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父亲竟然是在纪婉柔的陪同下来的,还来得这么巧,当真是蹊跷。
纪婉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头的不安,重新跪了下来,低声叫道。
“爹,您来了就好,是婉心不孝,刚才惹得奶奶动了怒气,请爹责罚。”
“哎呀,奶奶这是怎么了,姐,你怎么把奶奶气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故意惹奶奶生气啊,难道你不知道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动怒吗?”
她话音未落,站在纪孝先身边的纪婉柔早就抢着上前扶住纪老太太,一边嘴里抱怨着纪婉心,语气分明是在挑拨,目光却又一转,落在了一边的纪凌风身上,复又埋怨起来。
“凌风怎么也在这里跪着?难不成你也惹奶奶生气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是想要把奶奶气死吗?”
“他没有,他是好心陪我一起来找奶奶认错的,你可以责怪我,不要牵连无辜。”
纪婉心心中一惊,已经来不及细想,慌忙把纪凌风护在了身后,冲着纪婉柔叫了起来。
她这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举动,声音格外的高,纪婉柔的唇角勾起淡淡的褶皱,眼睛似笑非笑。
“姐,您怎么这么激动啊,妹妹只是问问而已,怎么就牵连无辜了?奶奶被气成那样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反而护着他?再说了,到底是谁惹奶奶生气,一问不就知道了,你何必这么着急认错呢?”
“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快,快点把老太太的药拿过来,就在那个紫木匣子里。”
纪婉心默默跪着,眼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围着被气晕过去的纪老太太转悠,又看着白世荣拿着一个小巧的紫木匣子过来,取出了一丸乌黑的药丸,给纪老太太服下,原本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的纪老太太很快就恢复了气色,缓了一口气过来。
她离得远,又不方便起身,只是远远看着,只觉得暗暗心惊,心底那个刚生出来不久的猜想隐隐约约,几乎就要验证。
纪老太太刚才的状态,不像是被气晕的……
倒像是对那种东西犯了瘾的样子。
那个药丸,也像是那种东西。
难道说,纪老太太竟然站染上了这种东西,这个白世荣也实在是胆大,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用这种卑劣手法……
她还在暗自揣测,侧躺在贵妃榻上的纪老太太悠悠睁开了眼睛,手指却堪堪指了过来,定格在她身边的纪凌风脸上。
“孝先,你生的好儿子呀,一个比一个厉害了,我老婆子要不是命大,今天恐怕就要被气死了,我也不管了,正好你也回来了,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吧,世荣在我身边有段日子了,又是你的小舅子,我不能让他白白挨了打,一定要给人家一个说法!你懂了吗?”
“是,娘,儿子一定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该给的公道一定少不了,您还是赶紧安心躺着,千万别在心底憋着气,我这就安排堂外的大夫进来给你号脉,再开两副方子给您补补身子。”
纪孝先人如其名,是个标准的大孝子,如今看着自己的娘这副样子,心疼的安抚着,一边招呼人把大夫请进来,又忙乎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纪老太太安然睡去,这才站起身来,神色庄重地吩咐众人退出屋子去。
跪了这许多时候,纪婉心的膝盖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冰凉,却还是要硬撑着,她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跟在纪孝先身后走出了纪老太太的房间,纪凌风走在她身边,像是担忧也像是害怕,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用低弱的声音叫了一声。
“姐……”
“没事,别担心,有姐在呢,不会让你出事的。”
纪婉心知道这孩子是在担心什么,他不是担心他自己会被纪孝先责罚,他担心的是自己会牵连到三姨娘,这个少年,倔强而且坚硬,可是最是重情。
膝盖麻木僵硬,疼痛缓缓归来,纪婉心暗自握紧手指,心底却是一团乱。
父亲来得这么巧,又听了老太太的那些话,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情,这一切恐怕都是人安排好的,不然,白世荣怎么会在自己进了三姨娘的院子不久就跟着进来了?
现在想想,恐怕这个白世荣挨打的事情也是被安排好的,这事看似是冲着三姨娘来的,可事实上真正的目标,恐怕还是自己。
只是,事已至此,总要有解决的办法。
而这办法,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