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姐，乔莫原以江湖声名担保，今日之言都是真实，绝无欺骗。”
乔莫收回了手指，身体向后退去，低声说道。
虽然心中犹自疑惑，纪婉心却不能表露出来，她刚一被放开，就拔掉了门板上的尖刀，收进怀中，而后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既是如此，那就罢了，只是乔大侠，纪家不过是一户普通的商家，婉心在家中生活多年，除去姐妹之间有误会口角，并无其他危险，先前谢过大侠救命之恩，只是以后，还是请大侠无需过多婉心，婉心告辞。”
“小姐慢走。”
乔莫脸上有一段时间的怔忪，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把想说出来的解释咽回了肚里，目送那个脚步沉重的女孩子缓缓离去。
天色暗淡，寒气刺人，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生出萧凉之感，那条修长单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除去脖颈上那早已凝固的伤口能证明她曾来过。
乔莫收回了视线，缓步向堂上走去。
孙老头已经配好了药膏，准备好了绷带剪刀等物件，看到他进来，头也不抬。
“话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可惜，这位纪小姐未必真的听明白了。”
乔莫在孙老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受伤的左手臂伸了过去，由着对方剪开破烂衣衫，在伤口上涂上药膏。
须臾，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在是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总归要走属于自己的路。”
孙老头皱着眉头，脸上的皮肤就像是橘子皮一样，高低不平，他仔细观察着伤口，喃喃道。
“双钩赵得鲁呀，功夫没撂下，跟前些年一样厉害……多亏了是你，若是旁人，恐怕就回不来了。”
“应该是我命好。”
乔莫笑了笑，笑容有惋惜之意。
“真是可惜了。”
确实可惜。
纪婉心出了院子，只觉得脑中烦乱如麻，心中猜疑不定，也不想坐车，只是沿着街边慢慢地向前走着。
乔莫应该不是和那位赶车的大叔一伙的，可是他身上受了新伤，难不成是和那位大叔争斗时留下的？
那那位大叔又是谁派来的？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脑子里想着事情，脚步就快了些，不多时，她一个抬头，竟然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便收拾了心思，大步走了进去。
经过纪白氏院门口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那门口跑了出来，一下子冲在了她面前，拿手抓住了她的袖子，急切地叫道。
“大小姐，红英可算是见到你了。”
“红英？”
纪婉心本来在闷头想事情，没想到突然有人冲过来，也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楚面前的脸，当下就向四周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这会子跑出来见我，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可怎么是好？”
红英毕竟是纪白氏的贴身丫鬟，纪白氏又管教甚严，平时二人交流都是在深夜，此刻还是下午时分，天色犹自亮着，这又是纪白氏的院门口，红英竟然完全不避嫌地凑上来，也不怕被人看到，如果传进纪白氏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红英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更加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没事的大小姐，这里没有别人了，你不知道，今天中午老爷下了命令，消减了夫人和二小姐的用度，就连身边的丫鬟也都减了好几个，我们院里现在就剩下两个丫鬟了，夫人气坏了，这会儿子正躺着呢，红玉在里面伺候着，没人注意我。”
“剩了两个丫鬟？”
纪婉心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头，而后又忍不住笑了。
这一次果然奏效，父亲的动作倒是很快，原来他也意识到了，谋杀自己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纪婉柔一个人的主意，纪白氏身为纪婉柔的生母，肯定也有参谋。
所以他消减了她们母女的用度，又特意把她们身边伺候的人都减掉，这是一种惩戒，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态度。
只是，这动作这么快，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毕竟，纪孝先这个人一向看重利益，纪婉柔好歹是洛少祎的人，按理说，他就算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也不至于这么快，处理的这么狠……
红英亲亲热热地搂住了她的胳膊，眉头却蹙了起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大小姐，二小姐竟然买凶谋杀你，她的心也太狠了，您没受伤吧？”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纪婉心笑了笑，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被人这样关心，也是一种幸福。
她看着红英有些急切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笑着问道。
“老爷减掉的那些丫鬟们小厮们都去哪了？是打发出去回老家了吗？红英，我记得你老家是镇西的，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跟老爷求求情……”
“不不，大小姐，我不想回去。”
红英赶紧摆手，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捏着手指。
“红英是想，是想换个地方伺候主子……”
“换个地方？”
纪婉心愣住了，而后想了想，才柔声开口。
“你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不高兴，这个我是清楚的，三姨娘那边倒是没什么丫鬟伺候，你若是不怕苦，倒是可以去她院里，不如我跟老爷说一声，把你支使过去也好，三姨娘人很好的，不会让你委屈。”
“大小姐为红英考虑周全，红英心中很是感激，只是，红英恐怕去不了三姨娘那边。”
红英怔了怔，笑容有些苦。
“大小姐可能不知道，这次老爷大整顿，三姨娘那边已经添了两个丫鬟了，一个是夫人院里的，一个是大少爷身边的，我再过去，住都住不下了……”
“两个丫鬟？”
这下轮到纪婉心愣住了。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爹惩戒纪白氏母女，竟然还抬高了三姨娘的身份，安排丫鬟过去了。
还是两个丫鬟。