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纪婉心父女,眼看着玲珑跑出门去,纪孝先就大步走了过来。关切地扶住了她的手臂,柔声问道。
“是不是疼得厉害?快歇着别动。”
“爹,我没事。”
纪婉心由着父亲扶着自己,却低头抿着嘴唇微微一笑。
“女儿知道,父亲下手并不重,只是破了皮,却根本没有伤到里面。”
“唉,难为你了,心儿,你懂得为父的心思就好了,我也是身不由己。”
纪孝先怔了怔,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扶着纪婉心重新伏在了床上,这才低声说道。
“玲珑说的对,你向来为人和善,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如果有人挨了你的打,一定是因为他该打,只是心儿,遇事要冷静,这事既然是他不对,你在祖母面前解释清楚就是了,为什么要惹祖母生气呢?”
“爹,你既然选择相信心儿,又为何会认为是我要惹祖母生气呢?那个白世荣在我家混吃混喝这么多年,只会哄祖母高兴,祖母现在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了,根本就不听我们解释,明明是他胡言乱语,才会让祖母气晕过去的。”
纪婉心清楚,父亲这个时候来看自己,一来是为了安抚自己,二来也是为了查问事情的真相,看来他也不相信今天白世荣所说的真相。
即是如此,那她就该把真相全部讲出来,然后顺便把自己的疑惑也提出来,毕竟,老太太房间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让人惊心……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先动手打人,也是我鼓励凌风跟着动手的,可是父亲可知,那白世荣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纪孝先神色越发凝重,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女儿的脸。
他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纪婉心咬着牙,恨声开口。
“他借着祖母找三姨娘去抄写佛经的借口,故意对三姨娘毛手毛脚,那瓶所谓的玫瑰膏子就是他硬塞给三姨娘的,还要摸三姨娘的脸,他说反正父亲冷落三姨娘,他就替您疼疼她,我看不下去这才上前训斥,不料他恼羞成怒,不仅诬陷三姨娘勾引他,而且当众骂三姨娘不过是青楼出身,身份卑贱,连同凌风也被骂成了……”
“够了。”
这番话太过刺激,又是从纪婉心这个做女儿的嘴里说出来的,纪孝先越听越愤怒,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拳砸在了床边的梨木桌子上,沉声道。
“这个白世荣竟然如此放肆,我留他在家里,竟然留成了祸端,越来越不像话了!只是婉心,你今日为何不把这些事情当众讲出来,为何要任由他诬陷你?”
“爹,祖母已经被这个白世荣蒙蔽了眼睛,根本就不相信我和凌风说的话,还被气晕了过去,我知道您孝顺祖母,自然要给祖母一个她想要的处理结果,女儿也不愿意祖母生气,所以也愿意成全爹的意愿。”
纪婉心恬静淡然,不卑不亢,仿佛在说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
只是她心中清楚,这是纪孝先的心里话,也是最好的答案。
毕竟自己的这个父亲,人如其名,孝顺大过天。
果然,纪孝先沉默良久,悠悠叹息。
“心儿,委屈你了,我就知道,你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去打白世荣,就如方才玲珑所说这个白世荣果然是该打!”
“谢谢爹相信心儿,那今天心儿所挨得打也就不委屈了。”
纪婉心抬起头来,粲然一笑,仿佛真的很开心。
开心的不是因为委屈终究能被父亲理解,而是自己终于能够让父亲明白,三姨娘和纪凌风都是被逼的,他们的处境就会好过一些。
三姨娘已经被冷落许久,凌风更是自从出生就没有被当成过真正的少爷看待,这一次分明是纪婉柔借着白世荣整治他们,自己想尽办法,委曲求全,也绝对不允许他们被伤害。
因为她清楚,这两个可怜的人,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实意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
眼看着纪婉心如此识大体,纪孝先心中越发感慨,看向她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温和和慈爱。
“以后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心儿,你已经为这个家做出了牺牲和让步了,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爹,跟女儿哪里需要这样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嘛。”
纪婉心知道纪孝先说的是关于自己把亲近洛少祎的机会让给纪婉柔的事情,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而后却又是想到什么一样,抬头轻声问道。
“爹,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眼下正是药铺忙的时候,你平时不都是傍晚才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