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最难风雨故人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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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吴大哥走后,雨荷茶饭不思。冬天来了,雨荷再也等不下去了,就提着两个小包,冒着鹅毛大雪离开了少林寺。雨荷跟着太阳走,跟着月亮走,翻越千山万水,去寻她的爱人。

处暑过后,雨一直下个不停。许是龙年的缘故吧,今年北方的雨水特别多。连绵的雨驱散了炎热的天气。京城笼罩在一片雨雾中。

京城一家裱画店。

这日里,有人拿来一条对联来装裱。雨荷做活时觉得奇怪:“对联对联,成双成对,为何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店小二答道:“听说这上联是皇上出的,宫中应和者无数,但皇上皆不满意,随弃之一旁。郑公公看着扔了这可惜,随拿来装裱,起码还是皇上的真迹,留个纪念。”

哦?雨荷不禁细看这上联:“莫放春秋佳日过”。

雨荷赞叹:这寥寥数字,看似平淡随意,实则不然。这“春秋佳日”道出了太平盛世的繁荣景象,“莫放”二字,道出了皇上治理国家的雄心和对未来江山社稷的信心。皇上的笔触,于平凡中见神奇,真真是一字顶万言呀。

但凡上下联的搭配,下联不仅要字数相当、音韵相和,更要寓意深刻。所以一个好对子,非仅华丽的词藻可敷衍的。况且这上联是出自皇上的胸襟,这下联没有些分量,恐是难以打动皇上的心的。而若有能对出此妙联的士大夫,亦非等闲之辈了。

思忖间,有人在敲店门。

外面风还在刮,雨还在下。听到敲门声,雨荷忽发灵感,不禁脱口而出:“最难风雨故人来”。

店老板在外屋听到,忙挑帘进得里间屋,问道:“是谁在说?再说一遍。”随拍手称快:“这正对上皇上的上联了,雨荷你又有长进了。”忙亲自挥毫写下这下联,命人装裱,与上联一起收好。

雨荷听得赞扬,并未象往常得到表扬时那样得意忘形。而是望向窗外,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中。多少风雨,多少梦,我的故人何时才能出现呢?

一日,一行人来到小店门口,传圣旨:皇上看了下联后龙颜大悦,招下联作者进宫与皇上共叙作文心得,纵谈天下文章。

雨荷正在画画,小二忙跑过来:“雨荷姐姐,皇上要召见你。”

雨荷又惊又喜,忽又想到,书上说宫深似海,自己一个小女子,进得宫去,如果皇上一高兴,赐给我做个使唤丫头什么的,这可就出不来了。那我还如何去找我的吴大哥呀?

雨荷越想越怕,慌忙从后门逃跑。

太监们回来交不了差。

皇上真的不高兴了:“哪个酸秀才如此持才傲物,竟敢违背我的旨意,难道要我三顾茅庐不成?”

“禀告皇上:不是秀才,是个才女。”

“哦?”如此深刻的诗句竟会出自小女子之手,吾国可真是藏龙卧凤呢。朕可真要见上一见这盛世才女了。

“这女子姓甚名谁,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太监们一时答不上来,这回可真是要二顾茅庐了。

第二日,太监回来后汇报:“禀告皇上:是裱画店里做工的,来历不明的流浪的女子。大家都叫她雨荷。”

“雨荷?”莫非她是------我那倾国倾城的心上人?皇上竟愣在那里。

京城才女对上了皇上的对联又逃跑的消息不禁而走。这成了京城街谈巷议的新闻。

雨荷那日逃离后,什么也没来得及带。天渐渐黑了下来,雨还没有停,眼看就要露宿街头了。忽然想起了上次去店小二的姐姐家玩儿,凭着模糊的记忆,雨荷竟找到了那个小院子。

这日里,太监三顾茅庐,来到画店,呈皇上的一封信,交店老板转交雨荷亲自开启。

夜晚,雨荷与小二他姐在灯下做针线活。

小二他姐说:“雨荷妹妹,我就不明白了,皇上召见这天大的好事,你为什么要逃跑?况且皇上喜欢你的对子,这一高兴赏赐给你点金银财宝,也够咱不干活儿吃几辈子的了。”

雨荷说:“财宝如粪土,情谊值千金。你懂得爱情么?如果你真的爱过一个人,你就明白我了。找到我的吴大哥,回到他温暖的怀抱里,是我人生中最重要,最有意义的事情。”

雨停了,月亮挂在树梢上。雨荷望向窗外,忽然有一种预感,好像就快要找到他了。

这时,有人敲门。

店小二闪了进来。小二他姐说:“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二递上一封信:“晌午太监送来给店老板的,说是皇上让雨荷姐姐亲自拆阅。白天不敢来,天黑了才赶了来。”

雨荷好奇地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一个字。拆开来,只见上书: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这熟悉的诗句,那河边的私语……吴大哥,皇上。莫非我的吴大哥,真的当上了当今的圣上?

雨荷手捧信笺,竟愣在了那里。

雨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无法接受这突来的消息。胡思乱想,忽喜忽悲,后来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雨荷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小二他姐出去做工了。雨荷爬起来,梳洗打扮一番。雨荷着红色衣,酱色裙,裙裾绣着淡黄色的荷花。撑着绿色油纸伞,向皇宫款款走去。

雨荷要见皇上。守门的士兵不让她进。雨荷说知道京城才女的下落,守卫士兵不敢怠慢,忙向里边禀报。

太监传雨荷进去问话,雨荷说:“我不进去,让皇上出来见我。”心里却在盘算,万一这皇上不是我那吴大哥,站在大门口,逃跑还来得及。

雨荷千百次地设想过与心上人的重逢,却未料到是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有雨的日子里,和在这样一个不平常的地方。

皇上着黄色龙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隔着迷蒙的雨雾,雨荷的泪就涌了出来。皇上加快了脚步,后面举伞的随从竟小跑着跟不上他。

皇上来到雨荷的面前,在迷蒙的雨雾中,两人凝视良久,千言万语积蓄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竟无语凝咽。

雨荷说:“莫放春秋佳日过”

皇上答:“最难风雨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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