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传出物体移动的沙沙声，苏无妄抿了抿唇看着顾尧君。
顾尧君就像是一个计算机里不可控制的病毒，从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苏无妄是个骄傲到近乎自负的人，在苏无妄的意识里，单独一战时除了顾尧君没有人能战胜他——前提是苏无妄的内力没有被废。
如果还是从前，他们两人……
苏无妄攥了攥拳头，用疼痛感将神智拉回。
“不看一下老朋友吗？”顾尧君懒洋洋的倚在树上。
沙沙声已经停止了，周围多了很多人。
面容冰冷，眼神中满是空茫木然。
异化者。
站在最前面的少女面色鲜丽，平日里总是笑着的脸这样冷下来仿佛是与苏无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妈妈巫婉生的是三胞胎。
三年前失踪的不止是顾尧君，还有苏无妄的两个姐姐。
二姐苏无尘的尸体已被送回苏家，那么站在这里的，无非就是苏无情。
苏无妄费尽心思找了三年的大姐，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苏无妄眼前。
顾尧臣的目光第一次凌厉起来，狠狠扎向顾尧君。
顾尧君倒是浑不在意，惬然得很。“别这么看我。”顾尧君摆摆手，深深看了眼顾尧臣，“总是活在过去想要讨奶吃的小娃娃怎么能一直被妈妈抱在怀里。”
“你现在简直像个被袭击了的抱窝母鸡。”顾尧君还不待顾尧臣反应便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来，“现在带着这几个废物离远一点，在我还没打算拉他们下水之前。”
苏无妄还是呆呆的，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刻的剑拔弩张。
苏无妄记得，苏无情很喜欢笑。
“小妄好聪明，奖励你一颗糖。”
“小妄真乖，姐带你去游乐场。”
“小妄喜欢冰淇淋吗？姐给你买。”
“小妄不疼，姐给你吹吹。”
“小妄快走，姐拦住他们。”
苏无妄对苏无情最后的记忆，就停在苏无情转身一人挡住所有异化者的背影。
明明只是相差几个小时，苏无情就是要比她的一双弟妹早熟很多。
苏啸忙于争权，巫婉不愿意理会他们，苏无情挑起了照顾他们的担子，这个长姐在苏无妄童年中承担了父母两人的角色。
苏无妄眼神暗了暗，一个人一个人的扫过去，漆黑的眸子出现了一圈血色。
苏九，苏十三，欧阳玉，巫兰……
无一不是苏无妄熟识的旧友。
曾经温暖友好的笑容，如今却只有冰冷血腥。
苏无妄攥紧手上的悠悠球，无论怎样，异化者都该杀掉！
苏无妄收回目光，“我既然能杀掉那个女人，杀掉这些人又如何下不去手？”
“呵。”顾尧君一声嗤笑不置可否，无视了带着四人退开的顾尧臣。“那就让我看看，奶娃娃究竟长大了多少。”
苏无妄定定看了一眼顾尧君，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转开了目光。
异化者动了。
苏无妄握着球的手微微一抖，却还是坚定地抬起头。
如果不杀了这些人，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同伴变成这样。
也许就要面对顾尧臣、苏十五，甚至谭可可、林衬、杜青、何非……
苏无妄打了个寒颤。
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只是想想也让人胆寒。
当悠悠球击碎第一个人的头骨时，苏无妄就不再抖了，手上动作也流畅了几分。
顾尧臣虽然担心，但也明白这是苏无妄必须度过的坎，而且，他要把这四个人带到安全的区域里。
“喂，不会就这么扔下阿妄了吧！”第一个开口的竟是何非。
“小妄会解决。”
“解决个鬼，他可是一个人，对面可是有一群呢。”杜青忍不住插嘴，“况且还有你那个看上去心里有点扭曲的弟弟。”
顾尧臣沉默。
顾尧君会出手吗？
会吗？
不会吗？
顾尧君是个谁都掌控不了四处游走的病毒，顾尧臣与他同胎出生，朝夕相处十几年也没办法摸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
“先离开。”林衬沉声道，“我们帮不了什么，阿臣你快回去。”
顾尧臣诧异的看了眼林衬，似乎有点明白苏无妄为什么会认可这么四个普通人了。
“阿臣快回去吧，这地方我熟。”谭可可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掏出口袋里的悠悠球，“虽然不知道阿妄怎么做到的，不过我们也拿着中世纪的武器呢。”
杜青何非也像附和似的亮出了手中的冷兵器。
顾尧臣微微一笑，眼里少见的带了抹狠厉，“你们小心。”
“走。”林衬不待顾尧臣说完，率先扭头向反方向走去。
这场战斗他们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保护自己，不要拖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