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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〇一二 初入混乱之地(节6)(1 / 1)

日照西斜,天近黄昏。

夕阳洒落的小镇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徒步于人群之中,埃尔叔和我走在返回旅店的路上。

自打离开“达姆柏森万鬼狂欢”酒馆后,埃尔叔又带着我在镇中心随便逛了几家当地的店铺——卖日常用品的杂货店,卖外出远行必需品的旅途用品店,还有一家卖糕点小吃的点心店。真想不到,达姆柏森这个混乱之地上的一个小小镇子,各种店铺倒也齐全。

在各个店铺里,埃尔叔先后买了些旅途中需要用到的各种小物品——鞋垫、胶布、小剪子、驱蚊水之类。然后还同我一道,在点心店里挑选了一些做得小巧精致、味道看着很不错的当地甜点。将东西分成两大袋,一人一袋地提着走。

今天的准备工作,到此算是全部结束了。捎些甜点回去,也好让闷在旅店里、没能一起出来的珍姨她们享享口福,开心一下。

可是……

就在这回程的路上,我的内心里却不知怎么了,总有一种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着的感觉,久久不能释怀。

尽管这一次出来,埃尔叔一直都在强调:我们就是出来放松,出来玩儿的。而且一趟下来,收获也确实很多,我也开了不少眼界。可是我的内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像以前平时那样,出门玩了一趟回来之后,心中满是开开心心、回味无穷的满足感。反之,现在的心里却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杂乱感——一团不知应该如何理清的乱麻。

不记得是谁这么跟我说过了……在外面的世界里,能让人产生深刻的印象的,总是那一些自己第一次经历和接触到的、能让自己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的事情……的确,这一句话似乎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印证——在佣兵任务委托中心和万鬼狂欢酒馆里的各种所见所闻,的确又让我知晓了过去所不曾知晓的许多东西,让我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深刻得在我的心中产生了现在这种沉重得闷堵的感觉。

这是一团难以言表的、也难以理清的乱麻,任凭我这个愣头青的脑子怎么转,怎么咀嚼也消化不掉,但不去理会的话心里又堵得慌。

被这团乱麻搅和着,我就这样迈着机械一般的步子,耷拉着头,一句话不说,两眼呆滞地对着脚下那不断移动的路面,内里尽是心烦意乱。就连埃尔叔,我竟几乎都快忘了他正走在自己的身旁了。

……

“……菲利欧,菲利欧?”

自个儿闷着头走了不知多久,从一旁冷不丁传来了埃尔叔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从梦中把我唤醒似地,将我从内心的迷茫中拉了出来。

转过头,埃尔叔那不变的慈祥笑容映入眼帘。

“怎么了,帅小伙?自打带你出来开了一遍眼界之后,你就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从酒馆打听完风声出来,居然连话都不说了?光闷着个头傻呆呆的,干嘛呢?呵呵呵呵……要是埃尔叔我没猜错,你准是又被什么东西给堵着心坎儿了吧?是不是?有啥不明白的,别老窝在心里啊,怪难受的,说来让我这个长辈也听听?”

埃尔叔真是眼光犀利。

“啊……?呃,没,没什么……那个……”面对埃尔叔冷不丁的搭话,我一时竟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就想掩饰。

但是我这种笨拙的反应,怎么可能瞒得了埃尔叔呢。

“哈哈哈哈……行啦,别遮遮掩掩啦。”看着我的笨拙,埃尔叔不禁失笑,“自打在潘丁我们叔侄仨相见,埃尔叔跟你和温德怎么说也在一起生活两个月了。你俩大概是个什么性格,我还看不出来么。菲利欧,你每次一露出这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啥想不通的事情憋肚子里了。不要憋,不要瞒了,在我这个长辈的面前,你还有啥好顾虑的么?说出来,就算埃尔叔不能替你排忧解难,有个人在旁边倾听你的烦恼,怎么着也比憋着好受得多,是不是?莫非你还信不过埃尔叔不成?”

真是一针见血。呜呼呼呼……看来我那差劲的表情语言,是怎么都无法瞒过埃尔叔深厚的观察力的了。

“嘿嘿嘿嘿……”我傻傻地笑了出来,挠了挠头,“我哪有信不过埃尔叔啊……只是,那个……唉~~~……”

在脑子里酝酿了一阵,终于、我还是决定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如实地向埃尔叔表达出来。

“埃尔叔,您知道吗……这一趟,跟着您在达姆柏森晃了这么一遭,让我见到、也听到了许多很不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我以前在维辛拔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听闻过,也从没有关注过,但就是这些东西……我发现它们除了让我大开眼界之外,现在还让我的心里觉着堵得慌。话说开来,其实自打我和温德两人走出维辛拔,走出我们的老家之后,我发现,这几个月来我们在一路上所见识过的一切东西,几乎已经要把我们以前待在维辛拔时,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全都颠覆掉了……原来真实的世界,比起我在维辛拔时所看到世界竟有那么大的不同,那么的复杂和沉重……发现这一点之后,我这心里……不知怎的,就开始有一种隐隐的、很不安、很乱糟糟的感觉,内里好像缠着一团解不开的乱麻,让我觉得好像没有了安稳感似的……那种感觉……!”

“呵呵呵呵呵……也就是说,当你离开家乡这几个月来,你见识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你发现这个世界远没有以前你所想象的那样安稳,而是充满了纷繁复杂的东西,其中还包括了危险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你觉得自己以前的许多关于世界的天真看法都被打破了。对于这样复杂的世界,你开始感到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你开始感到不安全了,你开始感到,原来在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面前,自己竟是那样的脆弱无力,那样的无计可施,对不对?……其实就一句话,你就是感觉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适应这个广大却又纷乱的世界了。”

“……!!”

我顿时哑口无言。

真让人不得不服啊!——埃尔叔的观察力还能再惊人一点么?!他的话怎么总能如此准确地直击要害呢?!

“……对,对,对!埃尔叔,就是那么回事儿!您说的一点没错!这就是我现在心里的烦恼!您……您真的太神了!”我惊奇地注视着埃尔叔的脸,不由自主地就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呵呵呵,年轻人,说得太夸张了。”埃尔叔笑着看看我的眼睛,又回过头去,凝望着前方,“事实上,有这样的烦恼一点也不奇怪。每一个初出茅庐、第一次置身于这个真实的世界面前的年轻人,只要不是神经特别的粗,或早或晚都会产生这样的烦恼的。”

说到这里,埃尔叔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由于无法适应世界的变幻莫测,而产生的焦虑感和危机感。这是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所必然会遇到的一种烦恼。明白吗?菲利欧?……其实,在埃尔叔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烦恼,所以我能明白你的这个心事。没什么可惊讶的。不单是你,温德、还有凯琳,他们的心里边现在或许也都堵着这么一个疙瘩。每当遇到这种疙瘩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们从此、要开始慢慢地在生活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套、适应这个世界的方法了。不要心急,不要焦虑,一点一滴地寻找和积累……这将成为你们人生之路上一个重要的探索目标。”

“……!”我再度哑口无言。——纵然埃尔叔说这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但是,听着他那深刻的话语,我心里的那份敬佩之情,依旧丝毫不减。

慢慢地在生活中,一点一滴地寻找和积累起属于自己的、适应世界的方法吗?——我咀嚼着埃尔叔的这句话。

——对了。说到“适应”,或许……我还应该将压在心底的另一个困惑……也一并向埃尔叔倾诉出来。毕竟那个困惑,似乎也跟“适应”密切相关……

……是的。它就是两天前,在黑渡船总结会上,我所发觉到的、关于“适应实战”的那个困惑。

于是,我鼓起勇气……

“埃尔叔……”

“嗯?”

“您刚才,说到了‘适应’。这个词让我想到,其实……我还有另一个问题,已经憋在心里两天了……我现在,可以将它也一并告诉您吗?”

“哦?呵呵呵呵……当然可以啊,年轻人。”埃尔叔见到我愿意敞开心扉、积极谈心,竟也相当的开心,“是什么问题?尽管说吧。是哪个问题让你憋了两天呢?呵呵……两天前……是不是,就是我们在旅店里开总结会的那次遇到的疑问?”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您说的没错。就是在总结会上的那个时候,在会上……”

于是,毫无保留地,我将黑渡船总结会上所遇到的那些困惑——也就是我到底应该如何做,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才能够算得上是真正地“适应了真实的战场和战斗”这个问题——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嗯……原来如此啊……”埃尔叔听完我的这个疑问,情不自禁用手捋起了下巴,若有所思,“怪不得那一天在总结会上,我见你总是一个人在那儿发呆,一脸心事的模样了。当时的你,其实已经很想问我和珍妮尔这个问题了吧?嗯……不过,我必须得说,菲利欧……你这个‘适应实战’的问题,也跟前面那个‘适应真实的世界’的烦恼一样,是一个需要长期探索的问题……一时半会可是得不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的……”

“需要长期探索的、一时半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也需要在自己的人生当中,一步一步慢慢地去摸索咯?不过这听起来……似乎还是显得太泛了些,我还是找不清思考的方向。埃尔叔,您能不能就这个‘适应’的关键词,说得更具体一些,点得更清楚一些呢?”

“更具体清楚一些是吗?嗯,我想想啊……”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埃尔叔低头思考了一阵。然后,他用意味深长的话语,继续开口了,“那么,不如这样吧。接下来,埃尔叔我将会给你几个小提示,或者说几个比较具体清晰些的问题,让你先听听看,知道一下。你不需要立刻回答这些问题,也不需要把它们成天挂在心里,更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对它们进行冥思苦想。只是知道一下就行,好么?虽然这些小问题,并不是什么关于‘适应’的标准答案,但是……在今后的旅途中,在今后的生活和实践中,你偶尔把它们拿出来回想一下,再跟你自身的实际情况对照一下,或许……菲利欧,你就能够慢慢悟出一个思路来了,并且慢慢地根据这个思路,找到最终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哦?”我很好奇,“埃尔叔,您说说?”

“呵呵,好。”埃尔叔笑道。

接下来,埃尔叔便举重若轻地,将那几个具体却不失深刻的问题——或者说提示——娓娓告来:

——世界看起来的确是复杂、多变、纷乱的。但是,其实世界也是有“规律”可循的。规律是隐含在世界各种千变万化的现象之中的,是可以被人所把握的、比较稳定的或恒久不变的原理,或者说法则。你还记得吗?

——不同的规律,适用的范围也不同,一些规律无论放在哪都能用,而另一些则只能在某些限定范围内才能用,才有效。有些规律,其实从你懂事那时候起,或者在学院里边学习时,就早已有人教授给你了。你的徒手格斗技巧、初级魔法知识,你的生活习惯,甚至你懂得“每天早上刷牙是为了保持口腔干净健康,不会有蛀牙”,这其实都是不同内容的小规律。记得吗?只是到了现在,当你走出故乡,见识到这个世界更繁杂的一面之后,你需要开始凭着自己的眼睛和能力,去寻找更多的规律罢了。当然,光找到还不够,你们还要学会去运用它们。学无止境啊年轻人。

——摸索并寻找到越来越多关于世界的、不变、有效的规律,并运用这些规律去指导自身的行动之后,世界看起来还会那么的令自己不安吗?或许,到那时候你将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同样地,对于实战,也是需要从中慢慢地摸索其规律的。你们才初出茅庐,经历过的真刀真枪的战斗还少得可怜,自然还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所以就连自己应该具备怎样的品质,才算得上符合实战的需要,都不清楚。在极度缺乏经验的前提下,你当然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放心,在往后的旅途中,有我和你珍姨带领你们,辅导你们,你们或许将会有更多机会学习到关于实战的更多知识,积累更多的战斗经验。到那时候你再回过头来思考“怎样适应实战”的问题,恐怕会比现在脑子清晰得多。

——不过我可以预先给你指出某些要点。第一个:真正的适应实战,等同于把自己身上重要的品质完全抛弃掉吗?自身的重要品质,跟实战素质需要,两者难道不能相辅相成吗?那种纯粹为适应而适应,为战斗而战斗,把自己的原有性格抛弃,甚至把作为人的自我都给抛弃的,能够被称为“适应”吗?把自己变成纯粹的战斗机器,被残酷的战斗剥夺掉了自我,这到底是“适应”了?还是“被适应”了?

——每个人身上都是有长处,也有短处的。为了适应实战的确要做出改变,但改变是要针对自己的短处进行改变,这并不等同于把自己的长处也一并扔了吧?否则,很容易就成了“被适应”。菲利欧,你是个细腻的人,偏好细密的思考,爱动脑、行事稳妥,这是你的长处;而缺乏果断、爱犹豫,尤其在紧迫时刻做不出及时的判断和决断,这是你的不足。细腻等同于拖泥带水吗?稳妥等同于犹豫不决吗?想想这些,然后再好好考虑,你应该在哪儿作出改变。

——第二个:要怎样才能算是适应了实战?简单地说,这得看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了。破坏?掠夺?守护同伴?还是其它?为了不同的目标、不同的需求而战,这将会决定你为了适应而需要做些什么,以及做到什么程度。

——最后一个提示:杀死对手,是实战取胜的唯一途径吗?如果不是,当前的自己有能力采用别的有效途径吗?

“……!”

一一听完埃尔叔的这些指点,我很仔细地用脑子咀嚼了一阵子。

……

渐渐地,我似乎能感觉到,先前心中的那团纠结着的乱麻开始有所化解了。——是的,虽然不能说是得到了完全释怀,但是,顺着埃尔叔的指点,我发现自己在这个关于适应世界与战斗的烦恼迷宫当中,终于看到了某个前进的方向,某个、能够指引我今后的人生探索之路的、值得我勇往直前的方向……

……对,确实如此!

“埃尔叔,您……您真是太厉害了!”不由自主地,我脱口而出,“听了您的提示,我忽然发现自己能够看清一些东西了。世界有混沌的一面,但也有规则的一面,摸索规律就是适应的前提……而在实战的适应上,改变并不等同于完全舍弃。自身的特点,跟实战的需要之间,并不是尖锐对立的关系,只要能摸索到好的方法,两者应该是可以共存,甚至是相互促进的!妈呀!这些东西,怎么跟我以前在初级学院的哲学课上学到的一些东西,那么地像啊——!原来那些枯燥的哲学还能用在这儿——!埃尔叔,谢谢您的提示——!”

“呵呵呵呵——!”埃尔叔开怀笑道,“谢谢倒不用了。那么,菲利欧,你现在的心里,还有那么堵吗?感觉轻松些了没?”

“嘿嘿嘿……埃尔叔,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能想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想法了……”我用似答非答的话语回应埃尔叔,“扬长补短……虽然我现在的确还有许多能力上的欠缺和不足,但我这个性格内向的毛头小子,也一样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听了您的话,再想想这段时间来我的一些经历,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不要成为战斗的机器,我要成为的、应该是一个足以守护同伴的、独当一面的、人——!”

说出这一番话时,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沸腾了。

——是的,不得不说,埃尔叔的这番指点确实效果非凡。两天来,堵在心里的那个疙瘩,这下终于感觉有所消散,轻松不少。尽管这些指点,还不是我心中那些大问题的最终答案,但是只要能让我看到方向,让我那么快就获得了一点初步的、属于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够重要,够令我开怀的了。

“哈哈哈哈!”埃尔叔笑着,用有力的手掌摁了摁我的肩头,“好!听起来……你已经理解了我所说的那些提示了嘛!甚至在适应实战这个问题上,你很快就已经知道某些地方要怎么做了!聪明的小伙子,看来我不用担心了!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埃尔叔又夸奖我了,我心里暗自高兴。先前的烦恼和纠结已无影无踪。不过,我还是保持理性地应道,“埃尔叔,您……您就先别夸了。话又说回来,经过您的提点,我现在也只是找到了一点眉目而已。其实就现在来说,我还是没有找到关于‘适应’的最终答案,仅仅只是知道答案大概在哪个方向上罢了,不是吗?……接下去的路,恐怕还长着呢……您和珍姨,恐怕还要继续多多指点和辅导我了,还有温德和凯琳……在各种方面上……”

“呵呵呵,嗯……确实……”

听到我这么说,埃尔叔收敛了笑容,表情重新认真起来。

“菲利欧,如你所说。纵然你已经看到了一点适应的方向,但是年轻人,你们的适应之路、人生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回到当前来,在接下去的旅途中,我们恐怕还会遭遇更多战斗、更多变数,经历和见识更多的险恶环境。这是一趟风险非常高的远行,但同时、也是你们三个年轻人有生以来、头一回难得的重要实践。虽然有些残酷,可是,从坎伯雷老团长托付你们遗言的那一刻起,这一场重大经历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可避免了。我和你珍姨、一定会在这场风云当中竭尽全力保护好你们,并尽我们所能引导你们,教给你们更多的东西。你完全有理由、有必要、也有条件在这一次经历当中,抓住时机,化风险为机遇,化艰难为磨练,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精进你的本领,获得属于你的、摸清这个世界的宝贵经验。这将会是你为了回答心中那些大问题所迈出的一大步,也是你人生成长之路中迈出的、重要一步。”

“……嗯!”

“准备好吧,年轻人。漫长的探索……已经开始了。”

“嗯!我会努力!埃尔叔,谢谢您!”

我坚定地注视着埃尔叔的双眼,点了点头。——没有迷茫。

“呵呵呵呵……嗯!”埃尔叔会心地微笑着,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嗬,眉目之间,还真透出一种圣亚里萨学院教师那熠熠闪耀的神采。

埃尔叔那赞许的双目,总觉得……似乎还蕴含了更多的东西在其中……

“我很期待,年轻人。温德、凯琳,还有你——菲利欧,我对你们、非常地期待。你们的人生刚起步,还很有可塑性。我和你珍姨,一定会在今后,给予你们更多更多的东西。这是我们对你们的认可和期许,同时也是你们的父母将你们托付于我的理由。往后,心里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疑惑,可以再跟我们来谈心。”

“是吗?好……嘿嘿嘿……嘿嘿……”

“呵呵呵呵……”

……西边的天空只余下一片暗红。达姆柏森镇的街道上,开始陆续亮起闪烁的灯火。

……

回到了小旅店,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温德这个臭小子一见我们回来,就开始撒娇似地抱怨——为了等我和埃尔叔回来一块儿吃饭,害他和珍姨、凯琳的肚子都咕咕直叫了。

于是大家去吃了晚饭。回来之后,又一块儿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我和埃尔叔精心挑选的那些甜点来。——嗯,说句实话,虽然点心的味道是大众口味,但是依然让人吃得意犹未尽。这个朴实无华的小镇里的糕点师,看来手艺也是不赖嘛。

品完甜点,两位长辈让我们早早地睡下了。——可是,时间才8点刚过会儿,旅店内外都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嘹亮的。我们刚吃饱还想找点事儿活动活动呢,怎么那么早就要睡了?就算前几天我们窝在旅店里休养的时候,晚上都没有这么早睡觉过啊?

疑问归疑问,我们三个年轻人还是照着长辈们的吩咐做了。

……

凌晨时分。

“……菲利欧,菲利欧。”

“咕……唔~~~唔……嗯?”

听到一个声音在叫我,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哎?埃尔叔?他怎么把我叫醒了?

……不,准确地说,是两位长辈在三更半夜把我们三个年轻人都唤醒了。只见同样被珍姨叫醒的温德和凯琳,也都各自打着呵欠,仍未清醒的倦脸上还挂着疑惑呢。

“嗯……?埃尔叔?珍姨?……有什么事吗?这个时间……好像才……?”迷惑不解的我当然要问一问。

“没错,年轻人们。现在才是凌晨4点多钟,天还没亮呢。”作答的是珍姨,“不过,很抱歉,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座小镇,开始继续赶路了。起来穿戴好,做准备吧。”

“啊?什么?”

听了珍姨的回答,我,还有温德和凯琳都愣了。

……

十月中旬的凌晨,地处大陆中西部沿海地带的拿沙勒,寒气已经开始有些逼人了。夜幕下,穿着单薄的衣物,站在小旅店门前那块比较空旷的街道上,我还是禁不住打了几个抖,只觉浑身凉飕飕的。

“嘶——呼哇……!”大大地抽了一口凉气,旁边的温德又开始有些牢骚了,“冰凉冰凉的哈——!两位长辈怎么挑这个时候重新上路呢?四周连个鬼影都没啊……!”

确实,这里位于达姆柏森西北角的普通居民区,距离镇子人气比较旺的区域都比较远。而且这一带附近虽然建有铁刺佣兵会的几座岗楼,但不知为什么也没人在上面把守。莫非那些佣兵们在相对平稳的日子里也是会偷懒的么?管他呢,总之,到了深夜尤其是这样的凌晨时分,这片区域的街道上几乎是见不到一个人影的。所以现在凌晨4点多钟,整条街道上除了我们几个,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声息。小镇的居民们肯定都在呼呼大睡吧。

“呵呵呵。就是要等这样鬼影都没一个的时候出发,才合适呢。”另一头,传来埃尔叔的声音。道出了这个时候出发的理由,“因为接下去的行程,我们需要尽可能地避开他人耳目,不能让太多人目睹到、并把握到我们的行踪,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行,要尽量回避。所以选这时候出发,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了。”

转头看去,只见珍姨竟驾着一辆带车厢的马车,从小旅店后面的马厩驶出,然后朝着我们缓缓驶来。这辆厢马车由两匹高头大马拖曳着,而珍姨则坐在车厢前部的马夫座位上进行驾驭。埃尔叔没有坐在车上,而是并排走在马车的旁边。

一边走来,珍姨一边招呼我们:“年轻人们,都别愣着。这辆是我们这几天叫旅店老板帮忙置备的马车,接下来这些天,它会是我们的脚力。赶快,都上车吧。坐好就要出发了。”

“所罗门阿姨……?车厢顶上,那个是……?”

凯琳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用手指指车厢的前顶部,问道。我和温德顺着指向看去……哎呀!是昨天埃尔叔和珍姨买回来的那盏附魔悬浮灯!它似乎被固定在了车厢前顶上,镶嵌孔里也嵌入了微型魔法石,只是还没有启动而已。

“呵呵,就是那盏好玩的魔灯啊。我们现在要走夜路,当然要用到它了。”埃尔叔在一边答道。

“嗯,就是这样。”珍姨也点了点头,并再一次招呼我们,“行了,年轻人们,快上车吧。再过一阵子天就要亮了,趁着镇子上的人还没醒,让我们尽快出发,离开达姆柏森。”

我们仨相互对视了一下。二话不说,先后登上了马车。

见我们都上了车,珍姨和埃尔叔也对视了一眼,彼此点点头。于是埃尔叔从包袱中拿出了他的那根短杖——就是黑渡船之战时用过的那根魔杖——朝不远处,达姆柏森那堵高大的巨木防御墙走去,并站定在墙的前方。

珍姨也紧随着开始调整马车的朝向。她让整辆马车正对着埃尔叔所站着的那个位置,迎着那堵防御墙停定。然后等待着埃尔叔。

“珍姨……?您和埃尔叔,这是……?”温德不解地问了。

“呵呵,很简单。为了不让那些铁刺会佣兵看见,我们就不准备从达姆柏森的正门出去了。我们……就从这里出去。”珍姨笑答。

“啊?!从这里?!”凯琳惊道,“可是,前面是厚厚的墙啊?!呃……难道,难道……?!”

凯琳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看了看前面埃尔叔的背影,再看看他手上的那根、已经在发出柔和的银白色辉光的魔杖,好像……也逐渐地明白了。——埃尔叔,他是想要……

“唰——!”

一个短促的魔法施放声响过,只见埃尔叔和那堵防御墙之间,顿时升腾起一道空间门!是的,银白色、闪耀着噼呖呖闪电流的空间门!

“哦哦哦!原来从空间门穿过防御墙出去啊。珍姨,您和埃尔叔真是太有想法了,哈哈!”臭小子趴在马车窗上,兴奋地说道。

“呵呵呵。好了,我们出发!驾——!”

珍姨马鞭一甩,马车开始咕隆隆地向前跑去——朝着防御墙前那个空间门,径直驶去。

待驶到空间门近前,只见手执魔杖的埃尔叔从旁边纵身一跃,稳稳地跃到了马夫座位上,同珍姨并排坐在了上边。

“咕隆咕隆——嗖——!”

马车载着我们穿过了飘渺的空间门。只见眼前一阵柔和的银白色闪耀而过。

只一瞬间,当眼前的景物再次恢复到黑夜时分的样子时,回头一看,发现我们的车子早已穿过达姆柏森镇的那堵高墙,从另一头的出口空间门出来了。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林地。虽然树木很多,树冠长得很茂密,但树干间的距离很宽,足以让马车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前进。

“呵呵呵!好,我们出来了!”

只见坐在马夫座位上的埃尔叔将手中的魔杖一甩,杖头的银白辉光登时熄灭。身后,连接镇子内外的两个空间门出入口也瞬间化为几点星光,消失无踪,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着,埃尔叔又抬起手去,用手中的魔杖戳了一下车厢前顶的那个小魔灯。

眨眼之间,魔法照明灯启动。发出一片黄白色的亮光,照亮了马车前方一段距离的道路。——哈,这小玩意还真派上用场了。

“年轻人,坐好了!”珍姨继续扬着马鞭,“休养期间,我和你们埃尔叔调查过了。穿过这片树林不久就能到达一条平坦的大道。沿着那里,我们将会前往我们的下一站目的地!做好思想准备吧——!”

“咕隆咕隆咕隆——!”

……

天近微明。身后,达姆柏森镇的轮廓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两匹骏马拉着奔腾的马车,头也不回地朝下一站未知之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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