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再次爆发呼声哄笑,对着张腾与李穆这一组指指点点,其余两组的关注度反而没有他们这边的高。
因为那两组虽然激烈但是并没见血。而在这世界,血才是人们的精彩演绎!
编写天垣大陆历史文明的笔墨,是血!
自古以来,天垣大陆就是血筑的狩猎场,弱肉强食,残酷而黑暗,鲜丽而妖艳,灿烂而辉煌!
血,是牵动人类的文明车轮,也是引爆人类内心欲望与疯狂的导火线。
对于张腾在比武中被人殴打的惨状,擂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同情,他们看得兴高采烈,津津有味。甚至有的人希望张腾被打得越惨越好。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弱者的一员,今日擂台之上被暴揍的或许就是自己,弱者对于更弱者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当然像那种怀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感者也有极少数,但这绝不包括李牛。
擂台下的李牛,现在就笑得很开心,双手捧腹,眼泪直流。起初输场丢人的羞怒之感,早就被他扔到了爪哇国,只剩下幸灾乐祸,喜闻乐见。因为打败他的人,此刻也正被人打败,感受着自己曾感受的羞辱。
张腾被李穆踢了一脚倒在擂台边缘,双手抱肚,身子弓成虾状。腹部剧烈疼痛的同时,还让他升起一种想呕的感觉,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极端难受。
这时,李穆一步步走过来,抬起右脚踩在张腾的脸上,使劲碾压,把张腾高肿的脸狠狠地往地上摩擦。
他装作大人状,一脸冷酷地居高临下地道:“外来的小野种,你给小爷我听好了,回去之后马上滚出李村,否则我会把你的手脚打断,丢到山里喂狼!听见没有?说!”
此时张腾的神智已经恢复很多,他在冰冷的地面上右眼半眯着,吃力地转头,用有限的余光看着踩自己面门的人。
天空一如既往地明亮,由于角度问题那人的面庞轮廓显得模糊不清,但是那种趾高气扬,蛮横霸道的模样,却深深地刻印在张腾的脑海中。
历经两世,张腾第一次被人以如此侮辱的手段对待,第一次感觉自己苦苦维系的尊严被人狠狠地打翻在地,如同一件破烂衣服狠狠地践踏,蹂躏殆尽。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冰冷,无情!
可笑的是,他还把那苦苦苟存的卑劣命运,当做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幸运。
可笑,实在可笑,他真的太可笑了!
上天从来就没有怜悯之心,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居然还觉得幸运!
“哈哈哈哈……”
张腾突然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得眼泪直流,无所顾忌。
“外来的狗崽子,你真是好胆!不服是吧?老子打死你这个不知厉害的野种。!”李穆见状顿时大怒,厉声喝道。
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被一个下贱脏臭的外来人鄙视嘲弄,丝毫不放在眼里!就好像大人们常说他这么个屁大孩子,装模作样不知所谓一般,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乎,李穆立马对着张腾一连串拳打脚踢,狠毒无情,不管不顾。
“哈哈……”张腾还在大笑,口鼻流血,浑身青肿於黑也丝毫不顾。
与此同时,他也被李穆激怒了,不再思考对方是不是孩子这类没意义的问题。而是彻底把对方当做了生死大敌。
这时,他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大叫一声如同一条疯狗扑上去。哪怕是硬挨对方的拳头腿脚,他也死死地抱紧对方,将对方摁倒,与对方厮打在一起。
用牙咬,用头撞,用指甲抓,张腾手脚并用,用尽一切手段,只要能伤害对方,他无所不用其极。
李穆刚开始时还能应付一下,随后被张腾的做法弄崩溃了。张腾在他的肩膀大口撕咬,生生地扯下一块肉来,张腾的手指更是毫无顾忌地往李穆的眼睛插挖,甚至还用手狠狠地捏扯李穆的下身,简直凶狠得令人发指。
“啊……他疯了,来人啊,快把他拉开!救就我!呜呜……”
李穆惨叫着,忍不住大哭起来。他已经被吓坏了,早就失了章法,只是拼命捶打踢踹张腾,企图将他推开。可惜张腾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黏住他,对他不依不饶地疯狂撕咬回击。
“嘶……”
擂台下的观众见状一个个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周围的哄笑声,欢呼声也是渐渐地小下来,最终鸦雀无声。
哪怕他们不是当事人,眼前的惨烈也让他们感同身受,惊惧发抖。
诚然,张腾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脸青鼻肿,浑身血迹斑斑,可谓伤痕累累。
可是,他的对手李穆甚至更加可怜,耳朵,手臂,肩膀等被咬了一小块肉,许多部位还满是一个个带血的牙印,一道道长长指甲挠伤。简直是浑身浴血,惨不忍睹。
这个时候,厮打中的张腾猛然一推,一把将李穆推落擂台下方。旁边一个裁判立马一个飞身而出,将人接住,急忙忙地叫人医治。
张腾喘着粗气,萎靡无比地端坐下来,转头看着擂台上的裁判。只见那裁判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好些时候他才缓缓地宣布道:“这一场比赛,李穆胜!”
“怎么是李穆胜了?”
“也对,那个叫张腾的纯粹是死缠烂打,毫无章法,赢了也是侥幸。而李穆本来占上风,又没有使用对手那种卑劣手段,自然算他赢了。”
“没错,林家招收外门弟子,还要考核一下对方的武德。像那个叫张腾的做事不择手段,没有丝毫武德,那可不行。”
“是啊,有道理”
“这样的人,谁敢要啊,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听见裁判的宣布,擂台下的观众顿时哗然。
随后他们又沉默下来,许多人对着张腾指指点点。
张腾听完裁判的宣布,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把头扭开,没有看裁判。
他稍作休息了一会儿,踉跄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艰难走下擂台。
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道路,张腾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去。不过,人们目睹着他离开,却是没几个人再议论。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些言语能所表达的。看见张腾的结局,周围的少数人或多或少有些体会。
除了广场,张腾抬头看看天空。
只见此际已是黄昏时分,霞彩满天,绚丽灿烂。
胜败是什么?张腾忽然觉得不太清楚了,但是也很清楚了。只是如今,他又有什么打算呢?从何而来,从何而往,今后着实很难料。
不过,有一点张腾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子继续留在李村了。
他强忍着浑身的伤痛,急匆匆回到住处,收拾一下东西就往叶家庄的方向而去。
临走之时,张腾还不忘往住处放一把火,将所有的痕迹付之一炬。
张腾刚离开不久,一群李村村民出现在张腾的住处,他们人人带着锄头铁锹扁担绳索等农具,气势汹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为首的是一个三四十上下的彪型大汉,他长着一副络腮胡子,浓眉大眼方口狮子鼻子,容貌依稀与那李穆有几分相似。
此刻他脸色非常不好看,望着眼前熊熊烈火,神情忽明忽暗,面门不时抽搐一下。
“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这时彪型大汉旁边的一个青年开口问道。
彪型大汉突然反手给了青年一巴掌,恶狠狠地道:“怎么做还要我告诉你吗?带人到处找啊,真是一群窝囊废,我李罡怎么生了你们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一个两个这么有出息,一个进不了武院,一个还被没习武的孤儿野种打成重伤。没用的东西!”
青年挨了一巴掌,却是捂脸低头没敢作声,他向身后的几个人示意一下,往着一个方向搜寻而去。
“这个该死的外乡崽儿,要是给老子逮住了,非要把他的皮扒下来不可。狗日的……”
青年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渐渐变小。
李罡的脸色则是越发得阴沉,冷冽。
这时,只听得他咬牙切齿地道:“告诉我们村的所有人,只要见到那伤我儿子的外来狗杂种,一律往死里打,打死了我送他十亩熟田,并保送他的儿女进林家庄学武。”
周围的村民听了喜出望外,一个个摩拳擦掌当即分散开来,四处搜寻。
再说张腾烧了自己住处,一路往叶家庄而去,没过多久天便黑了下来。
他本身受了重伤,走得并不快,好几次身后出现打着火把搜寻他的李村村民,要不是他借助天黑偷偷躲藏,几乎要被对方逮着了。
张腾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迂回绕道。虽说他对道路熟悉,但天色实在太黑了。一路上都是磕磕绊绊,摸打滚爬地走过来。
一直到了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张腾才到了叶家庄。
这个时候,张腾又饥又渴,累得几乎走不动了。
然而,他却不敢停下来,只能继续走。
走着走着,张腾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浑身发烫,四肢无力,脚下忽然被一根树藤之类的东西绊了一下,人便摔倒地上。紧接着他感觉脑袋一痛,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省人事了。
一颗透明的隐隐发着微光的珠子从张腾的怀里滚出。
借着珠子的微光,只见张腾的额头磕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淌着。旁边,是一块裸露出地面的石头,石头上面沾染着鲜血,而这鲜血隐约发着光芒。
珠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张腾脑袋旁边,恰好被鲜血染红。令人惊奇的是,它如同有生命一般将流出的鲜血吸入,并随着血迹靠近张腾额头的伤口处。
漆黑的夜里,突然爆发出一团光芒!
不过,这一团光芒持续不到片刻就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一声低沉的吼叫自光芒爆发出来,震动整个叶家庄上空……
此刻,一道耀眼的流星划破苍穹,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