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山今晚本是准备好一切的,杀了人就带着陈三娘离开。
他昨夜派出的杀手被高手拦截,今天下午又被金主纪婉柔催促,所以今晚自己亲自动手,可是纪婉心已经知道陈三娘是自己的人,所以如果杀了她,不只自己要抽身离开一段时间,就连陈三娘也要一起带走。
可是,他最终改了主意……
陈三娘脸上乌黑的大眼睛转了又转,柳叶细眉皱了起来。
“你没杀她?”
“这个女人,不能杀。”
杜金山低下头来,粗糙的指尖在女人柔嫩的嘴唇上摸了一把,随即抽身出来,将她的白色狐裘大衣紧紧地裹住女人娇小的身躯,随手抓起了车辕上放着的缰绳,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车便叮叮咚咚向着奢香苑的方向驰去。
陈三娘从身后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杜金山宽厚的肩膀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幸好是没下手,我还真是舍不得我那奢香苑,好好的买卖给停了,下半辈子都得跟着你这么个土匪漂泊了,多亏呀……”
“夫人,友情提示,你丈夫是通缉犯,不是土匪。”
杜金山哈哈一笑,反手搂紧了女孩子纤细的腰肢,又是重重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车子飞驰而去。
陈三娘媚眼如丝,娇嗔一声。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亡命天涯的主?反正都是居无定所!”
“有夫人在的地方就是杜金山的家,从此以后,我就住在奢香苑,与夫人长相厮守!”
杜金山大笑连连,在这深夜的街道上纵马畅跑,伏在他身上的陈三娘却又是眸光一闪,脸上又是一层诧异。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陪我长相厮守?你那些野婆娘们不会吃醋?”
“瞧你,又乱怀疑我,我哪儿来的野婆娘,总共就这一个婆娘就够我受用了,哪里还用得着别的婆娘……”
马车已经到了奢香苑门口,杜金山一把将背后的陈三娘挟进了怀里,自马车腾空而起,带着怀里的女人跳过了院墙,忙忙地往那卧室里去了。
陈三娘紧搂着他,二人还未上卧榻就已经情不自已,揉搓成一团,再也分不开了。
许久,二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陈三娘瘫软在床上,眯着眼睛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饶了那个女人?你莫不是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吧,老男人?”
“三娘,你又乱怀疑我。”
杜金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睛盯着绣着各色花鸟的帐顶,这才低声说道。
“不是我突然要饶了她,是我新作了一场交易,有人要我放过她的性命,还要许给我一个清白名声,三娘,你说这交易划算不划算?”
“清白名声?”
陈三娘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把扑了过来,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男人身上,捧住了杜金山的脸连声惊叫。
“哪个人敢给你清白名声,你这个朝廷通缉犯,谁能轻易抹去你的罪?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你……”
“没错,我的罪名是朝廷定的,可是这罪名既然能立,也就能消掉……三娘,这个纪家大小姐真不是一般人呐。”
杜金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坐在他身上的陈三娘却猛然清醒过来,红唇微张,满是惊诧。
她真是糊涂,竟然没想过,能换一个清白名声给杜金山的,当然应该是朝堂中的人了。
这个纪家大小姐,真的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和朝中的人扯上关系!
用一个纪家大小姐的性命换杜金山一个清白名声,日后就能堂堂正正地和自己在一起,做自己明面上的夫君,这笔买卖,自然是非常划算!
可是,到底是朝中的哪个人要保这位纪家大小姐呢?
杜金山大手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揉捏,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刻。
“夫人,来日我不仅要洗干净名声,还要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置办个大院子,明媒正娶地娶你进门,咱们俩和和美美地过下半生,岂不是好?”
“呸,谁说我要嫁给你这么个老男人?我才不稀罕什么好前程大院子,老娘又不是没有,怎么着,我这奢香苑容不下你这么尊大佛了?”
陈三娘呸了一声,身体却非常柔顺地贴了下去,和男人健壮的身躯贴合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又滚做一团。
男人的声音含含糊糊,却带着压制不住的笑意。
“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是夫人的自是夫人的,我杜金山也是男人,理应赚钱养家……”
“哼……”
陈三娘被他亲的脸颊生红,搂紧了他的身体,二人又是一阵缠绵。
红烛摇曳,满室旖旎,杜金山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明日你去纪家一趟吧……”
翌日。
不是个好天气,已经是巳时,天色依旧阴沉沉一片,不见半边日头。
纪婉柔坐在窗边绣一把扇面,光线不好,几次针尖差点刺进了手指,她便皱起眉头,一把将圆扇的撑子撂到了桌子上。
“事事不顺!这针也跟我做对!”
“小姐,您绣了半天了,眼睛也乏了,喝点茶歇歇吧。”
一边的书雅赶紧捧着茶盏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低声劝道。
纪婉柔却满脸烦躁,一把推开了她的手臂,愤然叫道。
“去去去,拿开!喝什么茶!”
“是,小姐。”
书雅的胳膊被她这一推,茶水便溅落出来,纪婉柔偏爱喝滚烫的茶,这茶水落在手背上,登时就红了起来,书雅眉头微皱,却咬着牙不敢哼出声来。
纪婉柔拧着眉头,又转头阴声问道。
“那个贱人真的没出事?”
“是呀小姐,红英早上就过去了,回来特意禀告的,说大……说她还好好的,跟玲珑一起吃早饭来着,确实没出事。”
书雅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小心觑着纪婉柔脸上的神色。
纪婉柔脸上阴云密布,手掌紧握成拳,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浓烈的恨意。
“她怎么会没死呢!这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死!”
“柔儿,你早上没吃饭,娘特意做了点心,让我来请你过去吃……咦,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在跟丫鬟生气?”
门口有人掀帘迈步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却又讶声叫了起来。
正是纪凌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