来,摔出三四丈远。
独脚男人哇地吐了口血,迅速在地上起来,借着拐杖一点一蹬,头也不回,飞快地逃走了。
“咦?想不到这人倒也不俗,区区一个灵聚境武者,心脏部位中了我那一石子居然还能逃命。”
道路旁不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惊讶女声,张腾只觉眼一花,面前便多了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
她身材高挑修长,曲线玲珑,头挽着飞天髻,眉如新月,眸如寒星,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冰冷的气质。
她扫了一眼张腾,眉头微蹙,随即摇摇头,眸子里多了几丝遗憾之意,口里叹息道:“是棵苗子,可惜我宗不收男弟子。”
随即黑衣女子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哭泣小女孩,仔细打量了她一阵子,向张腾问道:“她是你妹妹?”
“不……不是……嘶……谢谢前辈……呃……姐姐的救命之恩。”张腾握住手腕,忍着痛一边回话,一边道谢。
他看了一眼小女孩,见她还哭个不停,便走过去,松开受伤的手腕,蹲下来强笑着帮她擦着眼泪,安慰她说:“别哭啦,哥哥没事了。刚才摔疼了吗?摔哪儿了,让哥哥看看。”
小女孩哭声小了许多,指着自己的手臂胳膊几处破皮流血的伤口,说道:“呜呜……哥哥,我手疼。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你等等,我给你找点草药来。别哭了呀,听话。”张腾哄道,说着就站起身打算帮她找点止血的草药。
荒郊僻野,止血的土草药自然是有的,要找到这些土草药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不用去找那些东西,我这有伤药。”黑衣女子走过来,伸手阻止了张腾。
她在张腾旁边蹲下,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拔开塞子,倒了些白色的粉末在小女孩的几处伤口上面。只见那几个小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结痂,片刻之后就脱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伤痕。
张腾见了,心里暗暗吃惊:“这药好厉害,堪称神药了。”
“白瓶里的药粉可撒在你胸膛的伤口上面。”
黑衣女子把白玉瓶交给他后,又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递过来。她说道:“至于你的手腕则用此药外敷包扎,每天内服一颗,不出十日便好。“
张腾接过红色瓷瓶,又见她抱起小女孩,转身向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腾。”
“她呢?”
“不知道。”
小女孩突然对黑衣女子说道:“姐姐,我叫烟烟。”
“烟烟?这名字不错。”黑衣女子点点头。她随手拿出一块青铜令牌丢给张腾,又说道:“日后你若是修武,此物或许有些许用处。另外,你要是见着烟烟的家人,替我转告他们。十二年后,可来清妙宗相见。”
话音未落,黑衣女子抱着烟烟轻轻一跃,宛如九天仙子一般御空而去。
张腾见她竟然能御空而行,不禁目瞪口呆,木立原地。
半响之后,他才反应回来,大声喊道:“她家人?刚才那个就是她爹!”
可惜,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两人的身影,他的话对方怕是听不见了。
张腾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感到莫名失落。
他低头翻看着手掌上的青铜令牌,它前面铭刻着三个不认识的字体,后面是一个奇异的图案,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修武么?”
张腾喃喃地念道,眼睛望着天空一阵阵出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三个月后。
绥宁镇李村的村塾里,年过半百,留着一绺长须的教书李先生正给学生们上课。
不过,教书先生此刻讲课的话题明显是偏到了天南地北,与本身教授的书本内容毫无关联。本身属于文人的他,眼下居然谈起了习武修炼的东西。这也不怪他,毕竟每个文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武者梦。
虽说他讲些与文学不太搭边的东西。但是武学乃天垣的传统嘛。不习武,讲讲武也算过过武学的瘾头。而且做为一个崇武者,他喜欢讲,自己学生也喜欢听,何乐而不为?
这时,只见教书先生捋着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地吟道:“太初分三味,觉聚性如何?中修流湖海,夕阳照星河。何解?且听我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