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回家。)(1 / 1)

第八章

沈熙白艰难地抬起头, 一脸复杂地看着贺清辉,直觉告诉他,今天的贺清辉很不对劲。

此刻的贺清辉看向沈熙白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 但柔情的背后却好像披着一层很深的伤口, 令沈熙白没由来的觉得心疼。

“你……”沈熙白咽了咽口水。

贺清辉笑得极为难看,看起来就像是明明悲伤到极致却偏偏要维持着笑脸,甚至还极为关切着沈熙白的小情绪,他低下头, 小心翼翼地去握沈熙白的手,柔声道, “对不起, 我来晚了。”

但沈熙白最受不了,就是他这副模样, 他捏住贺清辉脸上的两团肉, 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心疼道,“你别笑了, 你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一天没去上课。”

贺清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眼底晦涩闪过一抹暗芒, 寒光冷肆, 但很快又被他收敛下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重新勾起嘴角,淡淡道,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熙白才不信贺清辉的屁话, 他用手重重地捶在了对方的胸膛上,眼眶泛红,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你个骗子,我才不相信你。”

贺清辉反抓住沈熙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用嘴哈了两口气,又极为轻柔地给其摩擦生热,生怕冻到对方,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熙白眼尖,一下就注意到贺清辉的眼角有一块淤青,他的心也跟着陡然一沉,赶忙凑上去,仔打量着男生的脸,急切道,“你脸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贺清辉的眼神有些闪躲,先是撇开头,然后用一个很扯的理由解释道,“不小心摔的。”

沈熙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信这么拙劣的借口,故此,沈熙白更气了,两只眼红得愈发厉害,就更兔子眼睛一样,又亮又肿,他猛地推开对方的手,嘶吼出声,“贺清辉!我不是傻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不要跟我道歉,我不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伪装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瞒着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一次”

沈熙白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红着眼,对着男生就是一顿输出,手也跟着空中挥舞,完全就是一副被气急的摸样。

贺清辉这下彻底慌了,他猛地冲上去想要抱住沈熙白,却被对方狠狠地推开,贺清辉哪里还有刚刚的淡定,他一边去抓沈熙白的手,一边去抱对方。

沈熙白胡乱地推开他,雪花砸在他的头皮上,冻得他头皮都有些发麻,雪势也跟着越来越大,纷纷落地,风也跟着呼呼的吹。

贺清辉把握住时机,一把扣住了沈熙白的腰,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再也不做掩饰,浑身都抖得厉害,声音脆弱粗粝,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不要推开我。”

沈熙白的心猛地一颤,心口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戳痛得厉害,身体也跟着瞬间软成一滩水,温顺的呆着男生的怀里。

贺清辉抱着他的力道大到惊人,就好像是一个溺水者在大海漂泊中历经千辛抓住了一块浮板,死死地抓着这最后的稻草,不愿放手。

沈熙白听见男生闷闷地声音从胸腔的位置发出来,带着些许嘶哑,“……他回来了。”

沈熙白有些迷惑,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生疼,“谁”

“……我生理学上的父亲。”贺清辉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劲一下加大。

沈熙白眉头一跳,注意到男生的情绪隐隐约约有些失控,只能用手轻拍着对方的后背,给予对方一丝安抚。

贺清辉先是轻嗤一声,然后用一种极其悲哀的语气说道,“在我十岁那年,我亲眼看着他…..亲手打死了我的母亲。”

沈熙白心整个一咯噔,放在贺清辉背上的手都跟着停下了动作,没由来的,他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冻得有些疼,就好像是震在了原地。

“可他只被判了七年的拘留,甚至还得到了假释,他回来了……”说到这儿,贺清辉像是听到了了极为讽刺的事,嘴角扯动了两下,又嘲弄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情绪几近失控。

沈熙白的嘴唇翕动,想要说点什么,但一切语言在这种事面前都是苍白的,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安抚对方情绪的话。

杀人分为了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两种。

说来讽刺,家暴致死在一般情况都是属于过失杀人,而被家暴者一旦反抗,将其害死,却属于故意杀人,前者可能只需要坐几年的牢,后者却面临着死刑的危险。

不是法律偏心,而是在通常情况下,被家暴者都是弱势群体,他们的力气比较小,如果他们反抗,通常都是蓄意行凶,是有预谋的杀人,也就是所谓的故意杀人。

而施暴者作为强势的一方,力量大,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于用力过猛而导致的过失杀人,是激情杀人,所以得到的都是轻判。

可笑而又可悲,但这却是现实。

沈熙白的大脑百转千回,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凝固住。

也就在此时,失神的沈熙白猛然惊觉自己的脖颈慢慢得流进了一行湿热的东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尖都跟着在隐隐发颤。

贺清辉……哭了。

“……我们回家吧。”沈熙白的眼尾泛红,声音抖颤得厉害,此刻的他已经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

男生没有及时回答,反倒是靠在他的脖颈位置,无声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抬起脑袋,眼底闪着寒光。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找人打断了他的腿。”贺清辉冷不丁的出声,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浑身上下阴翳可怖甚至是血淋淋的低气压。

贺清辉的表情冷得可怕,眼底积郁着一层黑压压的冷色,抱着沈熙白的手活像死死勒住猎物的蝮蛇,沈熙白纤细的腰杆被对方粗暴的钳住。

他死死地盯着沈熙白的眼,甚至撕碎了他长久以来伪善的面具,浑身溢散着寒气,唇线冷掩,用一种声带好似磨出血的语调沙哑出声,“…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

说完,他薄而淡的唇无意识地抿紧,眸色冷得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

沈熙白深吸一口气,眼眶水气氤氲,再也无法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勾住贺清辉的脖子,咬紧牙关,重重道,“别说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贺清辉动了动自己惨白的唇,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似乎还有些些许的恍惚。

沈熙白炙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贺清辉的脖子上,以至于沈熙白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在贺清辉的鼻尖显得愈发浓烈。

“对,我们回家。”沈熙白的眼泪从他酸涩的眼眶中一个劲的往外冒,声音都一抽一抽的,带着哭腔。

贺清辉的意识终于回笼,他稍稍松开了手中的力度,眼底潜藏着痴迷,浓稠刺骨的冷风吹来,拂动着他额前的头发。

“…好…我们回家。”

此刻的沈熙白已经彻底睡过去,两只眼睛还有些肿胀,眼尾也有些红,像极了受惊的白兔,可怜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怕不是哭了好一会儿。

以至于就连睡过去以后,眉头都仍旧皱巴巴在一起,就像是带着什么心事入睡一般。

贺清辉无声地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地打量着沈熙白白净的小脸,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的抚平沈熙白的眉头,后者不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手,换了一个姿势,几乎睡。

此刻的沈熙白睡得极熟,像一朵惨遭风雨□□的花,凄美而又丽。

贺清辉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疲倦,紧紧地盯着这张脸,哪怕灯光凿得他眼睛生疼,也舍不得眨一下,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沈熙白就这么乖巧的睡在他的臂弯里,睡在一个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人怀里,毫无防备。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贺清辉熟练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沈熙白的睡眼,咔擦偷拍了几张图片,黄晕的光影在他冷酷的脸上摇摆不定,定格了好几幅美好的画面。

也许沈熙白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抱着他入睡的这个男生曾经到底偷拍了自己多少张照片,有喝牛奶的,有吃饭的,有跑步的……整个手机的相册里除了沈熙白就再也其他照片。

那是属于贺清辉隐晦的暗恋心事。

随着‘叮’的一声,贺清辉的手机再次收到短信。

突然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极为突兀,甚至还险些将睡熟过去的沈熙白一并吵醒。

贺清辉的手跟着一顿,眉头也不由跟着皱紧,他的手指扭作一团,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才点进了这条简讯。

【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他现在已经被送到国外的敬老院去了,余生都不会再回国。】

贺清辉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就好像上面所写的东西与他无关。

终于……这件事全部解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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